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跟我還玩什么神秘呢?”許曼雙嬉笑著,眼睛里依舊是他已經走遠的身影,“你對顧明澤是不是...”舒茜猶豫著說,但看到她從他身上移不開的目光便也更加確定。
“沒有,茜你想多了,你說我怎么敢喜歡他呀,班上的情敵多得都能壓死我,我還不想以身涉險呢,上次和他一起進教室,下課來找我的女生忽然就多了不少,結果她們都是側面問我和顧明澤什么關系的。”許曼雙暫時還不想讓舒茜知道,因為茜和顧明澤的關系也十分不錯,她擔心舒茜會不小心說漏嘴讓顧明澤知曉。
“行啦,別多想啊,對啦,你上次說學校附近新開一家奶茶店,不然我們今天就去試試。”許曼雙拍了拍舒茜的肩,看著她依然半信半疑的目光,連忙轉移了話題。
地理課上,老師看著講臺下昏昏欲睡的學生們,用黑板刷敲了敲講臺,直震得底下某位趴在桌上正做著夢的學生筆直的彈了起來,定定的看了老師幾眼,確定沒有什么情況之后又趴了下去,只是隨意打開書本擋著臉。
“這道簡單的題就你們班錯得最多...”站在講臺上的地理老師,常常被學生戲稱為大胡子,似乎從未見他剔過胡子,現(xiàn)代人少有的濃厚絡腮胡配上他那龐大的體格頗有幾分古希臘時期歐洲人的味道。
許曼雙正聚精會神的看著“大胡子”老師唾沫橫飛,前方的顧明澤卻悄悄在她的桌子上放了一張紙條,“你看歷史書的63頁,大胡子是不是很像那上面的蘇格拉底。”她看著紙條忍不住笑了起來,又在紙條上寫上了“像!真像!”再畫上一個笑臉,她小心的疊好紙條戳了戳他的后背。
卻忽然有一只手壓住了那張紙條,她心里有了不祥的預感,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抬頭。“大胡子”正看著她,心平氣和的收走她的紙條走向了講臺,仿佛什么都沒有發(fā)生般繼續(xù)講課。
但許曼雙知道這一定只是暴風雨前的平靜,比起這種等候宣判的感覺倒是不如直接被罰。顧明澤回過頭來眼里滿是歉意和安慰,她勉強笑著,心里卻十分忐忑不安。果不其然,一下課,班主任便過來找她去辦公室。
“許曼雙,上課是在和誰傳紙條?”辦公室里十分安靜,只有一臉怒意的班主任和低著頭的許曼雙,氣氛十分壓抑,她倔強著沒有開口。
“你不說是吧!我馬上就找你父母過來。”班主任想不到平時看起來溫順的許曼雙卻如此倔強,這便更加讓他添上了幾絲怒意。
辦公室外卻突然有人敲門,“進來。”班主任壓住怒氣,拿起辦公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茶。
“老師。”熟悉的聲音傳來,許曼雙詫異的回頭,果然是他。他環(huán)顧了一下辦公室,看起來,此時辦公室里的氣氛有些奇怪。
“老師,那張紙條是我先傳給她的,我錯了。”顧明澤走進來,對著老師說。班主任沒有想到他不僅自投羅網還主動率先認錯,反倒讓他愣了半晌。
“好,顧明澤,你把今天地理老師說的題連同解答過程抄寫十遍,回教室吧。”他說。許曼雙知道這是成績優(yōu)異的學生的“特權”。老師往往都對他們網開一面,而像許曼雙這樣成績在中游徘徊的學生雖然不至太慘,但宣判結果也得看老師當天的心情,特別是一直不肯主動“招供”的她下場便更加懸。
“老師,許曼雙聽課很認真,是我打攪了她,她是不是抄寫五遍就行了。”他并沒有回教室,而是執(zhí)拗的站在低氣壓的辦公室里,許曼雙不可思議的看向他,辦公室里的溫度仿佛都驟然下降。
聽到顧明澤的話語,班主任雷霆大發(fā)的站起來對他倆說“你們!都給我站辦公室門口去!”
教室走廊上的同學來來往往,他們紛紛側目看著站在辦公室門口的許曼雙和顧明澤,議論紛紛。
“聽說他們上課傳紙條呢!”
“該不會是告白之類的吧,不然怎么要站在這啊。”
顧明澤看著站在他身旁低著頭的許曼雙小聲對她說“你別跟犯了罪一樣,這沒什么大不了的。”
“你不是成績優(yōu)異的好學生嗎,怎么還見怪不怪的跟經常被罰的人一樣。”許曼雙說。
“那又怎么樣,站都站出來了,難不成我還得哭得悲慘兮兮的讓路過的看了都忍不住給我丟幾塊硬幣么。”他依然是自得的神態(tài),滿不在乎。聽到他的這一席話許曼雙忍不住笑了起來,肩膀劇烈抖動著,卻不敢笑出聲,原本被烏云籠罩的心情一片晴朗。
“其實你原本只要抄寫幾遍而已,要不是你幫我說話也不會站在這里。”許曼雙說,她其實挺感動剛剛不畏班主任堅持為她說話的他。
“你錯了吧,我跟老師說的都是大實話,本來就是我先給你傳的紙條,要不是我,你也不會站在這。”他看著她,對視之間他們都不由笑了起來。
“顧明澤!許曼雙!”班主任氣急敗壞的聲音從辦公室內傳來。他們連忙站好不再說話,許曼雙撇過頭去藏掩不住笑意,第一次罰站也如此有聲有色。
令許曼雙沒有想到的是這件事并沒有就以罰站結束,回到家后她便受到了父母的審問,班主任已經將此事告知了家長,于是“傳紙條事件”便演變成了“早戀”
“上課和男生傳紙條,能說些什么?許曼雙要不是看你大了看我不打你!”母親大聲指責著許曼雙,盡管她并不承認她和他是在“早戀”但是父母卻全然不相信她的話,加上班主任在電話里的添油加醋,他們便認定了這就是“早戀”。然而這是向來對許曼雙管教嚴格的父母絕對不能夠允許的。
當晚,父母便讓她站了整整四個小時。
第二天,班上關于她和他的“緋聞”一發(fā)不可收拾,班主任將他從她的前方調開,后來許曼雙才知道昨晚是父母打電話給班主任讓他這么做。 顧明澤在收拾書本準備離開的時候故作傷心的看著許曼雙。“唉,我該過去了,許曼雙你是不是很傷心?”
“我是實在很開心,以后終于沒有人來打擾我學習了,你就快走吧啊,不送!”許曼雙笑得毫不在意,仿佛只有這樣她才能不被他看出絲毫失落感。
這次調到許曼雙前方的是一名膚色白凈相貌十分清秀的名叫陸瞳的女生,她禮貌的和許曼雙打了一聲招呼,將書本放在了桌子上。許曼雙看著前方座位上的人已不再是他,心中只覺空落落得像一口忘記盛水的水缸,她居然開始和他隔著四排的距離。
她遠遠的望著他的背影,他依然是很開心的樣子與身旁的人搭著話,時而笑著,仿佛情緒并沒有因為調換座位而影響到分毫,許曼雙認真的看著,想要把他看透,想要知道他的心底里會不會也有那樣一絲的在乎。
但是她卻第一次發(fā)覺從前被自己抱怨過太小的教室忽而變得十分寬敞,以至于四排的距離是那樣的遙不可及,以后再也不會有人忽而轉過身來孩子氣的說她的頭發(fā)很飄逸,也再不會有人悄悄的遞給她一張紙條。
上課的時候他偶爾也會和從前一般轉過身來,看的是她仿佛又不是她。他在她的聊天軟件的好友印象上評了四個字“傻氣很重”,任自認為一向內心精明的她百般不服氣。許曼雙在家能夠經過父母允許上網的時間并不多,因此她每一次上聊天軟件都是為了看他的頭像有沒有亮起,如果沒有她就會關掉軟件。
“許曼雙,你很有意思,每次在聊天軟件上剛見你上線,不到兩秒的功夫卻又下了線。”在許曼雙在又一次打開聊天軟件時,第一次見到顧明澤的留言。
“那一定是你看錯了。”許曼雙沒有想到這樣都能被他發(fā)現(xiàn),只好選擇不承認。原來他只是隱身了而已,其實他一直都在線。
氣溫不斷攀升,整個教室就像一個大蒸爐,正是午休的時候,留在教室里的人并不多,留在這里的大多便是簡單的趴在桌上打個盹,教室里的一臺空調也起不到多大的作用,電風扇在頂上呼哧的轉動著吹來的卻是陣陣熱風。
許曼雙趴在桌上卻在炎熱的天氣之下毫無睡意,只覺汗水一直順著后背向下流淌,甚至打濕了校服。她只得抬起頭看向前幾排的顧明澤的位置,他中午也是向來都呆在教室里的。
正看著他的背影,他卻忽而轉過了身來,將許曼雙驚得只好立馬趴在桌上裝作熟睡的樣子。許久過去,只能夠聽見教室天花板上的那臺電風扇呼哧轉動的聲音。身旁似乎一直都沒有任何動靜,許曼雙按耐住驚魂未定的心想著還好自己的反應速度足夠快,他剛剛應該并沒有看見她吧。
她緩緩的睜開了眼。卻瞥見了笑意盈盈的他,不知何時他已經坐在了她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