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琪連忙搖頭,道:“沒有沒有,我也才剛到。”
“那就好,我還擔心你找不到地方呢,派了春桃過去,偏生她又不明白我的意思。”夢曉又抱怨著,夢琪哪里能讓場面冷下來,便接話道:“是妹妹讓春桃姐姐回去的,免得姐姐要差遣時找不到人,妹妹讓夏荷領著也是可以找到路的。”
“嗯,那倒也是。”兩人便各自領著丫鬟上了馬車,夢曉道:“我們先去四喜茶樓,與王大姑娘她們匯合,也不好讓她們多等。”
夢琪點頭稱是,道:“那咱們快去吧。”
在四喜茶樓等到了其他幾個人,不例外是朝廷高官或世襲王侯家的女兒,其中最大的也不過是十二三歲的樣子。這個國家對女子這方面,禮教并不算嚴格,但這是在京城,規矩總是多的。
五六個貴女站在一處,或是帶著幕籬,或是蒙著面紗,瞧上去各有風姿。夢琪卻是清楚這其中的門道,幕籬從一種層面上來說,也是身份的象征。若不是皇親國戚,便是沒有帶幕籬的資格的。夢琪能帶著幕籬,是因為她的姑姑,趙尚書的妹妹在宮中做了貴妃,膝下還有做了太子的皇長子,趙家才得了一時的榮耀,夢琪也能跟著沾點兒光彩。
夢琪站在夢曉的身后,并不插話。事實上,她也說不出什么一二三來。她與這些人都不熟,甚至是沒有見過。
是了,她的身份,只是尚書家的庶出女,根本就不受看中,年紀又小,幾乎是不踏出院子半步。不過這樣也好,槍打出頭鳥的規矩,她向來知道。
一行人去寶翠閣卻也沒有添置什么首飾,或許是不缺,或許是不需。夢琪依舊站在夢曉身后半步的距離里,對這里的物件并不上心。因為她是庶出,不可以佩戴金器、銀器、玉器之類的,就連平日用來挽發的,都只能是木簪或棉帛。
庶出、庶出、都是因為庶出。
夢琪收斂了心下的情緒,即使她是如此的討厭自己穿越的這個身份。
也沒一會兒,夢琪便又看開了,終會改變的,就算不是現在……
夢琪正出神,卻聽到有人叫她。定睛望去,是一著淡紫色衣裙的女子,帶著面紗,與皇族并無關系。
那姑娘見夢琪回神,才道:“你是怎么了?不會說話么?我從方才一直注意你,卻從來都不見你出言。”
夢琪斟酌了一會兒,才吐出兩字:“沒有。”
夢琪也只是掃了一眼那姑娘的衣袍,是錦衣。雖然不知道是哪一種錦,但至少也表明她是一家之嫡女。那女子見夢琪說話,還愣了一下,才道:“我叫阮湘,父親是太仆寺少卿。看起來尚虛長你幾歲,你要是不介意,叫我湘湘姐吧。”
夢琪并不知道太仆寺是做什么的,對這自來熟的阮湘的話,也不以為意,只道:“喏。”之后也不再說話。阮湘也不愿放過同夢琪親近的機會,便只顧著和夢琪聊天。王子衿瞧見了這邊的樣子,也走了過來,便同阮湘聊起來。夢琪樂得自在,便悄悄退回夢曉身邊。
約摸正午時,便各自散了。夢琪與夢曉兩人方才行到尚書府外,便遇見從府中急匆匆走出來的管家,瞧見夢曉才松了一口氣,道:“大姑娘可算是回來了,宮中傳話說是兩位殿下午后會過來尚書府,我這才派人上街去尋姑娘呢。”
夢曉聞言,便領著春桃匆匆往內院去,全然忘記了身旁的夢琪。而管家也反身進府,像是沒有看見夢琪一般。
夢琪也不說什么,只領著夏荷低頭從一旁的側門進了府才罷。
夢琪回了她的小院子,才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圈。連貴重的擺件都沒有,算得上裝飾的,也就只有擺在桌子上的那個插花的瓷瓶子,還是趙夢曉讓人送過來的。而夢琪想要尋找的東西,書籍一類的,夢琪也只好無聊著。
就那么無聊了幾天,夢曉抽空往夢琪的院子來了一次,夢琪便借著機會求夢曉找幾本史書來。畢竟她現在急需知道這個國家究竟怎么樣,或是二十四史中漏缺了的朝代也極有可能。夢琪應該慶幸的是,當初雖然她被錄入了外國語大學,但本著對歷史的興趣、對傳統的喜愛,她對這方面的知識還是比較了解的,不然,也就不會在初到的那一夜,那么冷靜了。
夢曉猶豫了片刻,才道:“我那邊的書都是《女戒》之類的,偏生也沒有史書。女孩子家家的,讀什么史書啊。再說了,你明年生辰過了,才到啟蒙的年齡,到時候爹爹肯定會請夫子入府的。”
夢琪又不可能說實話,只能含糊著應付過去,好在最后夢曉也沒懷疑什么,便答應去找她們的大哥趙炎承問問。
趙炎承是家中的嫡長子,比夢曉還要大四、五歲,最近正在挑燈苦讀,是打算在開春后去試考童生。反正趙炎承今年也才十六歲,就算考不上,也沒有什么關系,反而能激發他的學習志氣。
夢曉答應幫夢琪找書,也就沒讓夢琪等多久。第二天的時候,春桃就過來給了夢琪一本《史策》,夢琪自然又是一番答謝。
待春桃離開,夢琪才迫不及待地翻開書本。看著文字,像是篆體,夢琪只能勉勉強強地認個大概。又沒有斷句,故夢琪根本就沒有找到她想要的答案,也就將書本放下了。
又過了幾天,夢曉卻又一次匆匆地跑來夢琪這邊,并沒有帶著春桃。夢琪也瞧著夢曉神色慌張,便讓夏荷先去上茶來。待夏荷離開之后,夢曉便拉起夢琪的手,道:“二妹妹,我方才去母親房里,卻聽見母親與春桃商量著要將你送去府外的莊子上,這可怎么辦才好!”
夢琪聞言,只是微微一愣,道:“沒什么,母親仁慈,應當不會如此。”
本被派出去備茶的夏荷卻偷偷聽著墻角,而后又往大夫人院子去報信了。哪有什么忠心不二,在她跟著夢琪的母親嫁來尚書府之后的第二個月就被大夫人收買了,夢琪的母親死后又奉大夫人的命令‘照顧’夢琪。夏荷這個名字也是大夫人改的,和春桃、秋菊、冬梅一起,是這后院丫鬟中月例最高的一批,看起來,她的二姑娘到現在也還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