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是,我才不是懦夫呢。”蝶衣撅著嘴,梗著脖子反駁,但聲音十分之蒼白,十分之無力,今日要跳誅仙臺自盡的確是她自己的主意,也怨不得大姐說她。
蓮雪神情凜然,注視了蝶衣片刻,一甩袍袖轉過身大步離開,只余一句冷冰冰的話飄蕩在石臺上空,
“既如此,那便證明給本宮看!”
蝶衣癟著臉,嘴撅得更高,手指拉住天和的外袍,滿是委屈:“二哥哥,大姐永遠都是這樣......”
天和卻未作聲,身體前傾,于磚地上拾起一物,是剛剛蓮雪揮手時所落,看這物什樣式,應該不是無心之失,
“蝶兒,大姐,好像跟你想得不太一樣哦,你看這是什么?”
女孩接過少年手中旳水色方帕,觸手冰涼舒適,是很難得的天蠶冰絲,展開細看,上以金線勾勒靈蝶數只,個個展翅欲飛,栩栩如生,針腳緊致細密,非一朝一夕可成,一邊穿有錦帶,分明是用來覆面的面紗。
蝶衣的指尖拂過冰絲面紗,仿佛看到那個一母同胞的姐姐不分晝夜的守候在冰天蠶左右,只為了那“可遇不可求”的天蠶冰絲,而后又不眠不休的趕工,半分也不肯假手于人,
“大姐......”
雖然你表面上拒人千里,可我知道你心里是關心蝶兒的,謝謝你,蝶兒很喜歡!
“好了,我們回去吧,這次,你蝶公主再次成功的把天宮翻了個個,舅父和母后為了找你,幾乎出動了所有精兵良將。”天和嘴角上翹,玉指揉著太陽穴,笑意無奈又疼惜。
蝶衣點點頭,將面紗帶好,借著王兄的手站起身,順從地跟在少年身后向天宮走去......
嘯楓一襲黑金蟒袍外罩銀灰外衫,銀冠束發,兩鬢白霜微染,英氣卻絲毫不減當年,他眸色明滅不定,看不出內心情緒。
娜婭天后只挽了一個簡單的發髻,未施粉黛,但依舊掩不住容顏傾城,穿著暗紫繡流云飛鳥紋的常服立在嘯楓身側,見王兄多時不曾言語,手撫上其肩膀,柔聲開口道:“哥,沒事的,和兒和雪兒都去找了,蝶兒一定會平安歸來的。”
楓王淺淺微笑,拍了拍覆于肩頭溫暖的手,默默點頭,依然無話,心思卻百轉千回......
娜婭微不可聞的輕嘆一聲,知道王兄在思慮為何,對于當年的事,她知道得清清楚楚,只是顧忌著大局,不愿也不能點破,
“一定要那么做嗎?我怕......”
“小婭,我沒得選,這是如今我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嘯楓閉上雙眼,斂去鋒芒,默默的將牙關緊咬,
這是情債,得還......
若是旁人,必會被這樣的回答弄得一頭霧水,不知其所云,但娜婭心中澄明通透,她明明什么都知道,卻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盡力埋藏真相,越久越好......
不遠處,月白的身影牽著輕紗覆面的女孩向這邊走來,直到娜婭面前,少年松開小妹的手,單膝跪地,朗聲道,
“母后,舅父,和兒幸不辱命,把三妹平安的帶回來了。”
“姑姑,父王,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是蝶兒考慮不周。”蝶衣低下頭,雙手交疊在小腹處,屈膝行禮。
娜婭大步上前,扶住了她,看著她被面紗幾乎完全遮住的面龐還有那依舊金光閃耀的眸瞳,兀自輕嘆:“好孩子,沒事就好,沒有什么是過不去的,若是有事可以找和兒,萬不能再自尋短見。”
“是,蝶兒明白,日后絕不再做傻事了。”
嘯楓扶起天和,走到女孩面前,沒有說什么,溫暖的手掌揉揉女兒的發頂,神色不清,轉過身便大步離去。
蝶衣正奇怪著,平日里父王極是寵慣著她,今日這樣的表情,莫不是生她的氣了,頓時垮下臉來,心頭一陣抑郁。
娜婭望了望兄長離開的背影,重重的吐出一口濁氣,輕柔的擁抱了面前的女孩,唇齒幾番張合,終是說:“蝶兒,要記住,一切都是為了你好。”
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小丫頭不明所以,未解其意,轉頭望望身邊的二哥,卻也未得到答案,內心深處漸漸涌上不好的預感......
天和一直將蝶衣送至蝶影閣門口方才放心離去,女孩獨自蹦蹦跳跳的的走進寢殿正廳,卻看到通身雪白,英姿颯爽的雙胞胎兄弟苦著一張臉立在一旁,對她的歸來并無半分喜色和歡呼,心下暗暗奇怪,遂走上前問詢,
“你們怎么啦?哭喪著一張臉,都不好看了,遭遇天災人禍的是本宮好吧。”
兩兄弟微抬起臉,猶豫片刻,重重的低下頭去,伸出手指齊刷刷的指向檀木圓桌:“殿下,天后娘娘有旨,您,自己看吧。”
蝶衣挑挑眉毛,不以為意,走到圓桌前,拿過卷軸迅速展開,一行行燙金小字映入眼簾,將她好不容易恢復些許熱度的心徹底降至冰點!
‘三公主蝶衣天資聰穎,亦生性頑劣,時常不拘禮數,大鬧天宮,然本宮疼惜,一直未加約制,不想其越發無所顧忌,公然違抗本宮命令,私帶凡人進入仙界,并留宿長達兩月之久!
本該小懲大誡,但其突遭意外,身心俱傷,本宮甚為痛心,于是暫且擱下,不想其萬念俱灰,竟出輕生之念,獨自一人登上誅仙臺,致闔宮躁亂,眾心不穩,且念其事出有因,本宮不忍苛責,便罰其幽閉天宮,靜思己過,終生不得離開天界,以儆效尤!’
一字一字,女孩看得真切,‘終生幽閉’也就是說她這輩子都不能離開,那他們的約定怎么辦?她的石頭還在等著他!
丟開手中卷軸,仿佛那是一塊燙手的焦炭,躊躇片刻,瘋一般的向外跑去,卻被勛、俊攔截住,
“殿下,沒用的,旨意下達的時候,已經說了,天后娘娘和楓親王這些日子不會見您,希望你好好平復心情,勿要再生事端。”
蝶衣拼了力氣掙扎,可是她如今修為盡毀,所用的也只是蠻力而已,不多時,便癱軟在地氈上,淚水奪眶而出,打濕了水色面紗,
石頭,難道,這就是我們的結局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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