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來吧。”云燁說完,伸手輕攬女子腰身,將其護(hù)在身前。
冷瞳只感覺周身彌漫著暖流,男子用內(nèi)氣撐起一層屏障,那些靠近兩人的毒物,無不被這內(nèi)力彈開,一路下去,兩人暢通無阻。
感覺不知從何時開始,自己越來越依賴身邊這人,冷瞳心中愈加煩躁,脫離危險后,正欲推開他,卻觸上一片濕冷。
“別動。”
冷瞳微訝,那人手心全是冷汗,正欲抬頭,就感覺那人全身重量壓在自己身上。
“扶我過去。”男子低聲呢喃。
慢慢撐起那人身子,扶至一旁,只見他臉上毫無血色,冷瞳眸色漸深,竟有些惱怒。
男子靜靜地躺在女子懷中,長長的睫毛柔軟地搭著,嘴唇蒼白,微有些干裂。
“睡吧。”冷瞳壓住心中不快,冷聲道。
“咳咳,不行……”云燁說完,欲撐起身子,卻被女子強(qiáng)行帶入懷中,不由失笑。
“冷姑娘?”
“不想找死,就閉嘴。”
云燁無奈地嘆息了一聲,猶豫片刻,終是由著她去。
過了一會兒,冷瞳低頭看著男子漸漸熟睡過去,這才開始打量四周的環(huán)境。
這里倒不似方才那般潮濕,只是那是什么?
不遠(yuǎn)處像是一處人造池塘。
冷瞳拿著火折子費(fèi)力地伸手想要探清前方的路,奈何礙于擔(dān)憂驚醒懷中之人,只好作罷。就這樣僵著身子坐了許久,眼睛開始犯困,極度疲乏,頭腦也開始迷糊起來。
可能是失血過多,鐵打的身子也經(jīng)不起這般折騰,冷瞳這樣想著,沒過多久,就依在著男子身上低頭睡去。
這一覺仿佛睡了很久,冷瞳醒過來的時候,有些訝異地對上一雙含笑的眼眸,自己不知何時與那人調(diào)換了位置,居然就這樣熟睡于男子懷中。
冷瞳微蹙眉,本欲起身,不料雙腿麻軟,又跌回那人身上,許是給那人當(dāng)墊枕太久,肢體有些僵硬。
不防女子突如其來的動作,兩人跌倒在地上,身下似有些許碎石,云燁被扎得悶哼一聲。
身下傳來男子無奈的輕笑,冷瞳兩手撐在那人胸前,低頭俯視,兩眼相對,只一瞬,就淪陷在男子漆黑的深瞳里。
云燁的眼睛特別好看,一雙墨瞳猶如玻璃珠子嵌入泉水里那般澄澈干凈,卻又像攝人魂魄的無底洞,稍不注意,就深深跌入他亮若星辰的眸光里。那樣的眼睛里,似乎承載了這世界上最大的寵溺,干凈而美好,溫柔得讓人想哭。
冷瞳從來沒有過這樣熟悉的感覺,似乎與那人已經(jīng)認(rèn)識了幾千年,幾萬年,心中似有千般萬般的委屈想要與之訴說。
“冷姑娘?”
云燁略帶訝異地看著身上的女子,只見她神情呆滯,一副失神落魄的模樣,似乎是聽到他的叫喚,她疑惑地眨了眨眼睛,一滴眼淚輕顫著脫離眼眸,順著臉頰一路下滑,最終,墜入他的眼里。
云燁微微瞇了瞇眼,待睜開時,見女子依舊保持呆愣的神情,不由伸手輕輕拭去女子的淚水,玉手緩緩上移,不由自主地覆上女子的雙眼。
冷瞳渾身一震,倒是清醒過來,推開男子,起身時眼神清明,不似方才那般失態(tài)。
云燁見此慢慢起身,臉色卻是要比先前紅潤些。
“公子。”
云燁和冷瞳聞言轉(zhuǎn)過頭去,見流光走過來。
“公子,第二條路是死路,我原地返回,不見蘇公子與蓮心,便留下記號,趕來尋找公子了。”
云燁淡笑著上下打量了流光一番,見他未受傷,輕笑道:“沒事就好,繼續(xù)走吧。”
流光聞言恭敬地退至一旁,跟著走去,一邊走一邊不忘來回打量著兩人。
他早就趕來這里了。
當(dāng)時一路上到處是被震暈的毒蛙,唯恐兩人遭遇不測,他急得滿頭大汗,連忙趕過來,卻見著公子被那女子抱在懷里,嚇得他以為自家公子招人輕薄,正怒發(fā)沖冠欲上前質(zhì)問,卻見公子緩緩動了動身,將那熟睡的女子帶入懷中,兩指輕搭在女子腕上,應(yīng)該是在診脈。
好在沒過多久,女子嘟喃一聲,似要醒來,流光正要出聲,卻見那女子突然推倒自家公子。
嗷嗷嗷!這不是輕薄是什么?
流光怒極,正欲拔劍,下一刻卻目瞪口呆。
他家公子在做什么?不僅沒有揮開女子,手還覆在女子的臉上……咦?公子那是……
臉紅了?
嗷嗷嗷!他家公子居然臉紅鳥!
流光大力地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女子臭著臉推開自家公子……
囧……
他是應(yīng)該幫助公子撲倒女子呢?還是幫助女子撲倒公子?
流光陷入深深的糾結(jié)中……
云燁只覺得背后那人目光熱切得快要把自己盯出洞來,只得無奈地開口道:“流光,你去看看,那是什么?”
男子溫潤的聲音傳來,流光這才如夢初醒,連忙走上前去查看,一眼望去訝然道:“公子,這池水怎么是銀色的?”
云燁未及回答,只是一邊的冷瞳突然臉色一白,捂住口鼻拉著他向后退去,云燁明白冷瞳這樣做自有道理,當(dāng)下帶上流光,三人急速向來處撤回。
見冷瞳表情嚴(yán)肅,云燁不由有些疑惑:“有毒?”
“恩,如果我猜得沒錯……”冷瞳面色有些難看:“這應(yīng)該是汞。”
看兩人的表情就知道他們并不清楚汞的作用,情況緊急,冷瞳來不及思考這里怎會出現(xiàn)體積如此龐大的汞,只一路往回跑著,匆忙間失手將火折子摔在地上。
流光沒有留意腳下,正巧被火折子絆倒,身子失了平衡朝前撲去,將冷瞳一同撞在壁上,也不知是觸發(fā)了什么機(jī)關(guān),壁上突然出現(xiàn)了一扇石門,未待兩人緩過神來,就齊齊跌入了室中。
眼看著石門就要閉合,云燁飄忽若神,閃入石室中,落地時身形微頓,暗自調(diào)息后,從袖中拿出兩顆夜明珠,抬頭時見兩人已經(jīng)站了起來。
“公子?”流光驚呼道。
“無妨。”
“你要是想死,可以再多用些內(nèi)力。”冷瞳冷冷地看著云燁,他剛剛偷偷拭去唇角血漬的樣子,以為她沒看見?
流光一聽,立馬就要發(fā)怒,卻見公子擺擺手,心里雖不滿,卻也只得作罷。
對上一臉不悅的冷瞳,云燁失笑道:“方才姑娘說的汞乃何物?”
“汞,是一種液態(tài)金屬……”冷瞳淡淡開口,看著兩人困惑的神情,只得皺著眉頭轉(zhuǎn)口:“一種毒性的物體,吸入或接觸后會導(dǎo)致大腦及肝臟損傷,長時間待在剛剛那樣的環(huán)境中,會致人死亡。”
“姑娘所說的可是水銀?”云燁垂眸,斟酌著問道。
冷瞳倒未料到云燁會這樣問,愕然道:“你知道?”
“恩,皇室墓穴里,常傾水銀為池,并不新奇。”
“我與你剛剛在那方待了那么久,為何沒有中毒?”冷瞳面露疑惑。
“可能是我們離銀池遠(yuǎn),吸入的毒氣不多吧。”云燁淡淡笑了笑。
見男子不愿多說,冷瞳也不再追問,轉(zhuǎn)頭打量石室。
其實(shí)自兩人離開毒蛙陣后,云燁便發(fā)現(xiàn)空氣中的不尋常,說是休息,實(shí)際上一直暗暗調(diào)息。冷瞳的身體雖異于常人,但相較習(xí)武之人來說,到底屬于劣勢,她哪里是困了才睡著,分明中毒的跡象。
云燁發(fā)現(xiàn)這點(diǎn)后,搭腕診脈,更是驗(yàn)證了自己的想法,于是源源不斷地將內(nèi)力灌入女子體力,護(hù)其周全,這才是他現(xiàn)今如此虛弱的原因,但無意點(diǎn)破。
冷瞳暗暗打量著石室,見并無機(jī)關(guān),暗自松了口氣,此時,卻聽見流光的驚呼,語氣中滿是焦急。
疑惑地回過頭,青衫公子搖搖墜墜地倒下,冷瞳伸手,正好接住男子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