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曹深的另一面
- 誅圣為帝
- 吝嗇依然
- 3239字
- 2020-10-23 16:34:12
水盛在兩只青銅盆中,青銅盆一大一小,另外還有大大小小的一些空盆,其中有兩只一般大小。將這些小心的放在地上,內(nèi)侍躡手躡腳的退了下去,邊退邊好奇的打量雷仁,彷佛在疑惑:除了黃金,都是再普通不過的東西,真的就能驗明王冠有沒有作假?
不光內(nèi)侍,包括虢度在內(nèi),所有人的視線都匯聚在雷仁的身上,同在好奇他究竟怎么樣來驗證王冠的真?zhèn)危粫r間大殿落針可聞,氣氛十分的凝重。
“王冠重九斤九兩九錢,沒錯吧?”雷仁胸有成竹,笑瞇瞇的從虢度面前捧起了王冠,也不等回答,徑直走到大大小小的水盆前邊,先將一只略大些的青銅盆注滿水,然后小心翼翼的將其放入最大號的那個青銅空盆中,拿起王冠,緩緩的放入水中,邊放邊道:“離的遠大家恐怕看不清,虢大人,可以移步一觀。”
虢度正自好奇的抓耳撓腮,聞言起身,矜持的緩緩踱了過來。洪德緊隨其后,接著所有大臣們都聚攏到雷仁的旁邊,瞅著雷仁的動作,大眼瞪小眼,搞不清他在做什么。
王冠入水,青銅盆中的水開始往外溢,直到王冠完全沒入水中,才慢慢停止。
雷仁并不解釋,等到青銅盆中的水停止溢出之后,小心的將放有王冠的青銅盆端出來,將大盆中的水倒入那兩只一般大小的其中一只盆子里。緊接著取出王冠,再次將青銅盆中注滿水,重新放回清空水的大盆內(nèi),將內(nèi)侍剛剛拿來的黃金放入水中。
時間緊迫,不可能熔煉出一塊與王冠同等重量的黃金,所以內(nèi)侍取來的黃金很散碎,有大有小,顯然是湊出來的分量。不過這并不重要,雷仁所需要的,是同等分量的黃金所排出來的水量。
將得到的水倒入與盛著王冠排出的水量同等大小的另外那只空盆,把兩只盆子并排放在一起,比較了一下,雷仁抬起眼望向虢度,笑著說道:“虢大人,看來那工匠膽子不小,還真敢摻假。現(xiàn)在大人可以回去復(fù)命了,抓那工匠拷問,準保他招供。”
兩只同樣大小的青銅盆內(nèi),清澈的水泛著漣漪,仍舊能夠看出,一只盆內(nèi)水多些,一只盆內(nèi)水少一些。水多的,自然是放入王冠時排出來的水,根據(jù)質(zhì)量體積的定律,已經(jīng)可以證明,工匠在做王冠時,摻入了其它的金屬。
只是虢度好像仍舊不明白,彎著腰,瞪大眼睛盯著兩只青銅盆,少頃直起身來,冷冷的望著雷仁說道:“不就一個水多一個水少嗎?你憑什么就可以斷定工匠做了假?”
“對啊,這怎么就能斷定呢?”
“就是,王冠看著比黃金大,自然排出來的水也多,怎么就能證明王冠造了假?”
“二公子,說話要講證據(jù),如此空口白牙,怕是不好吧?”
眾大臣議論紛紛,費混面露失望,卻見雷仁靜靜站在那里,面色淡然,毫不著急,心中不禁一動:莫非,還有什么說法不成?
本來就離的遠,加上眾大臣圍著,費雷根本就看不到殿中的情景,只能聽到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質(zhì)疑,急的恨不得沖進大殿,看看雷仁究竟做了些什么。姒娘站在他的旁邊,雙臂抱胸,神色平靜,潔白如玉的臉龐古井無波,眼眸深邃如海,視線一直不離洪德左右。
沒文化真可怕,這是此刻雷仁的真實想法。心中暗笑,正要為大家上一堂物理普及課,卻瞥見曹深緊皺著的眉頭突然一展,擊掌說道:“我明白了,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雷仁尚不知道曹深是誰,不禁暗自猜測:這是誰?腦筋轉(zhuǎn)的不慢嘛。
洪德很快就為雷仁解開了疑惑:“曹大人,莫非你看明白了不成?快給大家講講,難道雷仁的方法真的可行么?”
曹深神色復(fù)雜的望了望雷仁,轉(zhuǎn)而沖洪德與虢度躬身一禮,說道:“二公子天資聰明,曹某自愧不如啊。”說著一頓,見大家都看向他,接著說道:“大家應(yīng)該知道,一件東西,質(zhì)地不同,同樣的分量下,大小也就不同。比如說一斤木頭,跟一斤銅相比,一斤重的木頭絕對要比一斤的銅大的多。同理,一斤銅跟一斤黃金相比,黃金自然要比銅小。而曹某恰好知道,假如同是一種質(zhì)地所造,無論它的外形如何,只要重量相同,那么它所占有的空間絕對是一般大。”
說到這里曹深停了下來,深深的望雷仁一眼,說道:“二公子此法便是利用了這個原理——王冠若是真的全部由黃金打造的話,放入裝滿水的盆中,所排出來的水,一定跟同樣重量的黃金放入水中時排出來的水一樣多。現(xiàn)在,兩個盆中的水差距明顯,可以肯定王冠一定是被工匠做了手腳……二公子聰敏,曹某癡長好幾十歲了!”
曹深是整個褒國公認聰明有學(xué)識的人,他都這么說了,大家雖然聽的模棱兩可,卻也連連點頭,望向雷仁的眼光頓時大變,鄙夷蔑視消失不見,大多人開始重新正視起這個從不被承認的“二公子”來。
虢度聽說過曹深的大名,知道他不僅學(xué)識淵博,還是齊云山斜月洞的弟子,一身修為高深莫測。所以即使他目無余子,在曹深肯定了雷仁的方法可行之后,卻也不好反駁,只能咬著牙承認:“好吧小子,算你走運,解開了這道難題。不過,稱象可就沒這么簡單了,到時候無法稱量的話,本官一樣要治你的罪!”
“虢大人忠于王事,草民佩服,”雷仁決口不提褒響被關(guān)一事,微微一笑,說出來的話卻十分氣人,“大人放心,既然草民斗膽來了,自然要傾盡全力,助天子解開疑惑,讓大人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回京復(fù)命!”說著一頓,傲然笑道:“不就是稱一頭大象嘛,小事一樁,只需……”
“二公子且慢,”曹深突然打斷了雷仁的話,說道:“曹某不才,方才觀二公子驗證王冠真?zhèn)沃ǎ┤D開,也想出了一個稱那大象的方法,”說著一笑,“天子有命,為人臣子者當(dāng)盡心盡力才是,不能讓二公子將風(fēng)頭全搶了去,讓我先來可成?若是稱不了,再用二公子的方法便是,虢大人,大公子,如此可好?”
洪德猛然瞪大雙目,不解之色一閃而逝,轉(zhuǎn)頭望向虢度,笑著說道:“這事還得虢大人拿主意才好,虢大人,您的意思……?”
“虢大人,王上旨意之中,并未言明難題必須由一人解開,都是為朝廷效力,便給曹某一次機會可好?”曹深不等虢度表態(tài),匆忙說道,一副急于表現(xiàn)的樣子,倒讓費混等人搞不清他葫蘆里究竟賣的什么藥。
洪德上位才符合曹深一系的利益,現(xiàn)在他跳出來,真的僅僅是搶功勞那么簡單么?費混一系人馬以彭博為首,全部將探尋的目光望向了他。彭博與費混對視一眼,又看了看旁邊的申屠惡,皺起眉頭,顯然也對曹深的舉動不明所以。
“曹大人傻了么?怎么會幫雷仁呢?他可是父親帶來的啊!”宮殿外費雷小聲的自言自語。
費雷只喜歡打打殺殺的事情,對于政治并無興趣。不過耳濡目染,卻也知道曹深與自己的父親不合拍。曹深肯定雷仁的話他聽的清楚,本就氣的牙根癢癢,現(xiàn)在見曹深居然要出手相助,頓時七竅生煙,心里轉(zhuǎn)著念頭:
“老家伙出手,肯定是有把握了,這樣一來,雷仁豈非輕輕松松便解開了難題?到時候,老子要不要認他為主呢?不能認,又不是他獨自解開的難題,自然無需遵守賭約。他娘的,不能就這么便宜他,得想個法子……”
雷仁突然打了個噴嚏,嚇了眾人一跳。如此成為焦點并不舒服,他下意識的摸了摸下巴,往后邊退了一步。
此刻虢度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曹深的請求,曹深正自侃侃而談,講述稱象的方法,居然與曹沖的方法不謀而合,聽的眾人連連點頭,虢度卻變了顏色。
后邊的話雷仁無暇細聽,陷入了沉思。
后世的經(jīng)歷,讓他熟諳政治斗爭,彭博那些人猜不透曹深的心思,他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卻隱隱有些了悟:這一手玩的漂亮,知道已經(jīng)無法用這種方法阻止褒響回國了,便跳出來搶功,即賣好于褒響,又賣好于群臣,還有可能拉攏自己,這曹深心機如此深沉,倒是個難得的對手。
從一個普通的農(nóng)民子弟,沒有靠山,僅憑個人能力,在不到三十五歲便爬到正處級的高位,雷仁的政治素養(yǎng)不是蓋的,最不怕的就是鉤心斗角。面對曹深,他非但沒有退縮之意,反而激起了斗志,暗暗一笑:來吧,老子倒要看看你有多少斤兩。
難題被解開,虢度拂袖而去,眾人表情各異的出了大殿。曹深沒走,望著被彭博費混申屠惡等人簇擁著的雷仁,瞇著眼睛,向洪德解釋了一下方才的行為,將洪德應(yīng)付了過去之后,這才不緊不慢的出了大殿。
元胡低著腦袋迎了上來,還未說話,便被曹深擺手制止,“不必解釋,君侯不能歸來!若是無法阻止,君侯歸來之前,雷仁必須得死!”
元胡是褒國的庶府(官職名稱,負責(zé)管理王室財物),點頭說道:“師兄放心,這一回,我絕對不會再讓你失望!”他的聲音跟虢度有些像,尖細的很,面白無須,長的跟吊死鬼似的,幾名侍衛(wèi)向這邊打量,被他冷冷一眼掃回去,頓時打個寒噤,扭回腦袋,再不敢望這邊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