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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巫咒

  • 問山
  • 豆豆她爹
  • 3306字
  • 2020-11-18 17:01:19

王子衡大氣也不敢出,凝神聚氣窺看著屋子里的動靜。

只聽那虬髯大漢說:“干娘,真是人心隔肚皮啊,我待他們勝如兄弟,卻怎能想到他們會出賣我呢?”

手指向墻角一個戴眼鏡的青年,接著說:“他叫關(guān)儒舉,曾經(jīng)是位富家公子,紅軍拉隊伍的時候抄了他的家,分了他的地。后來是老子可憐他,在朱團長面前幫他說話,才讓他留在隊伍里。想不到前天晚上向解放軍告密的,就有他一個。干娘,你幫我看看,這混帳東西的心是紅的還是黑的!”

白發(fā)老婦聞言,怪笑兩聲:“老三,也讓你瞧瞧干娘的手段!”說罷站起身,向那個叫關(guān)儒舉的青年走過去。

關(guān)儒舉三人嘴里都塞了布,見白發(fā)老婦向他們走過去,個個都害怕不已,神情極為恐懼,使勁掙扎。

老婦走到關(guān)儒舉跟前,口中念念有詞,忽然探出左手,徑向關(guān)儒舉胸前抓去。瞬間但見關(guān)儒舉胸前血如泉涌,那老婦竟活生生將一顆人心給掏了出來。

一時間,王子衡只覺得渾身都失去了知覺,整個人好像掉進了冰窖里一樣。待看到關(guān)儒舉痛苦的扭動身軀,最后終于雙腳一蹬不再動彈,忍不住一陣干嘔。

屋子里的人齊聲喝彩。

叫老三的漢子撫掌道:“干娘果然好手段!”

又指向關(guān)儒舉旁邊的一位被縛壯漢說:“這人叫谷傭之,朱團長在朗洞成立防剿大隊時,他跟我拜了把子。這么多年來,老子恨不得拿命交他,只有一個饅頭都要給他掰一半,哪里對不住他了?他卻背著我向解放軍出賣防剿大隊的情報。干娘,你幫我看看他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白發(fā)老婦得令,又走向谷傭之身前,雙手齊出,從兩額插向谷傭之腦袋,頓時將谷傭之的腦髓掏了出來。

屋子里再次掌聲大作。

老三繼續(xù)指向第三個青年:“他叫鐘家成,這些年在防剿大隊中做朱團長的狗頭軍師,出了不少餿主意。半個月前我們被解放軍伏擊,就是這小子串通解放軍設的圈套。干娘,我要用他的舌頭下酒!”

老婦點點頭,左手伸進鐘家成嘴里,將他的舌頭硬生生扯了出來。老三接過舌頭,蘸上鹽巴和辣醬,果真送進嘴里吃了。手下人見了,又是一陣鼓掌喝彩。

看到這里,王子衡終于明白:這些人原來就是當年臭名昭著的土匪!按理講,他們應該都死了幾十年啦,今天卻讓我在這里撞到,那就只有一種解釋:這是一群鬼!

血腥的場面,詭異的氣氛,讓恐懼到了極點的王子衡徹底麻木。他僵硬的趴在窗戶上,好像具尸體一樣,不再思考,也不想動彈。

屋子里,那白發(fā)老婦在身上揩了揩血污,向老三說:“窗戶外的那位,會不會是解放軍的細作?”

王子衡一聽這話,魂飛魄散。

老三和那白發(fā)老婦這時一齊向窗外的王子衡望過來,眼神陰鷙,讓人不寒而栗。

王子衡本能的將身子向后一縮,只聽老三陰陽怪氣的說道:“來了就好好玩玩兒!”

話音剛落,背后猛地伸出兩只瘦骨嶙峋的蒼白人手,捧住王子衡的腦袋一百八十度扭了一圈。屋子里的那個白發(fā)老巫婆不知何時竄出了屋外,這時竟跟王子衡面對面的對視著,相距不過半寸。

老婦臉色就像張白紙一樣,五官扭曲,嘴角掛著獰笑,說不出的恐怖可憎。

王子衡嚇得怪叫一聲,恢復了少許神智,揮拳便向那老婦臉上打去。

只一拳,就見那老巫婆的臉上,竟被王子衡打了血淋淋的一個肉孔。王子衡驚叫道:“老巫婆,你他媽到底是個什么玩意兒?”

閉上眼,又遞出一拳。這回卻是清楚地聽到一聲慘叫,一人罵道:“狗日的王子衡,你再打老子可要還手了!”

王子衡睜眼一看,卻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木屋邊的草地上,陳同升騎在他腰間,臉上被人打得鼻青臉腫。王子衡傻眼了,問他:“陳導,怎么回事?那個老巫婆呢?你們有沒有看見一群土匪?”

“什么老巫婆?什么土匪?你小子中邪了!”

老村長走過來,看了看王子衡的神色,道:“沒事了,我們接著趕路吧,大款首經(jīng)不住折騰了。”

王子衡看著一旁的幾塊爛木頭,疑惑不解。

陳同升解釋說,剛才大家一起下山的時候,只聽見王子衡一個人在前面嘰里呱啦胡言亂語,說什么掏心挖腦拔舌頭,然后發(fā)瘋了似的一個勁兒張牙舞爪,大家叫喚他,根本不予理睬。

老村長看見路旁那幾塊爛木頭,知道王子衡是中了巫咒了,這才讓陳同升趕緊摁住他。老村長則抽出腰間的竹節(jié)煙桿,往爛木頭上狠狠敲了幾下,夾雜幾句呵斥,王子衡這才清醒過來。

四五十年代,Q省反動勢力猖獗,東南一帶的土匪氣焰囂張,解放軍經(jīng)過長期斗爭,才將他們肅清。

這幾塊爛木頭,是當年一股土匪的哨所遺跡。聽王子衡的敘述,這幫土匪里面,有當?shù)氐呐廖讕鸵r。這些反動勢力雖然被剿滅了,但女巫留下的巫咒還沒完全消散,王子衡點子低,偏偏碰上了,才產(chǎn)生幻覺。

王子衡吐了吐舌頭:什么破地方?山精水怪這么多!

老村長說,巫咒的效力其實很小,而且只有晚上才能發(fā)揮作用,要不是王子衡心神不寧,陽火虛弱,邪祟根本占不到便宜。

對于巫咒跟幻象,老村長可謂知無不言;而一旦提及洞廳里的情狀,老村長則諱莫如深,一味地顧左右而言他。

王子衡跟陳同升對視一眼,心知是套不出什么話了。王子衡看著陳同升臉上的傷痕,不住道歉,陳同升搖頭苦笑:“下次換我中邪,才能把這仇報回來!”

又是一陣艱難跋涉,四人好容易來到風雨橋上。這時,幾束亮光在夜幕中由遠而近,有人在呼喊著陳同升和王子衡的名字。

“是少陽他們!”

王子衡像遇著親人一般,激動難名,于是高聲應答。

那幾束亮光加快速度,馬上就到了風雨橋,果然是陳同升和王子衡的同事林少陽等一行六人。原來這幫人見陳同升和王子衡失蹤了一個下午,手機也打不通,擔心二人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遇到什么意外,于是組織起來出來尋找。

王子衡一臉疑惑:“我們都開著機啊,怎么會打不通電話?”忽然想到自己剛剛鉆了幾個小時的山洞,手機有信號才怪,不禁又把自己逗笑起來。

大家莫名其妙,王子衡正想解釋,一撇眼正碰到陳同升和老村長的眼神,那意思都是希望他不要講實話,于是趕緊閉嘴。

陳同升招呼道:“大伙兒都快來伸伸手,幫忙把大款首抬到大路上去。小周,你先跑一步,把節(jié)目組的車開到大馬路上來,我們火速進城,大款首這情況非得住院不可!”

老村長萬分感動,眼淚汪汪地握住陳同升的手:“太感謝你們了,陳導演!”

大家迅速行動,十分鐘不到就將大款首抬至進城的公路旁。

然而當小周開著吉普趕來時,老村長卻沖大家無奈地擺了擺手:“沒用了,大款首走了!”陳同升忙俯身下去觀察,大款首不知何時已經(jīng)咽氣了。

忙亂中,王子衡觀察到老村長望向大款首的眼神,里面似乎包含了內(nèi)疚跟自責。

大款首的離世讓十二家侗寨都沉浸在一片哀戚氛圍中,各寨鼓樓角聲長鳴,款民們出錢出力,為大款首置辦了一場隆重的葬禮,前前后后要操辦七天七晚。

關(guān)于大款首死亡的原因,老村長跟陳同升和王子衡悄悄統(tǒng)一了口徑,對外宣稱是大款首雨天出去巡山,失足落入清水江致傷。等碰巧經(jīng)過失事地發(fā)現(xiàn)大款首的村長招呼陳王二人趕往救援時,大款首已經(jīng)傷勢過重,無力回天了。

此后,也不知是不想說,還是忙得沒時間說,關(guān)于當天山洞里的一切,老村長和陳王二人再無半句提起過。有很多次,王子衡甚至都能感覺到,老村長在刻意回避二人。

王子衡感慨:看來老村長是想把秘密帶進墳墓里去啊!

而更讓王子衡不解的是,之前充滿好奇心、誓要靠山洞之謎咸魚翻身的陳同升似乎也一下子失去了熱度。當王子衡將手機交回他,并暗示他找機會向老村長詳細了解情況時,陳同升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根本沒再把它當回事。

這弄得王子衡反覺有些拿熱臉貼人家冷屁股了,轉(zhuǎn)而想道:反正跟我關(guān)系不大,我早就不想繼續(xù)留在省臺了,又何必咸吃蘿卜淡操心呢!

葬禮的頭一天午夜,王子衡睡得正酣,忽然隱約聽到一陣敲門聲。王子衡驚醒,拉亮電燈,下床察看。

敲門聲戛然而止,打開房門,屋外并不見人。

王子衡與陳同升借住的是村民楊啟云家的客房,他想,可能是老楊家的小孩兒半夜起來小解,順手弄的惡作劇吧。

回頭看看鄰床的陳同升,上半夜一個人躲在被窩里玩手機,此刻睡得跟頭豬一樣,看來是沒聽到敲門聲。

王子衡爬上床,重回被窩。剛?cè)胨块g外的走廊里又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

侗族民房都是吊腳樓式的木結(jié)構(gòu)建筑,腳步踩在木地板上,發(fā)出“嘎吱嘎吱”聲響,在靜謐的夜空中聽起來越發(fā)尖銳刺耳。

腳步聲走到王子衡臥房門口,突然停住了,似乎有人正站在門外。

王子衡豎起身,坐等來人敲門。可是等了半天,對方既不敲門,也沒有離開的意思。

“誰啊?”王子衡有些不耐煩了。直接下床,伸手去開門。

門外走道上,依舊空無一人。

涼風吹來,王子衡只感覺冷汗涔涔。他迅速拴上房門,跳進被窩,再也不想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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