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霍老頭
- 那一劍的光芒
- 邊關(guān)
- 2674字
- 2020-10-23 22:33:28
熊天并沒有死,只是昏迷了過去,雙手仍然抱著那救命的木頭,熊天心里從沒有放棄過,他的雙手抱得那么緊。
以至于后來霍老頭救起他的時候,也只要連人帶木頭一起弄上岸。
一天一夜后,熊天醒轉(zhuǎn)過來。醒過來他發(fā)現(xiàn)在自己并沒有死,死人是不會感覺到痛的,也是不會感覺到餓的。
他現(xiàn)在就覺得全身左腿傳來劇烈的疼痛,肚子也已經(jīng)很餓了,腦袋就暈乎乎的。
熊天沒有喝過酒,他要是喝過酒的話,就知道現(xiàn)在腦袋的感覺就是宿醉后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感覺。
熊天也發(fā)現(xiàn)了自己不在湖里,在一張床上,或許這并不算是一張床,只是用四根木柱支撐起來的一快大板子上,再看看四周,他發(fā)現(xiàn)自己在一個木頭搭建起來的房子里,房子里有桌子,有椅子,墻上有弓箭,皮帽,大衣,還有一些風干的野味。
他知道自己一定是被好心的人救了。他也知道自己一定死不了了。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肚子里傳來的餓意讓他掙扎著起來想找吃的,他心里想動,但是他卻沒有力氣動了。仿佛整個身體不是自己的,不受自己的意識所支配。
他努力了很久,還是躺了下去,閉上了雙眼。
因為他忽然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就是既然有人救了他,那么他一定不會對他放任不理,他現(xiàn)在少掙扎一下,就可以少用一份力氣,少用一分力氣就可以多支撐一會兒。
這是他多年做工做出來的經(jīng)驗。
不久,木屋的門開了,門外的陽光真的很刺眼,也很可愛。
門口站著一個身影,很模糊,也很可愛。
那身影慢慢的進了,對著陽光,熊天看不清楚他的臉,但是熊天能看到那身影手里捧著的碗。碗里是熱氣騰騰的肉。
熊天的注意力全在這碗上了,他似乎聞到了讓自己很舒服的味道,記憶中,他沒有吃過肉,但是他肯定這一定就是肉。
那身影近了,熊天接過碗,猛的大吃起來,好像要把全身的力氣都用來吃這碗肉。
肉是野兔肉,用溫火燉了三個時辰,兔肉已經(jīng)入口即化。
一碗肉,熊天只花了十五秒的時間就倒進了嘴里,不錯,是倒,霍老頭后來跟熊天聊起這熊天十年來吃的第一次肉,就是這么形容的。
霍老頭看著熊天的吃東西的樣子,滿是皺紋的臉舒展開來,像是微風吹起的清波。
霍老頭拍了拍熊天的肩膀說道:“慢慢吃,管夠。”
還有什么話能讓這“管夠”兩個字讓熊天感覺到舒心呢?
十年了,第一次有人這樣拍著他的肩膀,第一次有人給他吃了肉,第一次有人對他說肉可以管夠。
熊天吃了一碗肉,胸口起伏不定,就能想象到他吃這碗肉的速度和心情了。
熊天這才開始好好觀察起霍老頭來:胡須修剪得很整齊,但是已很多白了,襯在那滿是皺紋的臉上,雙眼不大,但是很有神,很慈祥,像是老山羊的眼神,頭發(fā)挽成了一個髻,插上了一個不知道什么動物的骨磨成的發(fā)簪,周邊頭發(fā)略有凌亂,但是大多已經(jīng)變得灰白。
熊天知道一定就是這個老頭救了他,他覺得應(yīng)該起來感謝一下,這也是一種本能。人的一種感恩的本能。
霍老頭拍著熊天的肩膀笑道:“醒了就好,你許久沒有進食,一次進食不易過多。”
吃過一碗肉,熊天感覺好多了,那原本已經(jīng)漸漸明亮起來的眼神又開始起來一層霧氣,他想哭。但是他用牙齒咬住了下唇,強忍著不讓眼淚就下來。
十年來,沒有人對他這樣好過,他以前接觸的只有木棍鞭子、手銬腳鐐,還有那永遠吃不飽的稀飯菜根。
他感覺到這個老人那粗糙的手是那么的溫暖,那么的安全。
霍老頭感受到了熊天的心情,慈祥的說道:“男人啊,有淚就該往肚子里吞,這句話雖然不是真理,但一定是名言,既然是名言,那不妨聽聽也無所謂。”說罷起了身來,從熊天手中接過碗又道:“你好好休息吧。你腳上的傷我已經(jīng)幫你處理好了”說罷就拿著碗走了出去。
熊天看著老者離去的背影,兩行清淚從眼眶中留了出來,流過了臉頰。
熊天臉色一正,猛的用右手背把臉頰上的淚用力一擦,心中暗下決定。
男人理當有怨抱怨,有恩還恩,自己何故做這小女人姿態(tài)。
熊天感覺到自己拿左腿斷腿處有一絲清涼的感覺,他低頭看去,原來那老頭已經(jīng)給他敷上了很多黑色的草藥。熊天不知道這草藥是什么,但是感覺左腿已經(jīng)沒有那么疼了。
一個男人,就算是折斷了雙腿,也一定要站起來。
熊天就是個真正的男人,他站起來了,扶著墻來到了屋外。
他出門就開始打量起四周來,透過樹林的縫隙,他還能看到自己跳下來的那山崖,還能看到那險些讓他喪命的湖水。木屋就是建立在湖邊不遠的地方,木屋的背后是一顆參天大樹,至少要四五個成年人伸開雙手才能圍住的大樹。
屋門前是兩塊菜地,菜地的邊緣被一些壇壇罐罐堆滿了,菜地上種滿了他不知道名字的植物。有的嬌艷,有的暗淡,有的神氣,有的萎靡。
這就跟人一樣,在有哀傷的地方,也一定有歡樂的人,在歡樂的地方,也會有哀傷的人。
快樂的人會從哀傷中看到解脫,哀傷的人會從快樂中看到短暫。
木屋旁邊還有個小屋,門口有只大水缸,熊天猜這一定是廚房,剛才他吃的那香噴噴的肉就是從這里做出來的。
熊天猜對了,因為霍老頭正從那小屋走了出來,手上還端了一碗很干凈的水。
霍老頭看到熊天出來了,笑了笑說道:“不錯,是個漢子,來來來,我們?nèi)ツ沁呑!闭f罷指了指那木屋前的一張小木桌,人率先端著碗走了過去。
熊天只好一瘸一拐的跟了上去。
霍老頭坐后,先把那碗水放到了桌子上,然后給熊天遞過一張木椅。
熊天用手支撐著木桌坐了下來,霍老頭笑嘻嘻的看著熊天說道:“喝一口吧,你那是外傷,喝酒無礙。”說著把桌子上那碗水端起來遞給了熊天。
熊天記憶中從來沒有喝過酒,但是他知道酒是個什么東西,他知道是個男人都應(yīng)該要喝點酒。
熊天看了看霍老頭滿帶笑意的臉,接過了碗說道:“在下熊天,多謝大叔救命之恩”
霍老頭笑了笑,右手揮了揮說道:“我在這里已經(jīng)有十三年了,你是我這十三年來見到的第一個人,你說我能不救么?再說,能多個人陪我說說話,那也是件有趣的事情。還有,我不叫大叔,我本姓霍,你可以叫我霍老頭”
熊天左手執(zhí)碗,右手連擺:“霍大叔言重了,救命之恩,永記在心,今后定當報答”
霍老頭臉色一正:“年輕人喝酒就喝酒,那里來的那么多廢話啊!”
熊天被霍老頭這樣一說,尷尬得不知道該怎么說話,還好他有酒,他只有喝酒。
熊天端起碗就喝,剛要接觸到嘴,一股濃烈的酒味直灌鼻子,然后直沖腦門。
熊天皺了皺眉頭,霍老頭卻笑了起來,饒有興趣的看著熊天。
熊天看了看了看霍老頭,心一橫,端起酒碗就喝了一大口。熊天頓時覺得喉嚨如同針刺,如同火燒,一股熱氣直沖腦門,然后胸腔內(nèi)感覺到急劇的壓縮,然后大聲的咳嗽起來,原本蒼白的臉,都被咳得泛紅起來。
霍老頭看著熊天的這個樣子,哈哈大笑起來。
熊天這才知道酒的味道,他很納悶為什么這么難喝的東西,卻有那么多人念念不舍。
其實他不知道,有時候酒就跟愛情一樣,愛情有快樂,也有痛苦,但是還是有很多人為了愛情而生死契闊,酒也是這樣,最開始喝下去的時候很難受,但是慢慢泛起來的醉意卻讓人很飄然,很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