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大秦日報社
- 秦霸天下
- 鐘離昧
- 5196字
- 2020-11-01 08:51:16
這個命令一下,群臣嘩然。單是“報紙”這兩個字就夠讓人的眼珠子像玻璃球般掉在地上了。接下來的事情更讓人目瞪口呆。
王竹任命仆射周青臣為‘大秦日報社’的主編。并且找了淳于越、景尚田、烏菊室、高丘云、等四五位儒家的老學究做記者。讓他們展開對項羽、田榮等人的口誅筆伐。
周青臣雖然學富五車,可是對“報社”“記者”這些詞還很陌生,屬于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類型的。
周青臣第二天早上撞著膽子來找皇帝,一見面就哭喪著臉像死了親爹一樣,磕頭不止:“陛下,陛下,你饒了臣吧。臣才疏學淺,實在是不勝任那個‘主編’的官職,陛下還是另請賢能吧。”
王竹心想,你們這些儒生能干個屁呀!這點事情都辦不成,干脆,剩下的也活埋了了事!王竹靈機一動,咳嗽道;“哎呀,朕是念在老大人為國操勞多年,才把這個右丞相的官職給你的,既然大人不能勝任,朕也就不勉強了。來人,傳淳于越來見朕——”
“等等——勝任——誰說不勝任了,陛下,臣不是那個意思?”周青臣一下子跳起來了,扯著嗓子喊。
王竹瞪了他一眼,他連忙跪倒在地:“陛下,這事兒吧,臣考慮過了,雖然非常的困難,但臣畢竟是先帝的老臣,理應為陛下,為社稷分憂解難。那怕是遇到再大的困難,臣也不會皺一皺眉頭。陛下,臣甘愿為陛下犧牲,這個“總編”我當定了!“
王竹心想,這老小子雖然無恥,可的確有真才學,在這滿朝文武中,要說動筆,除了王綰還真就沒人比他強。寫個“社論”什么的絕對沒錯。
王竹心想,光是寫“社論”不行,必須有“花邊新聞”。把劉邦、項羽還有他們的部將,如何搶男霸女、如何踢寡婦門、挖絕戶墳,小時候偷雞摸狗的事情都寫出來,從根部徹底打擊他們的聲譽,才是正經(jīng)!!
劉邦——白帝子,狗屁!老子手中掌握著輿論,非把你變成“狗崽子”!項羽龍生虎養(yǎng),胡說八道,我讓他變成窯姐的私生子!
王竹想著想著自己就大笑起來,嚇得跪在地下的周青臣出了一身白毛汗。
“陛下,只是臣還不知道,這報社主要負責什么工作?”
王竹道:“周總編,你主要負責的工作說容易也容易,說困難也挺困難——朕就是要求你把各地的叛軍,像項羽、田儋這些人對天下百姓的暴虐,根據(jù)各地的戰(zhàn)報,匯總起來,書寫在羊皮、白絹這些東西上,然后拿到街市上去散發(fā)。
朕記得前些天,項羽在襄城、城陽、陳留每攻克一座城池,對百姓不分老幼婦孺全部坑殺、活埋、屠城,黎民百姓雞犬不留,房屋城池盡皆焚毀,百里之內人煙斷絕。劉季過潁陽,殺人盈野,黃河渡口為之堵塞,不管是秦人趙人楚人一概誅殺,這叫那門子的‘義軍’?項羽禽獸暴行殘殺我秦川子弟四十萬,令人切齒發(fā)指,這些事情,一定要調查清楚,詳細報道,把人名、時間、地點都盡量的落到實處,把這些亂臣賊子的殘暴嗜殺的行徑和丑惡嘴臉,公諸于眾,別讓他們打著為天下討公道的旗號,禍害天下百姓。這些事情做好了,周主編就是我大秦中興的第一功臣,他日受封當在諸將之上。”
周青臣有些明白了,不由得他不佩服皇帝的睿智,當即獻上一二馬屁:“陛下真乃天神下凡,不鳴則已,一鳴驚人。此計非常之妙,非常人所能想到,一用之下,奸賊授首,叛亂平息指日可待,陛下——”周青臣還想趁熱多拍幾個,被王竹打斷了:“下去吧,下去吧,立即找人搜羅戰(zhàn)報,先寫幾篇出來,找人抄寫兩千份,拿到咸陽的大街小巷去散發(fā),尤其是花街柳巷,多發(fā)一點,去吧。”
現(xiàn)在還不是聽人歌功頌德的時候。他正在想著找誰來做那個花邊新聞的“副主編”呢!
這事情必須要找個有黑社會背景的流氓來干!他們了解這群‘義軍’寫出來的東西更具有感染力。可是既要有文采,又是黑社會,還了解‘義軍’的人真是不多。王竹想來想去,也就只有一個合適的——酈食其。
高陽酒徒,酈食其,這人不是楚國人和大秦并無切齒仇恨,參加起義純粹混口飯吃,繼而平步青云。王竹記得這應該是熬鷹的第七天了。娘的,怎么沒人來報告,這么多天真是只鷹也熬死了。
王竹午后就從阿房宮返回望夷宮。罪己詔的事情交給王綰去辦,融化銅人鑄造兵器的事情交給公子嬰,從秦川、漢中調兵的事宜由李信負責,辦報紙的事情當然是‘周總編’跟進,鄒明正抱著他的秘籍研究,王竹派了幾百名手持利刃的秦兵無微不至的照顧他,屋子外面的發(fā)紅變青的炭火上架起來一人高的壇子,壇子里的水在高溫下咕咕冒泡,泛著熏人的水花。王竹給了他兩天的限期,兩天之后,拿不出陵墓中的寶藏——煮熟喝湯。
熬鷹這事兒,一直都是廷尉隗林在負責的。王竹覺得他辦事不利,叫來劈頭蓋臉的痛罵一頓。隗林回憶了一下說:“陛下,臣想起來了,您說的是那個反賊,這人——這人實在可惡,他就是不說降字,臣拿他實在沒辦法,不如殺了了事!”
王竹扯著嗓子喊道:“朕看應該把你閹了了事,這么點事情都辦不好,當狗屁廷尉,給我滾。午時把酈食其帶到這里來,我要親自見見。”
王竹讓隗林午時以后帶酈食其過來是有用意的。他想到了一條對付酈食其的妙計!這條妙計,是從金庸先生那里找來的靈感!!
酈食其熬了七天了,被人抬著來到望夷宮。全身衣衫破爛,形銷骨立,血污處處,胡子邋遢、頭發(fā)被黑血凝固成一片一片的硬塊,樣子像個野人。
四個秦兵抬著他,一邊走一邊打,他渾然不覺,呼嚕打得震天。到了望夷宮門口,秦兵不敢吆喝了,低著頭走進去,將人犯放在地上恭敬地退出去了。
王竹把隗林叫回來了,指著酈食其道;“把他弄醒了。讓你們熬鷹,你讓他睡覺?找死呢?”
隗林嚇得魂飛魄散,噗通跪在地上,大聲喊冤:“皇上,不是我們讓他睡覺,實在是沒辦法了,這個刁民,臣平生未見,就算把燒紅的烙鐵放在他的胸口上,他還是照樣打呼,竹簽、猛藥都試了,就是喊不醒。”
王竹翻翻眼皮:“你廢物,看朕的。”
王竹走過去趴在地上對著酈食其的耳朵說:“起來喝酒吧。”
“喝酒,喝酒——”酈食其一下子從地上爬起來了。雙手揉著猩紅的睡眼,含含糊糊道;“那里有酒?那里有酒?”
王竹回頭對隗林道;“怎樣隗大人,承不承認你是個廢物?”
隗林對酈食其可真是心服口服了,心想真是樹林子大了什么鳥都有,今天可算是開了眼界了,小聲嘀咕道;“刁民——刁民——”
王竹揮了揮袖子:“行了,隗大人你下去吧。來人——上歌舞,上酒、擺宴,請酈食其先生入席。”
隗林走到門口,滿心的不高興:請客也不叫我?
酈食其這時候已經(jīng)恢復了五六分的神志,這人就是個狂生,活著就要囂張,就要肆無忌憚的狂生。
他不管秦二世、秦八世的,腦袋在脖子上轉悠了一圈,當搞清楚了自己是在秦國的金鑾殿上,面前還坐著蓋世無雙的大昏君秦二世,臉上不由變了變顏色。一個窈窕的侍女膝行過去攙扶他,他就順勢摸著侍女光滑的手背坐到矮幾后面了。
而且他還客氣的對那侍女說:“妹子,你也來坐!”嚇得侍女花容失色,狂奔而去。至于皇帝,酈食其根本就不用正眼看。
少卿,珍饈佳肴山珍海味酒池肉林統(tǒng)統(tǒng)的擺上來了。編鐘之聲大作,一對舞姬開始翩翩起舞。酈食其側著頭自顧自的胡吃海塞,大塊吃肉,大碗喝酒。完全不理坐在上首的王竹。
王竹知道他的為人,就端起獸角杯低三下四的說:“壯士!朕敬你一杯。”酈食其不甩他,冷笑著說:“說吧,打算什么時候殺我。”
王竹藝高人膽大,而且穿著防彈衣,根本不怕酈食其行刺,為了拉近一下距離,就端著杯子坐到酈食其的對面。“朕要是打算殺你還會把你請到這里來喝酒嗎?”
酈食其沒想到秦二世會坐到他對面去,他此刻可是個又臟又臭而且極度危險有暴力傾向的囚犯。全身一震,喉頭咕嚕咕嚕的作響,差點把一口酒噴到王竹臉上。
酈食其仰脖,一杯酒下肚;“你吃多了,為什么不殺我?”
王竹一拍大腿:“痛快,因為朕聽說你是個懂得喝酒的人,所以就不殺你!”酈食其心說,這小子果然是個沒事找抽型的昏君!
王竹一副委以重任的樣子,嚴肅的說;“前些日子朕得到了一壇西域美酒,醇香馥郁,清冽爽口,大家喝了都贊不絕口。可是滿朝文武沒人能夠說出這壇酒的來歷,因此朕好幾夜輾轉反側不能入睡。總覺得搞不清楚,就猶如芒刺在背。所以,今天把先生請來,指點迷津。”
酈食其差點氣得吐了血,函谷關外黃沙漫卷,旌旗遍野,殺氣縱橫。昏君毫不理睬,此刻卻為了一壇美酒,耿耿于懷輾轉胸臆,什么東西?不過,這樣也好,昏君不理朝政,玩物喪志,義軍勝利的才會快些!
酈食其動了壞腦筋,心想,老子就陪你玩玩,把你帶到陰溝里去。
酈食其假裝好奇:“有這種事,不可能吧,你把酒拿上來,看看我是否認得!”
王竹心想,小子,你可中了我的圈套了。酈食其也想,讓你醉生夢死,稀里糊涂的將秦川千里沃野給葬送了吧。
王竹拍了拍手,立即有人把兩壇子葡萄酒搬了進來。這葡萄酒是西域的貢品,用木桶盛放的,單是這包裝在那個年代就夠雷人了。果然,酈食其的心神一下子全被酒氣給吸走了。再也顧不上把王竹往陰溝里帶的心思了。自己卻義無反顧的向陰溝里沖去。
酈食其正想過去,卻被身后的張喜給摁住了,王竹笑道;“用不著壯士動手,自有人斟酒來。”幾個侍女便過去斟了一碗酒,放在酈食其面前。王竹道;“酈先生,請品嘗一下。”酈食其被一股濃郁的香氣勾去了魂魄,二話不說,把一碗紫色的葡萄酒倒入喉中。酒香立即像血液一樣流竄全身,酈食其情不自禁的贊嘆道;“好酒——”
王竹大喜道;“看來酈先生已經(jīng)知道了這酒的出處。”酈食其一愣;“這個還不知道,假如讓我在喝上一碗,應該能見分曉。”王竹吩咐道;“給酈先生斟酒。”
酈食其一仰脖,一碗酒又見了底。
王竹虔誠的笑道;“怎樣,這次知道了吧。”酈食其道;“差不多了,在喝上三碗,就見分曉。”
“來呀,快點給酈先生斟酒。”
酒,一碗一碗的喝下去了。一個壇子差不多底朝天的時候,王竹又問:“先生品出來了?”酈食其還是那句老話:“再來三碗就差不多了。”王竹心里冷笑,拿大爺當傻子了,你再喝三十碗也品不出來。酈食其已經(jīng)喝得酩酊大醉了。
王竹道;“今天酈先生喝多了,還是改天再喝吧。把酒拿下去吧。”
酈食其是個典型的無賴酒徒,你越是不讓他喝,他就越是不依不饒的。有人說他醉了,他立即就暴跳如雷吹胡子瞪眼。
“胡說,老子清醒的很,誰說我醉了,我清醒的很!來,咱兩兒再喝一杯!”
王竹道;“你不是不和我喝酒嗎?”
酈食其勃然大怒,臉紅脖子粗:“胡說,我酈食其是那樣的人嗎?啥話也別說了,兄弟你用這么好的美酒款待我,以后咱們就是兄弟了!”
王竹道;“我可是秦朝的國君,跟你們楚國人有深仇大恨呀!”
酈食其狂笑道;“老子又不是楚國人,老子是魏國人。”王竹道;“可是朕是個昏君!”
“胡說——”酈食其蹭的一下子搖晃著站起來:“昏君能和我在一起喝酒嗎?這話是誰說的,別讓我聽見,讓我聽見,我宰了他。”
王竹心說,果然是個二兩貓尿下肚連爹娘都不認識的主兒!
冷笑道;“這么說來,你我二人關系不一般了!”酈食其拍著王竹的肩膀,傻笑道;“那當然了,要是沒有情意,怎么能和你喝這么多酒。”王竹道;“你是怎么到這里來的?”酈食其一怔,回憶了一下,破口大罵:“老子中了劉季老婆的奸計,才會淪為階下囚的,問什么問?”
王竹道;“朕和劉季的老婆比起來,那個更好?”
酈食其心想,一個給我酒喝,一個給我下套,當然是前者更好。肯定的說:“當然是你好一些——”王竹道;“這樣說來,酈先生也是知道好歹的,只是不知道先生想不想報仇?”酈食其遙遙晃晃的跌倒在地上,大著舌頭說:“當然想了,我想——嘿嘿——想劉季的老婆——”
王竹嘴巴差點沒笑歪了,終于把他的實話給掏出來了,緊跟著問道;“朕與先生結為異性兄弟,幫助先生報仇,好不好?”
酈食其激動地握著王竹的手:“兄弟呀,一看你喝酒,就知道是個實誠人,老哥,這輩子呀就喜歡交朋友,咱兩兒以后就是兄弟了——老哥為你兩肋插刀在所不辭——”滾滾的熱淚從深眼窩中向外淌流。“你是不知道啊,兄弟,那婆娘可是把我害苦了,老哥這心里老窩火了——可是我又沒人訴說——今日我就給你實話說了吧,老哥是中了人家的美人計了——”酈食其已經(jīng)醉得顛三倒四、七葷八素、不知四六了!
王竹心想,酒色這兩樣東西就是你的致命傷,呂雉耍你用色,老子耍你用酒。
酒桌上這一套,不論是在現(xiàn)代,還是古代一樣都好使!為了害怕酈食其醒酒后反悔,王竹一不做二不休,佯裝醉意,說道;“老哥呀,你我既然已經(jīng)是生死兄弟了,總要立個字據(jù)為證吧——”
“刺啦”一聲,酈食其在身上撕下一大塊破布,撲到桌子上,咬破了手指,一陣比劃。說道:“寫——血書——為證——不愿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另外,兄弟——老哥,告訴你一個天大的秘密——關于——沛公和繞關守將申屠戶勾結里應外合——奪取關中——”身子像一顆重磅炸彈般砸到矮幾上,不動彈了,眨個眼的功夫,就傳來了呼嚕聲。
王竹覺得一股熱血直沖頭頂,這件事他本來是知道的,電視劇里演過,可一時間給忘記了,不是酈食其提醒險些把申屠戶這個狗雜種給放過去。王竹翻了翻眼皮,心說,這次你可回不了頭了酈食其!
王竹招手叫來幾個侍女:“把酈先生帶下去,好生伺候,等他醒了,立即過來報告——”幾個侍女當然明白王竹的意思,臉上一紅,拖著酈食其到后殿去了。其實酈食其也干不了什么?身上還有傷呢!
可王竹就是要把他弄得不清不楚,讓他百口莫辯。
王竹轉過臉來吩咐張喜:“去,傳王賁來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