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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初現鋒芒論除蝗

  • 錦秀風華
  • 塞上狐
  • 2908字
  • 2020-10-24 00:06:21

“自新帝登基以來,可謂是人為亂政,天災橫行,民不聊生。且不論新帝如何治理天下,今日聚友會我們單論天災。據伯升近幾日的統計來看,天災總的可以概括為旱災、水災、蝗災、饑荒、瘟疫五大特災。人可以和人斗,卻不能和天斗。水旱頻頻來襲,實為普通人力所不能解,以致黃河流域百姓的家園、田地被毀,流民哀鴻遍野,無不避難北上或南下逃生。可惜沒有水災的地方有旱災,五谷不豐,或者好不容易莊稼豐收,緊接著趕上蝗災來襲,百姓無糧可食,饑荒又成災,人相食啖,基上,各地瘟疫四起,白骨委積,痛煞也!”

劉縯一番邏輯甚嚴的言論使得在場之人無不嘆息垂哀,說到痛處,甚至還有一批人暗暗落下淚來。

“這五大特災,伯升以為蝗災當之為首。原因在于一、蝗災流動性強,跨區域廣;二、群集性強,群發性特征顯著;危害雖不及極具毀滅性的旱澇災強大,但也有過之而無不及。一旦蝗災發生,最直接的就是引發糧食短缺而發生饑荒。俗話道‘旱極而蝗’,旱無能為力,但是蝗災卻能人為鏟除。相信在座的諸位江湖朋友都深能體會近幾年蝗災所帶來的災難。所以,為百姓為蒼生著想,單靠朝廷的力量是微薄的,要全天下人同舟共濟方可共度難關。伯升不才,愿集思廣益,為天下解憂。還望在座各位費神費思。”

劉縯話音才落,當即人聲嗡嗡而起。

數盞茶的功夫后,有人抱拳向前道:“在下馬適求,馬適為姓,求為名,河北巨鹿人氏。向來聞伯升兄大義,今日慕名而來,果真如是,不枉一行。”

劉縯還禮道:“原來是先秦戰國時期燕趙之地趙國名將趙奢后裔馬適兄,久仰大名,不想馬適兄竟會大駕光臨,伯升自感蓬蓽生輝。不知馬適兄對于此有何高見?”

馬適求拱手笑道:“求不才,無高見。但是求一向奉行武帝時董仲舒董老先生“天人感應”中“災異譴告”之說。“國家將有失之敗,而天乃先出災害而譴告之;不出自省,而又出怪異以警懼之;尚不知變,而傷敗乃至”。現今這一切災害,正是出于上天的譴告!無奈新帝莽不自知,所以求認為……”

“馬適兄!”劉縯急忙制止道:“伯升受教,此話我們另當別論。”

聽到此處,我已經唏噓不已。這個馬適求竟比劉縯還大膽!據舅母劉元所講,劉縯的造反言論也就在家、在他無話不談的好兄弟面前講講。現今狀況什么人都有,馬適求竟想公然鼓動大家造反,真真不要命了嗎!

此時又有一人站了出來拱手道:“在下郅惲,字君章,汝南西平人氏。”

劉縯驚嘆道:“可是年方二十即能通曉《韓詩》、《嚴氏春秋》的大才子郅惲乎?”

郅惲搖頭笑道:“伯升兄謬贊,君章不過一介書生,對天文歷數頗有研究,若是論滅蝗之才,并不為君章所長。君章別無他有,就是有一股子意氣。久聞蝗災泛濫,天下百姓苦不堪言,君章對此上薦過新帝,請求朝廷遣使懸賞捕蝗者,可惜時至今日折子也沒有批下來。唉……”

“君章兄借用朝廷之力除蝗也不失為一好方法,可是朝廷似乎不太了解民生疾苦,寄希望于新帝,微乎甚微。”劉縯繼續道,“自古《詩經·小雅·大田》就有載‘田祖有神,秉畀炎火’之法,即夜里以火誘捕蝗蟲以消滅之。伯升不才,也有一愚見,即掘溝陷殺。”

“掘溝陷殺”。我端起姿態想好好聽聽究竟何為“掘溝陷殺”,再看他人也是一副拭目以待、期許有加的表情。

“所謂掘溝陷殺繼承‘田祖有神,秉畀炎火’之法,異就異在掘溝,夜間在挖好的溝旁點上火堆,蝗蟲見亮飛入火堆被燒死,再掃進溝中掩埋……”

我還以為是什么好方法,原來不過畫蛇添足。

“或直接投到河水里淹死……”

劉縯還未講完,我就已經忍不住笑出聲來。可能我的笑聲中難掩戲虐之意,眾人紛紛對我投來非議的目光。陰興急忙堵住我的嘴巴,壓聲讓我別笑。

“請問這位小兄弟為何發笑?”劉縯遠遠地向我發問道。

我撥開陰興堵在我嘴巴上的手向前邁步道:“各位說了這么多,無非三個人三種言論三派支持者。以馬適兄為首的‘災異譴告’說,以君章兄為首的‘朝廷滅蝗’說,最后以你為首的‘掘溝陷殺’說。如此治標不治本的土方法,實為缺乏遠見卓識之才,解得了燃眉之急,救不得萬世之根!”

我話音才落,眾人已經唏噓不已,非議的目光即刻轉變成非議的言論,繼而又對我進行指手畫腳。

劉縯笑道:“依小兄弟之言,必是有妙招救得萬世之災?今日聚友會不乏才學之人,小兄弟不妨講來,大家就此探討一番。”

陰興快我一步忙向前道:“家弟尚幼,不知禮數,讓伯升兄見笑,讓各位江湖朋友見笑,晚生在此代家弟請恭,還望見諒。”陰興對我小聲道一句“快下去了”,扯著我衣袖就要往人群外圍走。我甩了他的手正色道:

“凡事有出必有因,蝗蟲成災亦如此,相信這么淺顯的道理大家都懂。正所謂斬草要除根,如要滅蝗就要逐其根源。蝗蟲之所以成災大致有三點。”

我頓了頓,思忖著接下來該如何循序漸進的講,誰知就在這小空隙上,緊接著就有人等不及的追問:“哪三點?”

我瞧了這個無知的人一眼。這種情況下就算不知道也該裝作知道,默不作聲的聽我講完。不過無妨,這一點都不會影響什么。

“第一點,正是‘旱極而蝗’,旱,就造就了有利于蝗蟲產卵繁衍的環境;第二點,冷冬春暖,萬物復蘇,蝗蟲也不例外;第三點,就是蝗蟲本身的生活習性,群居、繁殖能力強、多食、跳躍飛翔能力強,其卵深植地下。”

“綜上對癥下藥,分別針對長大的蝗蟲和幼蟲施以攻擊。我要講的是根除,那么就是針對幼蟲的對策。旱我們無法避免,但是我們就可以改變土壤環境。那么如何改變?多植樹。森林覆蓋率提高,幼蟲就無以成災。在者還要施藥殺卵,讓蝗卵永遠呆在地底下爬不出來。針對出土未成形的幼蟲,可用迷煙熏殺,或者采用其他方法,只要能達到消滅的目的皆可。最后多養殖雞鴨鵝,到田間牧家禽,讓它們捕食蝗蟲。如此,蝗災即可消除。而不是一味的等東窗事發才做一些治標不治本的事情。”

我一番話講完,拿眼偷瞄陰興和鄧晨,鄧晨對著我淺笑,陰興則笑著向我豎豎大拇指。此時卻從劉縯左側站出一少年來: “話雖說得不錯,怕就怕在如趙括之流,紙上談兵。”

我蹙蹙眉,正想問他是何人。劉縯已經擺手對著這位少年道:“仲兒,不得無禮。”

仲兒?我擺正姿態,劉縯如此親昵的稱呼他,那他必定是劉縯的二弟劉仲了。劉縯不等我發話,繼續道:“小兄弟高見,敢問小兄弟高姓大名?”

我俯首道:“在談這個之前,我想先請伯升兄看一個人。”

大家又是一陣交頭接耳,我猜眾人大概都在暗暗猜測我今日到底是來捧場的還是來砸場子的吧。

此時朱祐被強行拖到場地中央,滿身狗血,長發繚亂,如此狼狽模樣,誰還能認出他朱大英雄?大概朱祐自己也覺得羞于見人,一顆大腦袋簡直就要貼在了胸脯上。

四下議論聲如勢高漲。陰興上前道:“伯升兄可還認得此人?”

劉縯大概也沒想到站在他面前的就是他的好兄弟朱祐,只是稍稍瞄了他一眼,倒是對著我和陰興細細打量起來。

“大家都是快意之人,兩位有話不妨直言,何須如此拐彎抹角?”

聽罷,陰興恭聲道:“晚生斗膽借伯升兄佩劍一用。”

劉縯狐疑了好一陣子,估計沒猜透陰興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終是解下佩劍,撂遠飛劍而來。

這一個動作我猜他劉縯無非是想試探陰興的功夫。陰興飛身斗轉,借勢拔劍出鞘,對著朱佑猛劈下來!霎時唏噓聲頓起,在眾人皆以為血濺當場之時,只聽一聲“慢著!”,朱祐猙獰著雙目向劉縯大喊道:“大哥!是我啊!”

劉縯驚詫而起,三步作兩步直奔而來,在仔細打量了他自己眼前狗血披身的人之后,方才恍然驚道:“仲……仲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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