濕漉的黑發下,是一張稚嫩卻倔強的臉。
觸手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溫度,雨水的冰冷,和肌膚的滾燙。
童韻皺眉。
“你在發燒!”
小男孩的手動了一下。
似乎想要揮開她搭在自己額頭上的手,卻力不從心地垂到了地上。
小男孩用盡力氣般扭開頭,卻不說話。
“你家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還是找你爸媽來接你?”
童韻看了看小男孩的衣服,雖然泥濘不堪,卻能看得出都是名牌。
應該不是流浪兒。
小男孩的眼神始終沒有離開那片水洼,薄薄的嘴唇緊抿著。
“是離家出走嗎?”
童韻突然想到,最近義工社接到不少青少年離家出走的案子。
皺了皺眉,上前想要把小男孩扶起來。
“說出你家的地址,或者我帶你去警察局。”
聽到警察局三個字,小男孩一成不變的眼神里,突然有了一絲恐懼,奮力扭動起來。
他年紀雖小,可掙扎起來卻有一股子蠻勁,童韻很快就被他推到一邊,跌坐在地上。
童韻最大的特色就是死心眼,除非不搭手,不然就非管到底不可。
她從地上跳了起來,不管身上的灰塵,一把抓住小男孩的胳膊,硬是將他拖了起來。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發燒?如果再不處理會留下后遺癥的!”
她訝異地發現眼前的小男孩雖然看著年幼,卻并不比她矮多少。
由原本的摟抱改為彎腰將他架起:“走,先跟我去醫院,然后我們再來商量你是回家還是去警局。”
經過剛才的掙扎,小男孩似乎用光了所有力氣,此時全身無力地靠在她身上,滾燙的臉頰緊緊貼在她脖子上。
小男孩的嘴蠕動了一下。
感覺到他呼出的炙熱氣息,童韻放慢了前進的步伐,側過頭來看了看他。
“你說什么?”
“沒有……”
虛弱無力的聲音,猶如來自最遙遠的空洞山谷。
“沒有?沒有什么?”
她將耳朵湊近了一些。
“沒有父母……沒有爸爸……媽媽……都沒有了……”
她的心徒然一緊,仿佛被人死死地捏住一般,生疼起來。
他……是孤兒嗎?
在孤兒院里,她是幸福的。
因為她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從小就跟在院長媽媽身邊。
可是她卻見過不少已經有了記憶,卻還是被親生父母狠心拋棄的孩子。
那些孩子的臉上,有著對生命的絕望,更有著不允許被同情的倔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