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應良知道自己學校和吳未所在的學校有聯誼活動時,他第一時間就去找了自己的父親,也是自己的班主任,應文志。應文志正忙著備課,見自己的兒子躊躇不定的樣子,心里猜到了大概:“有事?”
應良也沒打算瞞著自己的父親,點點頭,如實回答:“爸爸,我想參加咱們學校的那個活動。”
應文志抬頭,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又繼續低頭忙著自己的事情:“因為那個小姑娘?”無論是作為他的父親還是班主任,他都能感覺到應良這些天的變化,作為一個過來人,他可以理解現在的應良,但是作為父親,他還是希望可以正確引導兒子。
“是的,我想見見她。就算是遠遠看上一眼,我也愿意。”應良從小和父親的相處狀態就是亦師亦友,他向來不隱瞞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
應文志停筆,語氣還是那么漫不經心:“如果我不同意呢?你知道的,現在是你的關鍵時期,我不希望任何事情讓你分心。”
應良沉吟片刻,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如果您可以同意,我愿意答應您說的任何條件,絕不反悔。”
應文志深知自己兒子的脾性,帶著默許性質的揮揮手:“我可以幫你向學校申請,只是,應良,有些事,你需要自己明白。”
那應該是吳未離開后,應良最開心的一天,好像連無邊的日子都有了些許盼頭。
出發的那天,應良特地在校服里面穿了一件黑色T恤,袖口上秀了幾朵小小的雛菊。那是吳未最喜歡的花,她第一次見到這件衣服的時候就表現出濃烈的喜歡。
校車行駛緩慢,車上大部分的人都漸漸睡去,唯有應良一副精神振奮的樣子,時不時伸手摸摸袖口上的小雛菊,溫柔的笑意一點一點綻放在臉上。他知道,車胎每轉動一下,他都離吳未更進一步,想到上次的不告而別,心里還有一點小忐忑。
因為作為優秀學生代表過來參觀,按照常理,吳未是沒有資格站在校門口迎接的,所以,應良下車急匆匆掃視一圈發現沒有自己期待的那張小圓臉時,眼神里的光忽的一下全部熄滅。后面的交流會,他也是行尸走肉般坐在凳子上發呆,中間休息時,他偷偷溜出去準備給自己買一瓶咖啡。
吳未這個時候剛上完體育課,正和郭木佳手拉著手笑鬧著往回走,忽然,吳未就像被人點住穴道一般,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郭木佳奇怪,以為她又玩什么小孩子套路準備回身使勁拽她,卻發現她的眼神直勾勾的看著前方,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離她五米十米開外的地方,站著一個眉目清冷的男孩子,那個男孩子也直勾勾的看著吳未。
“吳未。”應良以為這次不會再看見吳未了,沒想到自己出來買瓶飲料的功夫,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就像變魔術一般生生站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
這樣的場景,像極了他第一次遇見吳未的時候。那個時候,他也是這么忘乎所以的看著她。誰曾想,只不過短短數日,兩人再次以熟悉的方式遇見,中間卻像隔了一光年。
吳未早就忘了還有B中聯誼這回事,她只不過覺得那個人影熟悉,卻沒曾想,真的是應良。她的心,頓時就像被一個枕頭蒙住,久久不能呼吸。
“你們認識?”郭木佳見兩人行為都很奇怪,又聽見那個男孩子輕輕叫了一聲吳未的名字,她猜大概是吳未在B中的同學,只是,吳未臉上并無半點喜悅之色。
“認識。”
“不認識。”
兩人幾乎同時回答,但兩個人的答案卻大相徑庭,郭木佳更加覺得匪夷所思。
“應良,你怎么自己跑到這來了,我們找你好久。”就在大家都陷入沉默的時候,應良身后傳來一個清脆的女聲,吳未知道,是向一涵來了。
“呀,吳未,是你呀!好久不見,我超想你的!”向一涵看見吳未的時候,臉色微微一變,但還是很快整理好自己的情緒,真的像多年未見的老友一樣,向前抱了抱還有點呆呆地吳未。
郭木佳雙手環胸,警惕的打量向一涵,直覺告訴她,這個女孩子,絕對沒有那么簡單。
“好巧,你們都來了。”吳未勉強笑笑,身體卻不自覺往郭木佳的方向靠了靠。
應良有一萬句話想問她,想知道她過得好不好,想知道她是否適應這里的環境,想知道她是不是還和以前一樣為數學頭疼,還想知道,她是不是還記恨著他、、、、然而這么多話,他卻開不了口。
“是啊,我們也不知道什么成為B中的優秀學生代表了,這不有這個安排就把我們派出來了,沒想到還能看見你!吳未,我真高興!”向一涵十分開心,手不自覺的挽上應良的手臂,應良雖微微皺眉,但始終沒有推開。
吳未一直盯著向一涵那雙皙白的小手,忽然就覺得鼻子很酸。
郭木佳大致明白了點什么,準備把吳未帶走,一只修長的手及時的出現在吳未的肩膀上。所有人的眼里都充滿了詫異。
手的主人是程慶宇,只見他一手插著褲兜,一手攬住吳未的肩膀,好看的桃花眼里滿是寵溺。
應良眉頭緊鎖,死死盯著吳未的臉看。
“應良,你來也不告訴我一聲,怎么樣,我們學校不錯吧!”程慶宇和應良是堂兄弟,又因為年紀都差不多,平時也總一塊玩。他雖知道B中和自己學校聯誼,卻不曾想應良會過來。
應良不輕不重地敷衍,眼神卻一直沒從吳未身上離開,程慶宇有些不滿:“你對我們班女生這么感興趣?我們后面可還有課,就不能跟你們多呆了,下次有時間再一起玩。”程慶宇虛攬著吳未,給郭木佳遞了一個眼色,三人便直直從他們身邊走過,不再多說一句話。
吳未自始至終沒有回過一次頭,甚至不曾開口跟他說一句話。
應良輕輕推開向一涵的手,自顧自的往相反的方向走,父親說的對,他不該來的。吳未早就開始了自己的生活,只有他還活在自己編制的深淵里,不見天日,不得相救。他不是沒有看見程慶宇在吳未肩膀上的手,他不是沒有聽見程慶宇話里的不滿,只是他還抱著一絲可笑的僥幸。
只可惜,再如過去那般的小幸運,終究是回不來了。
這一點,吳未也清醒地意識到,在她看見向一涵宛如宣示自己主權一般挽住應良的手臂時,她心里的夢,也隨之破滅。
“吳未,應良就是你那個不能說的秘密吧?”拐過長廊,程慶宇確定身邊沒人時,一臉認真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