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敕造陳氏宗地
- 鎮魂尸曲
- 敢為天下仙
- 3851字
- 2020-11-18 18:01:34
被迫無奈下,我背著昏迷不醒的和尚進了松林。還沒走多遠就發現自己竟然又遇到了不干凈的東西。權衡再三下,我決定使用最原始的作戰策略——“固守待援”,但是,我忘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固守待援”如果弄巧成拙的話,就會變成“坐以待斃”……
就在我正意淫一堆篝火所能帶來的快感時,前面隱隱戳戳出現了一顆又大又亮的星星。
“啟明星!”天亮對我而言絕對是最大的喜訊,今夜的噩夢總算要結束了。眼見天快亮了,可能是我有些興奮過了頭,站起來撣了撣身上的松針就打算爬到這棵老松樹頂上把四周的情形看真切。
我剛爬了一半,正倒吊在一段枯枝上準備使個“倒卷珠簾輕拂柳”往上蹦上一段,誰知這老松樹年頭過于久遠,撐我這五十幾斤都只是勉勉強強,再加上我這一蹦之力,原本搖搖晃晃的松枝瞬間就崩潰了,只聽“咔嚓”一聲,我攀著的那段枯萎的老樹杈頓時斷為兩截。我本來就是倒掛在樹上,再加上我使得那招“倒卷珠簾輕拂柳”的招式已然用老,這時候要想變招已經來不及了。于是,我就保持著這個大頭朝下的姿勢掉了下去。
不過我心里并不著慌,這棵樹原本就不高,也就兩層小洋樓的高度,再加上我只爬到一半多的高度而已,這點高度還不至于受什么大傷,再加上樹底下鋪滿的松軟松針,安全著陸自然不在話下。
誰知我如意算盤打過了頭,吃完倒栽蔥之后,我下落之勢未窮,因此,我半個身子都陷入了地上的松針中。尖利的松針刺的我皮膚生疼,最要命的是有幾根松針不偏不倚正扎在我眼上。
這下可要了老命了,我趕緊從松針堆中掙扎出來,疼的在地上直打滾,眼睛本就是人的要害,哪吃得住跟鋼針一樣鋒利的松針。
揉搓了半天,眼睛由疼轉癢,又由癢轉麻,我擔心麻癢是中毒的征兆,趕緊捂著眼摸索著找了一片小水洼清洗眼睛。當時的我根本不會想到,這幾個簡單動作卻觸動了湖西清流陳氏家族最大的禁忌……
我就這樣搓了半晌,直到眼部的不適感漸漸消失才停下手來。我擦干了眼睛上的泥水,一溜小跑回到剛才安營扎寨的大松樹下。就在我慶幸自己的眼睛沒什么大礙時,卻猛然發現周圍的事物已然能看的清清楚楚了:比黑暗中看起來枯萎的更厲害、害得我倒栽蔥的大松樹,胸口起伏明顯、不像暈倒倒像睡懶覺的和尚,還有遠處隱約可見的陳氏宗墓。
天亮了?我透過頭頂的松樹縫隙看過去,天上仍然是繁星點點,一片漆黑,天沒亮啊!那四周的景象怎么會這么清晰?
啟明星呢?我轉臉望去,那顆“啟明星”還在原來的位置,可是我仔細一看卻發現了異樣,這“啟明星”不但比以往見到的大,而且位置極低,還在不住閃爍,這看起來根本就不是什么啟明星啊。
這明滅不定的火焰離我只有百十來米,我一眼望去就確定那不是鬼火,鬼火我是見過的,那是幽幽的藍色,這個火焰卻是橘黃色,看起來頗像鄉下人晚上外出時常提的馬燈。莫非有人來了?這個念頭一出,我就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欣喜,卻沒有去想,為什么天還沒亮,我卻能把周圍的事物看得清清楚楚,為什么會有人深更半夜提著馬燈走進陳氏禁地?后來我回想起來,才感到當時頗有一種鬼迷心竅的感覺……
“大叔大嬸,我是下莊陳家的小四子啊!快來救命啊,楊禿子家的和尚暈死過去了……”我一邊求救,一邊瘋狂的向馬燈所在的位置跑去。只是跑了沒多久,我的心就涼了半截,怎么我越追這馬燈就離我越遠?莫非這燈也有什么蹊蹺不成。我這正擔心是不是又碰上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卻發現剛才一直追不上的亮光這會越來越亮、越來越大、越來越近。我心下一陣欣喜,趕緊迎了上去,“我剛才喊了半天,您也不回頭看看,我還以為您是鬼呢……”
誰知我剛迎上去,那火光又開始往前移動,我心下略略有了些數,看來這家伙也是來者不善啊。于是站在原地不動,看那火光作何反應。沒想到,我不動,它也原地靜止不動了。看來這家伙就是沖著我來的。今天哥在蘆葦蕩受的氣本來就夠多了,這又是個什么玩意?居然敢來捋你四爺的胡須!在我自家祖墳里我還怕了你不成。
這股拗勁一上來,我又腦袋發熱,忘了自己有幾斤幾兩了。我回頭望了望不遠處老松樹底下的和尚,他還安靜的睡在那里。我心想,眼下不比剛才,一般人到這老松林里白天都是伸手不見五指,咱現在大半夜的都能看得清清楚楚,這一定是祖宗保佑,讓我來這老松林里斬妖除魔。哥今天就讓這團妖火嘗嘗哥的手段。想到這,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大喊著“四爺在此,妖魔鬼怪哪里逃!”,就向著那團怪火沖了過去……
一陣狂奔并沒有拉近我和那團怪火的距離,那團怪火反而離我越來越遠。而且,一旦我停下來喘口氣,那團怪火就不遠不近的停下來。
“我最討厭別人挑釁我了!”也不顧體力的透支,我一直一路追了下去,鋪滿松針的地面本就難走,再加上我的鞋子早就丟在了蘆葦蕩里,腳上也早就被戳出了許多的血洞,只是我一直把所有精力都放在眼前的怪火上,完全沒有在意到快要枯竭的體力以及早已滿是鮮血的雙腳。又追了一會,剛才在湖邊爬大湖石時出現過的那種無力感再次涌上心頭,腳下一軟,我就摔倒在了松針地上。
等我費了半天勁從地上爬起來時,眼前早已經失去了那團怪火的蹤影。而且眼前的景物變得模模糊糊難以看清起來,我使勁搖了搖腦袋,想要努力集中視線,卻發現越是努力想把視線集中在一點上,就越是難以看清眼前的景物,就這樣,我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扭曲變形失去了原來的模樣和色彩,我呆在原地,就好像轉了幾百圈剛停下來一樣,天、地、樹木都在飛速的旋轉著。在這一片亦真亦幻的迷離視界中,我完全丟失了方向感,好像整個世界除了我以外都在瘋狂的無規律的移動著,不一會兒,帶著無限的恐慌,我失去了意識,徹底歇菜了……
等我醒來的時候,剛才的那種不真實的感覺早已經蕩然無存了,只是腦袋還是有些疼。我試圖想要站起來,卻是兩腳發軟,試了幾次都沒成功。不過還好,我能感覺到這只是追了那團怪火跑了太久而產生的后遺癥,并不是剛才那種發自骨髓的無力感,不過我心下還是有些惴惴,看來出去得去衛生所查查,是不是今夜被嚇出了什么毛病。
我又在地上蹲了好一會,蓄了半天力才又強撐著站了起來,剛一站起來又是一陣強烈的眩暈,當然不是剛才的天旋地轉,只是因為在地上蹲的時間太久而有些缺氧式的眩暈。(大家想象一下蹲廁所猛然站起來的經歷就會有畫面了!冏)
好不容易讓身體站穩,我剛打算細細打量四周的情形,忽然喉頭一甜,吐出了一口黑紫色的鮮血,我扶著身邊一棵小松樹,喘了半天粗氣才把又一陣怪異的嘔吐感壓了下去。
看來今天受創頗深啊,要是折在自家墓園里,可他娘是實至名歸的“落葉歸根”了……
就在我扶著松樹胡思亂想時,卻發現了這棵松樹的異樣,這棵松樹的樹干不是青黑色,而是暗紅色,就好像涂了一層鮮血一般,我趕緊一個鷂子翻身退到了幾米開外,生怕這手腕粗的小松樹生出什么異變。
這一退,我才發現,根本不是那棵樹的問題,映入我眼簾所有的東西,都是一片暗紅,我趕緊伸出雙手細細打量,又使勁互相揉搓,我手上根本沒有什么暗紅的東西。看來問題出在我的眼睛上,難道“祖宗保佑的夜視神力”也跟超級瑪麗一樣有通關時間限制!(事后證實,這種想法純屬個人意淫。夜能視物的原因暫時按下不表,下文自有詳細交代。)
我使勁揉了揉眼睛,眼前的景物仍然是一片暗紅,就好像是在大白天帶了個暗紅色的墨鏡一樣,雖然仍然能看清四周的景物,卻有些不自然的怪異。要是在平時,我早就哭爹喊娘的喊眼疼了,只是眼下,能保住我和和尚的性命才是當務之急,就算明天出去之后,我這對招子廢了,也算值了。
抱定了這個主意,我就強迫自己不再為“暗紅色太陽鏡”而煩惱,而是把精力集中在周圍的環境上,我必須在自己的雙眼還有夜視能力時趕緊想方設法離開這里,這是我最后的機會。想來我真為剛才追那團怪火的舉動而后悔,要是不費那么多精神去追那團怪火,也許我早就帶著和尚出去了,腦袋發熱還真是壞事啊!
現在也沒有后悔藥吃,還是脫困要緊,估摸著現在已經是下半夜了,折騰了這么半夜,我可算是徹底心神俱疲了,我甩了甩頭發,盡量讓自己忘記疲勞、集中精神,等我好不容易回過神來才發現,不知不覺中,那團怪火居然帶著我來到了陳氏宗墳的大牌坊前。
這個牌坊得有十來米高,比周圍的松樹都要高出一大截。上次祭祖的時候我是見過這玩意的,只是當時一路行三跪九叩大禮,所有人都是躋地垂目,我連頭都沒敢抬過,更別說對這個大牌坊行注目禮了。今天總算是能好好看看這牌坊是個什么造型了。
在此之前我見過的最古老的建筑物就是我太公那會蓋的三間土坯茅草屋了,忽然之間在這里見到年頭這么久遠的木質建筑,自然是大開眼界,一時間我已然忘了松林深處的和尚以及游蕩在附近隨時可能出現的怪火。
以我當時的眼力看,這牌坊大概得有好幾百年了,只是每次祭祀的時候,家族里的長者都會用摻了畜生鮮血的朱漆在牌坊上刷上數道,所以這牌坊看起來依然是歷久彌新,也算是這陰濕之地的一道奇景。
細看之下這牌坊上的花紋甚是奇特,按說這種地方的建筑,要么是雕龍畫鳳,要么就是龜鶴延年。這個牌坊上怎么畫了好幾只兩耳直立、姿態各異、神情兇惡的巨犬,每只巨犬的嘴里還都叼著一個拳頭大小的長胡子老頭,這是什么玩意,難道是說我們陳家祖先是狗托生的?
真神經病。我細細數了數,一共是五只巨犬,也不曉得到底有什么特別的意思。除了這片古怪的浮雕,整個牌坊上就只有幾個似字非字、似畫又非畫的古怪圖案,再無其他任何修飾。(后來家里大人告訴我,那幾個字很有來頭,是建文帝做儲君時手書的“敕造陳氏宗地清流永繼”。)
怪火把我引到這里來做什么?這是我自家的祖墳,難不成自家祖宗還能難為我不成!就算我是不肖子孫也不至于這么玩我吧!
看來我真的惡事做絕,引得人神共憤了。今天要是能平平安安的走出去,以后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敬老愛幼、遵守交通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