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當月訂單，趙允終于得以輕松幾日。他好好睡一覺，處理完店里雜事，下午去栗姐的酒吧喝酒解悶。

持續的炎熱阻止不了城市的節奏。人們形色匆匆，為生活奔忙。大白天酒吧里人少，是個清靜的好去處。

栗姐的夜歸酒吧24小時營業，她加上三個店員輪流打理。趙允去時她還在，靠窗那坐著。酒吧內連侍應生不到十人，放首老歌，店內裝飾頗具懷舊感。栗姐桌上是她酒吧獨創的酒，顏色分外鮮艷，紅黑黃三層。味道清冽濃郁。趙允嘗過，一口下去先是嗆人的烈酒味，直沖腦門，味道鮮明。過后混合的酒香縈繞口腔，回味良久。

栗姐手搭桌面上，抽著她最喜愛的煙。閑適，慵懶，眼波流轉于窗外窗內，同時流轉在現實虛幻之間。你不免多看她兩眼，但沒人會冒失的上前搭話。

四分驚艷，三分嫵媚，兩分矜持，一分的風塵世故。在情感上絕對游刃有余，她的強勢早早打消那些不良男人的企圖。另一面顯得她孤傲而難以接近。

趙允不想追求哪個女人，對栗姐僅止于值得欣賞的朋友。他微笑著坐到她對面。

印象中栗姐永遠在喝酒。有時喝的很兇，一次喝半杯。有時老長時間品上小口。

喝酒是分檔次的，栗姐對他說過。借酒澆愁，撒潑鬧事者最下品，不配去喝酒，用酒精做遮羞布，沒膽量沒酒品。呼朋喚友，助興娛樂，大眾化的選擇。一不小心會陷入酒肉朋友的俗套。把酒當成正兒八經的學問，只以酒的名貴程度定高低，又失去了喝酒的樂趣。

酒，是心情，是感悟。任何一次喝酒，所帶來的感受都是獨一無二，不可復制的。單獨找個地方，靜下心來，根據喜好挑上一瓶。沉浸在時間與酒香中耳鬢廝磨，讓感情發酵，這樣的酒最讓人心醉。酒如人生，甘苦自知。

“一杯雞尾酒。”趙允對侍應生說。

“有空上我這兒來，你真的有閑呢。”

“取笑我了，天天跑來跑去，哪里來的閑暇？”趙允點上煙。他樂于跟栗姐聊天的原因之一是不必禁煙。栗姐抽煙很有味道，一支煙抽下來不超過八口。從容優雅，淺吸進去，徐徐吐出，要從淡藍的煙氣里品味出什么。

栗姐帶著淡定的笑容：“有空抱怨的人當然閑了。忙到沒空動腦子去考慮為什么奔波的人才叫忙。”

“那栗姐你豈不是最閑的，羨煞我們這些凡夫俗子了。”

雞尾酒端上，趙允吮上口，皺了皺眉頭。

栗姐：“我要是愁眉苦臉，對客人們就不禮貌了。大家來捧場，總不能看張苦瓜臉。趙允啊，你有沒有女朋友？”她話鋒一轉，談到了趙允避之唯恐不及的話題。

“栗姐，我對女人沒興趣哦。”他嚴辭拒絕。

栗姐爽朗的笑了，她嗓音在女人中算低沉的，但由她說出來別有番韻味。

“說這話的男人一百個里九十九個是撒謊。”

“那不還有個例外的嗎？”

“那一個沒上學前班。”

趙允抱手靠椅子上：“栗姐，我的私事你別管了。”

“好，不過你要找不到合適的，栗姐給你介紹個。”

唉，不是他有什么毛病，只是過去的經驗太慘痛了。男女感情方面實在提不起興趣。

栗姐放過他，兩人接下去只談最近生活。她很能談，酒量也好，客人往往不

知不覺多喝上一倍的酒。當趙允走出夜歸酒吧已經是黃昏，腦袋有點飄。早點回去吧，徐白總算進了刑警隊，還要請他吃飯。他進刑警隊不容易啊。

不過第二天他攙著徐白回公寓時這點慨嘆早已無影無蹤。老天，徐白太能喝了。一桌子人硬沒喝過他。他的老同事都有事，眼看喝到一塌糊涂的徐白，只好翻他的手機找到趙允，請他送徐白回家。

一路上徐白胡話連篇，找出租車都找不到。趙允只得找閻爺借輛車，帶他回自己公寓。

連拉帶拖弄上床，徐白還在傻笑。趙允懶得生氣，幫他脫了鞋，蓋上被子，仁至義盡了。

早上八點，徐白哀嚎著爬起床。第一天去刑警隊遲到，恥辱啊。慌亂中他一頭撞墻上，看清是在趙允家，再次哀嚎。離刑警隊太遠了。早知道不喝酒了。

八點五十，徐白氣喘吁吁停到刑警隊長辦公室門口。上次那個劉隊撤了，這回的隊長不知好不好說話。他敲門。

“進來。”簡潔的語調說明這個隊長是他喜歡的那種。

徐白推門進去，慚愧的站辦公桌前。對方三十來歲，外柔內剛的脾氣。見到徐白絲毫不惱火，慢條斯理整理文件。短發，細長的眼角，高挺的鼻梁，尖下巴，筋肉結實。手指關節粗大，肩寬腰窄，警服繃的緊緊的。是個搏擊高手呢。

“把門鎖上。”他下達第一個命令。雖然感到奇怪，徐白馬上照做了。

“我姓呂，叫我呂隊就行。”呂隊笑容和善，眼光犀利。

“是，呂隊，我遲到了。我愿意接受處分。”

“哈哈，小徐，你說的嚴重了。我怎么會為了這種事處罰下屬。挖你過來可不容易。”呂隊歪頭盯著他。

徐白嗅到了異類的氣味，原先的恭敬蕩然無存，本能的去抽刀。稀薄的水汽附著到他手上，結成紙片厚的冰。他的手居然凍住了。

“別著急，我跟你一樣，對這份工作是認真的。現在我是刑警隊隊長，不是大老虎。”

“你是朱煉的……”

呂隊給他個肯定的表情：“是啊，可惜他并不承認我。我雖說是戾虎，對朱煉始亂終棄，只要別人替他生孩子，看不順眼再踢開的作風非常討厭。除去血緣，我跟他沒關系。如今他那幫少爺鬧分家，攪的我們不安寧。假如你朋友多分些黑石給其他妖怪，可以起到削弱他的作用。”

徐白相當兇惡：“說到底你要黑石對不對。黑石的原料掌控在黑虎手上，能動他？”

呂隊擺手：“這個不用顧慮，黑石怎么來的我們已經有眉目了。我會把相關的案子交給你處理，同時給朱煉散布些假情報。等到有辦法搞到黑石的原石，他要反對也來不及了。”

徐白堅決否定：“呂隊，你和你背后那幫人要做什么我管不到。但我絕對不會拿自己和朋友當你們的籌碼。你們找錯人了。”

“嗯，那從警察的角度，你不愿意搞垮他嗎？朱煉臺面上做正當生意，背后就是黑社會的首腦。”

“那你要失望了。這份工作我盡心完成，至于人類社會的規則運作與我無關

。我不是政治家，既然市長都不動他，我何必出頭。”徐白。

呂隊輕嘆：“早想到了，也對，身為狼魂這樣強力的種族，不必向我低頭。好吧，我不強迫你。但請不要說出我們這番話，我們井水不犯河水。”

徐白答應下來，等他走出辦公室，呂隊眉頭微皺。拉攏到徐白不可能，他只想朱煉得不到他。看徐白的態度對他們的爭斗興趣不大。朱煉，你張狂的太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