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是葉諾發現了自己?洪弘暗自揣測道,那這下可好?這偷拿圣旨可是要誅九族的,這下洪弘有些后悔了自己的沖動舉措,但事已至此,又能怎樣?
洪弘轉過身無力的靠在身后的墻上,慢慢抬手摸上了懷中的圣旨,突然一個靈光,洪弘猛地一愣,一敲頭激動道:“對啊,我怎么把他給忘了?”
說完后,洪弘忙往漆黑的深巷跑去……
相府前廳,葉諾悠閑的抿著茶,而廳中正坐上的洪疇仲側是一臉緊繃,凌厲的目光不時的打量著旁坐的葉諾,好像要將他看透一般,但每一次的打量都得不到任何訊息,這不免又讓他的眼中閃現一絲失望。
“洪相,你這茶不錯,是南夷進貢給皇宮的上品吧。”葉諾輕抿了一小口然后放下茶杯冷冷一笑道。
洪疇仲這下微微高抬下巴道:“承蒙皇上和太后的厚愛,念在老夫為朝廷盡心盡力的分上特賞賜了一灌。”
“照此說來我今晚來此一趟可算是來對了,對了,洪相應該還有一個小公子尚在府中吧。”葉諾慢條斯理的說道。
“是的,不知葉將軍怎么突然問起犬兒來?”洪疇仲看著葉諾,暗自揣測著他的來意,見他如此興師動眾深夜來訪,斷然不會是來喝茶的,莫非和弘兒有關?
“哦,早就聽聞相府內出人才,這小公子雖小卻早已才名在外,而且……他的輕功很是不錯,只是有些粗心,從我的書房跳梁出來后竟然忘了拿這個。”說著葉諾握著的一只手一松,一塊紅色的玉玦自他的掌心掉了出來,被綠色的絲繩牽著在葉諾的掌下搖晃著。
洪疇仲一愣,那塊玉玦乃是洪弘出生那天自己親手戴到他的脖子上的,聽葉諾這么一說,又想到洪弘今日突然回府,也就大概猜到了出了什么事,洪疇仲心里暗怒,但臉上卻只是淡淡一笑道:“葉將軍,犬兒平日住在書院,很少回府,不知犬兒的玉玦何故又跑到葉將軍的手里去了呢?若是犬兒在什么地方得罪了你,還忘能看在他年少不更事的分上多多擔待。”
葉諾聞言,嘴角扯動一絲冷笑,起身說道:“洪相,別的事我可以擔待,但此事恐怕我想擔待,皇上那里也不好交代,夜深了,我也不打擾洪相休息了。”
話音落下,葉諾只微微一拱手,冷聲道:“告辭。”然后轉身朝門外走去。
洪疇仲面無表情的看著葉諾帶著一干人等離去后,拿著茶杯的手重重地往茶桌上一放,只聽‘咚’的一聲,杯茶應聲裂成兩半,杯中的水淌了一桌。
立于茶桌后雙手捧著托盤微垂著頭洋洋欲睡的丫環聞聲身子猛地一顫,‘啪嗒’一聲,銅制的托盤毫無預兆的掉在了青石鋪成的地板上,她一驚,忙跪了下去。
洪疇仲只是斜眼看了看鎮定的說道:“慌什么?去,打這里收搭一遍。”
“是,老爺。”那丫環見洪疇仲沒有生氣,不由得微微一愣,隨即撿起地上的托盤低頭忙開始收搭了起來。
……
洪弘折回原地后,卻沒見到了金成雙,四下張望了一番,隨即朝城東走去,剛走不遠,突然從黑暗處撞來了一個人,洪弘踉蹌了幾步,懷中的圣旨‘啪’的一聲掉了出來。
洪弘與撞來的那人同時一愣,洪弘也看清了迎而撞來的人竟是金成雙手下的小弟——六。這時兩人同時看向地上的圣旨,洪弘后退了幾步,然后轉身忙朝后跑去。
六子彎腰一把撿起地上的圣旨,邊朝洪弘揮著手中的圣旨邊喊道:“五公子,你的東西掉了。”
洪弘停下了腳,微微猶豫了一下,隨即又抬步朝前邊跑邊說道:“那東西不是我的,你搞錯了。”
“哎……五公子……”六子朝前追了幾步,可洪弘已經跑的沒影了,停下腳步無奈地聳了聳肩,低頭起先只粗瞟一眼,可目光立即被釘在了上面,他不由得微張著嘴,抬后輕撫上了那圣旨,“哇,嘖嘖,好布料啊,手感細滑,摸起來比女人的皮膚還舒服……”說到這里六子不由得想入非非,自我陶醉的抬手將那圣旨捧到了臉上,輕輕的麿噌了起來……
第二天晌午,太陽懶洋洋的照著,城東城隍廟大門因年久失修,朱膝一片片脫落下來,露出了灰暗的朽木,早已破敗不堪。
進門是一個不大的小院,正對著門的是一間高大的廟堂,廟堂與大門由一條青石道連著,院的正中是一口半人多高的大石鼎,也稱香爐,香爐本是上香用的,但此廟破敗多年,早已是門前冷落了。
金成雙住進來后,便把香爐里裝上了水,并從鄴河里撈了幾條魚再從鄭玉家的池塘里偷挖了一株荷花一并養在了這大香爐里。
不過此時不是荷花開的季節,只有青翠的幾片荷葉浮在水面上。
這時金成雙正斜躺在院中靠門右的草垛上懶懶地翻著從鄭玉那里拿來的書,“老大,老大……”一陣興奮的喊聲順著敞開的大門傳了進來,由遠及近的慢慢變得清晰。
金成雙聞聲只是略微抬了一下眼眸,見人還沒到,又繼續翻看了起來。
“老大,”六子一跨進大門卻沒見著金成雙,抬手有些不解的摸了摸后腦勺,嘀咕道:“咦?怎么不見人?不讓老大讓我來這找他嗎?”
“在這里呢。”
剛說到此,冷不丁的從身旁傳來一個低沉的卻又帶有一絲稚氣的聲音,六子轉過身,發現高高的草垛上隱約露出了書本的一角,“老大,原來你躲在上面呀。”六子見狀,忙笑著說道。
“人都找齊了嗎?”金成雙懶懶地說道。
“都找齊了,他們在東市等著老大您呢。”
金成雙聽六子一說完,‘啪’的一聲合書坐起,剛欲起身跳下草垛,無意間瞟見了六子懷里露出的一小截明黃色的布,見那布在陽光下越發明亮,一看便知是上等了絲綢,金成雙慢慢湊過頭跳下草垛一伸手將那黃色的綢布扯了出來只看了一眼,然后提著布嚴厲的看著六子說道:“六子,這東西你哪來的?”
“那是我的……”六子有些心虛的說道。
“你的?我問你從哪里來的,別以為你老大我不識貨,雖然我窮是窮了點,但好歹也在京城這地界混了那么多年,這種綢子可是極品中的上上品,就這么一塊綢子恐怕你們家幾十年的積累都買不到吧。”金成雙不依不饒的說道,他雖然是混混,但他決不允許自己的小弟做些偷雞摸狗的事。
“老大,”六子知道金成雙有些誤會他了,哭喪著臉解釋道:“老大,雖然六子平時頑皮了些,但還不至于去偷東西的,不瞞您說,這東西是昨晚在街上我撞了洪五公子后撿到的,我想還給洪五公子,可他卻不承認這東西是他的,所以……所以……”
“所以你就留為已用了?”金成雙說著無意間看到了綢布上寫有‘圣旨’兩字,她猛地一驚,隨即展開綢布又是一驚,這是一道替洪照清與葉諾賜婚的圣旨,這下她明白了為什么洪弘會夜潛葉府的正真目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