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坤一愣,卻在那一襲明黃色龍袍出現在眼前事。嚇的臉色一青,雙腳頓時沒了氣力,撲通一聲坐在地上,已然發紫的雙唇不住的顫動著,含糊不清的喃喃“皇…皇上,皇…”
對于個本來應該躺在靈柩中泛涼的尸體,此時卻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拿著繡金錦緞做成的詔書,一臉譏諷。不光是丞相杜坤,殿內說有官員親信,皆生生的吸了一口氣,雙腿發軟,一個個撲通撲通跪在堅實的大地上,眼前犯暈。
蘇洛瑄冷笑,雙眸如禿鷲一般陰蟄,掃視了跪在地上每個人的臉,終于,將目光停頓在面無血色的蘇洛瑜身上。目光一凜,猛然將詔書甩開,一字一頓,鏗鏘有力“孤王登基即位三載,置郡縣,撫萬民,鼎定中原,北征蠻夷,順先帝遺愿,孤王念萬民如子,安知龍體違和。今有瑜王爺蘇洛瑜,胸懷大略,堪當大任,特封蘇洛瑜繼孤王之位,一統九州,展宏圖與天下。”
話音未落,已甩手將詔書甩至蘇洛瑄身前。冷笑道“孤王早已察覺瑜王爺覬覦孤王王位,卻不知皇弟是這般陰險,既然皇弟如此,休怪孤王無情!來人!將蘇洛瑜與丞相壓至天牢,擇日凌遲處死!”
說罷,轉身離去。
后殿中,顧煙坐在紅木鑲金椅上,把玩著手中琉璃茶盞,臉上露出嘲諷的笑容。
估計此時,蘇洛瑜已經被壓到午門,斬首示眾了吧。這般漏洞百出的戲碼,也只有他能演得出來了。從他將瓷瓶交給自己的一瞬間,顧煙已然知曉,他男人派給自己的角色,本就是個替死鬼。沒有人會替自己伸冤,更別說什么皇后之位。而她,卻不得不去演。
但是,顧煙又是豈是認人擺布之人。那個裝了毒藥的瓶子,早被顧煙換了香料,就算是被發現,也做不了什么證據。而以袖掩酒之時,她不過是故意露出了瓷瓶,引蘇洛瑜上當。另一方面,卻是在試探蘇洛瑄到底是不是如表面的樣昏庸。
果然,蘇洛瑄吐血身亡之時,顧煙已然了然。蘇洛瑜,是注定斗不過他心機細密不露痕跡的皇兄了。
這場兄弟之間的征戰,蘇洛瑄完勝,顯然,事情已然有了結果,而自己,不過是從中推波助瀾的不起眼的配角而已。
“皇后,怎么又在發呆?”
蘇洛瑄得意洋洋的聲音突兀的從門外傳來,打斷了顧煙的思緒。顧煙輕輕顰了眉,轉頭看向蘇洛瑄。心中暗暗嘲諷,卻猛然瞪大雙眼,故作驚訝,指著眼前的男子,下一刻,一對清亮的水珠已經從雙頰滑下“皇上!你…”
說著,便要起身,向蘇洛瑄撲了上去。
“這殿內并無他人,皇后還是不要再演了。你的把戲,孤王早已看出了。”
只是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女子猛然滯住向前的腳步,木訥的看著蘇洛瑄,喃喃道“皇上在說什么,臣妾,臣妾怎么聽不懂,”
蘇洛瑄愣笑一聲,似乎不屑對這個懵懂的女人解釋。上前幾步,略略頷首,直直的看向的女子眼底。無情的撕碎女子的天真“別裝了,那天晚上,真是故意教他進入萬靈宮的,你們的一舉一動,孤王悉數看在眼中,還在執迷?哼,還算你識相,沒有在酒中下毒,否則,孤王連帶你,一塊凌遲處死!”
話音剛落,女子臉上的委屈,瞬間變退了下去,換上的,卻是最初的淡漠與疏離。顧煙微微歪了頭,好笑的看著蘇洛瑄,問道“那么皇上,對于改邪歸正的臣妾,皇上打算如何處理呢?”
蘇洛瑄將唇角勾起了譏諷的弧度“那就請皇后繼續到冷宮閉門思過,知道孤王想起皇后之時。”
女人輕笑了一聲,并無悲喜,福了福身,便轉了身子,消失在后殿紅木雕花門外。空留下男子望著瘦小的背影發呆。
冷宮,對于后宮的女人,從來都是如同地獄的所在,沒有玉盤珍饈,沒有金銀翡翠,沒有大富大貴,更不會有人在意。而自己,也將如同牢籠中的困獸,暗無天日,等待著紅顏色老,尸填這蒼茫后宮。
也許,這便是女人最悲慘的命運吧。聞說皇上新冊封的皇后,手中的鳳印尚未溫熱,便被皇上無情的打入冷宮,后宮各妃嬪紛紛欣喜非常,暗暗慶賀。同時嘲笑著那個被打入冷宮的可憐女人。而在心底,又多了幾絲希望。
但是對于顧煙來說。冷宮。卻未嘗不是一個好的歸處。無人打擾,又臨富貴的皇宮,繁華中清幽,正合心意。
初次進入冷宮,滿眼的,不過是灰塵覆蓋,荒草從生,蜘蛛結網橫行。活像破廟一般。其中的寂寥,自不必說,
帶頭的太監年歲不大,頗為好心,引著顧煙與憐兒來到冷宮。將落滿灰塵的朱漆木門替二人推開后,回身囑咐道“娘娘,這里久置很長了,已經落了塵埃,一會奴才幫忙打掃一下。還是可以安靜住宿的。請娘娘先坐,容奴才將它打掃干凈。
顧煙點了點頭,輕笑了一聲“多謝小哥,這里暫且擱置一下,我想先求小哥一件事情。”說著,從袖子中掏出一對上好玉石雕刻的手鐲。塞到小太監手里,不管小太監撥浪鼓似的搖頭。
“還求好心的小哥幫忙拿一套你這樣的宮服,拜托了。”
小太監面露難色,想拒絕,但是看著面前這個楚楚可憐的廢后,眼底已經氤氳了一絲濕意,想著她凄慘的命運。又心生不忍,只好勉強點了點頭,答應了顧煙的請求。轉身離去。
目送著小太監消失在門口,顧煙頓了頓,伸出纖纖玉指將眼角毫無感情的淚痕彈去,回身拉了拉在一旁仍舊呆愣愣的臉兒,寵溺的揉亂她額前的碎發,憐惜道“乖憐兒。讓你跟著小姐受委屈了。”
一聽小姐如此說,憐兒慌忙搖頭,強壓制了心中的苦楚,她知道,此時的小姐,一定更加傷身。她不能再添加小姐的負擔“不是的,小姐,無論小姐如何,憐兒都會跟在小姐身后服侍小姐。”
看著憐兒愈發堅定的小臉,顧煙心頭一暖,聲音再次軟了些許,保證道“憐兒放心,小姐不會讓憐兒受委屈的,就算是在這冷清的冷宮,小姐也不會讓憐兒如同萬靈宮那般委屈。”說著,攬了憐兒入懷,思緒卻飛到別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