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絲的配料都準(zhǔn)備好之后，云荇親媽開始切鮮豬肝，這是她早上起來專門去農(nóng)貿(mào)市場買的。

要在以前，她會嘮叨老公和女兒，吃這些內(nèi)臟不健康。

這次，聽說贏帆要早帶女兒出門，老公竟然與贏帆喝了頓酒就同意了，那她也沒找到理由反對，便只有同意。想到女兒回紡云城一星期，又做飯又打掃衛(wèi)生的，她這個當(dāng)媽的心安理得地上班，都沒有抽出時間好好為女兒做頓飯，便決定接下來專心做幾天飯；而且專門做女兒愛吃的。

鴨腸，云荇親媽都切成了絲，這個放蒜末，加萵苣絲，拌酸辣口味的，女兒小時候辣到流眼淚也會吃下去的。老公和女兒都是肉食動物，她只能想辦法給肉里多配上青菜。

還有最常吃的土豆，怎么做，女兒都喜歡吃。這次，她切成了一毫米見方的細長絲，刀功好的跟機器切的一樣。

這些不是她從小就會的，是嫁給老公之后，婆婆教的。

婆婆沒用嘴教，用行動教的。

女兒五歲之前，云荇親媽都沒給婆婆做過飯；因為與婆婆相處時都在云寨。婆婆每次都把飯做的又精致又好吃。

云荇不挑食的原因，是奶奶什么都做的好吃。

云荇到紡云城之后，有一段時間是不適應(yīng)的，飯吃的少。云荇說是想奶奶，其實多半是想奶奶做的好吃的。

于是，放假時，云荇親媽帶著云荇回云寨住，主要就是動手學(xué)做飯。

思緒在飛，轉(zhuǎn)眼間，云荇親媽切好的菜已經(jīng)有六個了。

院墻外面，云荇在院外面叫：“贏帆，來幫我一下。”

聽到這叫聲，贏帆來不及洗手就往院門口跑。

滿滿的一框菜，云荇是從地里抱來的。

不遠處，奶奶懷里抱棵白菜，在和一個同樣拔菜的鄰居聊天。

菜藍是竹編的，手拿上，就會把提手抹上黑油。

看著自己一手的油，只有廢一件衣服了。贏帆就想往衣服上擦?xí)r，云荇趕緊阻止：“呀——等一下。”

從菜框里拔了幾片白菜葉子，遞給贏帆，示意他擦手。

努力擦了一會兒手之后，贏帆準(zhǔn)備抱起菜框。

“我們抬吧。”云荇出語。

“你都能抱這里來，我能抱進去。”贏帆抱是抱進去了，就是在只開一半的院門框上撞了一下才進去的。

云荇親爹這時上前來幫忙，嘴里擠兌道：“這是誰家的女兒，傻成這樣，不知道兩趟呀？”

就勢放下菜藍，贏帆出語：“我抱著都看不到路，真不知她是怎么弄回來的？”

“路熟，又不遠。”云荇親爹與贏帆一人一邊把菜提進了廚房。

“云荇一人抱到院門口的。”贏帆又對云荇親媽強調(diào)，意思是讓她知道，她有一個多么彪悍的女兒。

云荇親媽笑了笑說：“為難一次，下次她就不貪多了。

晚餐桌上十六個菜，有十個是云寨的菜，八個是從紡云城里帶來的。

贏帆是個肉食動物。這點云荇早就知道。臘豬腳那么大塊，他吃了一塊又一塊。

著實讓云荇吃驚。說實話，她竟然怕贏帆撐壞了。

那一塊又一塊是哪來的呢？

奶奶給贏帆夾一塊，云荇親爹給他加一塊，云荇親媽再給他加一塊。

見贏帆碗里都堆滿了，他還沒拒絕；云荇再給他加一塊，純粹是用肉擠兌。

可這些贏帆都照單全吃。

說實話，贏帆真不知道這是什么禮節(jié)。主人開始吃飯前，一定要給客人夾菜——夾自己認為最好的菜。然后他們才自己吃。

而且，云荇竟然也給他夾了一塊，還是最后加的，放在他碗里時，云荇臉上的笑，總讓他有些不踏實。

可是肉到碗里了不吃，也對不起主人的盛情。

再說了，雖然不是第一次吃臘豬腳，可是像這種純粹柴火熏的陳年臘肉，真是第一次吃，就算知道吃多了不好消化，他還是吃了。

他像個不知飽足的小動物，吃到肚子成了一個小圓球。

贏帆慶幸，開始吃飯之后三位長輩就不給他夾菜了；要不然他覺得自己會撐到不能走動。

不夾菜，可是又要喝酒了。他本來搬了兩箱紅酒的，可是奶奶自釀米酒拿出來了。云荇親爹說要喝自釀米酒，贏帆當(dāng)然也喝一樣的。

云荇在待客上還是細心的，見贏帆喝酒后，極少吃菜，她便多拿雙筷子當(dāng)公快，時不時的給贏帆餐盤里添點蔬菜。這吃太多肉了，沒蔬菜中和一下，是極難消化的。雖然她想到了贏帆只要一喝酒，就極少吃菜，可那都是紅酒，現(xiàn)在是米酒，吃菜應(yīng)該不影響酒的口感吧。

對于云荇的照顧，贏帆開始還是說謝謝的，可是喝一兩杯米酒后，他就心安理得地吩咐：“我還想吃鴨腸絲，來點。”

云荇就趕緊給贏帆夾。

這桌子沒有轉(zhuǎn)盤，夠不著的菜，換來換去的也麻煩，不如站起來夾。

“這米酒會不會比紅酒醉人呀？他平時喝最多時，好像也就兩杯紅酒，還每次只倒三分之一杯的。”云荇不想贏帆喝醉，怕他鬧出什么出格的事來，又讓她的長輩們誤會，為她擔(dān)心。

“應(yīng)該沒問題，這度數(shù)不高的。”親爹回復(fù)著，然后又說：“喝完杯中的就不喝了。”

飯后，云荇洗碗，贏帆是要幫忙的，被云荇親爹拉著：“雖然年輕，看你肉食吃得不少。我們?nèi)ド缴献咦甙伞！?

贏帆當(dāng)然答應(yīng)。

冬季的云河雖然沒有什么水，卻也沒有干枯。云寒高不高不太確定，可站在山頭能看見，很多座山尖。

一點沒落盡的紅光，把山頭一層一層地清點，生怕像烙餅一樣，涼了會沾粘在一起。

腳下是泥沙路，因為是晴天，還算比較好走。

聽到云荇親爹問出一個問題，贏帆才明白，這不是普通的爬山看風(fēng)景。

因為這個問題是：“你研究生畢業(yè)之后，準(zhǔn)備去干什么？”

也不知為什么，贏帆有一個想法放在心底很久了，卻從來沒說出來。

因為沒有實施，他也不敢確定，可在這時候他竟然對著云荇的親爹說了出來：“我想去從軍，一直沒報名，像句空話。今天在這說出來，希望叔叔不要告訴云荇，如果因為別的事纏身，沒去成的話，她會笑話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