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揮之不去，涂白記憶）

我是不是掛了……

我感覺到我的身體好像被人給推了一下，還有感覺，那我應(yīng)該是沒掛……

我眼前還是一片黑，什么也看不見，不會是眼睛瞎了吧？可是我好像隱約能看見眼前有影子在晃，好吧，原來是我沒有睜開眼睛，可是眼睛好像睜不開，沒瞎就行，先不管了……

“程橙，你給我站起來！”

一個熟悉的聲音傳進(jìn)我的耳朵，可是我一時想不起來是誰的聲音……

朦朧中，我好像被人給拽住了衣服，我感受到一股力量在把我往上提。我動了動眼皮，模糊地看到一個人影，這人影慢慢地變得清晰，我猛地睜開眼睛，下意識地站了起來……

“陳老師？”我有點驚訝地問道，腦袋還處于迷糊的狀態(tài)，不知道此刻發(fā)生的是怎么一回事。

我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四周都是人，除此之外我還能看到許多書桌，書桌上堆滿了書，我現(xiàn)在所在的房間前面有一塊大大的黑板，黑板右邊有紅色的旗子，黑板左邊墻上掛著一臺電視機(jī)……周圍所有的人都用一種幸災(zāi)樂禍的眼神看著我，除了在我身邊坐著的艾黎，她刻意用手把臉擋住了，但是我認(rèn)得她。

我好像是在上課？

“程橙，你剛才去是見周公了？”陳老師看著我問道，似笑非笑的眼神里帶著一股威嚴(yán)。

我現(xiàn)在也分不清剛才我被車撞的畫面是在做夢呢，還是現(xiàn)在處在夢境之中，于是我弱弱地說了一句：“好像是吧，我也不是很清楚……”

“哈哈哈哈……”周圍所有人都笑了起來，好像是被我逗笑的……

陳老師見狀咳嗽了一聲，周圍立馬安靜下來。

“程橙，你來給我講一下‘莊周曉夢迷蝴蝶’這句詩該怎么解釋？”

我瞇著眼看向了黑板，試圖在黑板上找出答案，可是黑板上就寫著李商隱的《錦瑟》這首詩全部的八句，再無其他。

我想了想，說道：“這句詩的意思就是莊周在睡夢中夢到了翩翩起舞的蝴蝶，就好像我剛才做夢夢見自己被車撞了一樣，只是……”

我的回答差一點又引來哄堂大笑，好在被陳老師的問題給阻止了，陳老師似乎看出了我的困惑，問我道：“那究竟是莊周夢蝶，還是蝶夢莊周呢？”

我只覺得現(xiàn)在很糊涂，不知道該怎么回答陳老師的問題，所以我想根據(jù)這句話的字面意思先解釋一下，說不定就豁然開朗了。

于是我一字一字分析著，說道：“莊周夢見自己變成了一只蝴蝶，醒來后就分不清自己當(dāng)下是夢見了莊周的蝴蝶，還是夢見了蝴蝶的莊周了。也就是說……我剛才夢見自己被車撞了，醒來后我分不清我現(xiàn)在是在夢里，還是剛才那個才是夢，因為剛才夢太真實……我想我明白了，夢境真實到一定程度就容易讓人看不清現(xiàn)實，這句話主要是想告訴我們要學(xué)會如何認(rèn)清什么才是真實。謝謝陳老師……”

我說完之后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剛才說了些什么，簡直太繞了，我只知道現(xiàn)在此刻是真實的存在。現(xiàn)在是星期二上午的第二節(jié)課，正在上高二上冊的語文，這節(jié)課學(xué)的是李商隱的《錦瑟》這首詩，給我們上課的是我們的班主任陳老師。

陳老師看著我點了點頭，說道：“坐下吧，以后上課可別睡覺了，不是每次都能在夢里找到答案的。”說完陳老師就轉(zhuǎn)身走向了講臺，我撓了撓后腦勺掩飾自己的尷尬，在全班同學(xué)的注視下我坐了下來。

“好了，剛才的這句詩都弄明白是什么意思了吧？現(xiàn)在我們來看下一句‘望帝春心托杜鵑’是什么意思，誰來解釋一下……”陳老師站在講臺上，望著我們問道。

陳老師點了一位同學(xué)起來回答，趁這個時候我用胳膊肘捅了捅坐在我旁邊的艾黎，眼睛繼續(xù)盯著陳老師，輕聲問道：“我剛才睡覺的時候你怎么不叫醒我？害我在班上這么多人面前出丑……”

“誒誒，我得說清楚了，這事可不能怪我啊，我都推了你N次了，誰知道你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我就差在你大腿上狠狠掐一下了。再說了，你出丑還出的少嗎？嘿嘿……”艾黎看著我也輕聲說道，眼睛盯著前面也不看我，嘴巴也不動一下，聲音都是嗓子里發(fā)出來的，生怕被陳老師發(fā)現(xiàn)。

“交友不慎啊……”我看著艾黎故作搖頭嘆氣狀，艾黎見此就要上來掐我大腿。

艾黎這人還真是，怎么這么喜歡掐人，我的大腿好多處現(xiàn)在都還是青一塊紫一塊的，我想了想頓時覺得有一股寒意傳遍整個身體，我微微一顫，忙用手擋住了她，說道：“別鬧啦，陳老師盯著這邊看呢……”

艾黎一聽，趕緊端坐好，雙手疊放在書桌上，微皺著眉，裝出一副在思考問題的模樣，這反應(yīng)速度，這應(yīng)變能力，我服。

我微笑著看著她搖了搖頭，卻不想在抬眼的瞬間與坐在我斜后方的江澄四目相對，我趕緊把目光收回來，向著前面坐好。

我剛才做夢好像夢到江澄了，我們兩個好像說了很多話，可是現(xiàn)在卻只剩下一個模糊的影子，我記不清具體發(fā)生了什么，先不管了……我想到了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梨子，剛才我睡覺的時候有沒有大聲說什么不該說的？還有，我沒流口水吧？”我試探性地問向旁邊的艾黎，心里的感覺很不安。

“說了，那聲音可大了，不然你以為陳老師會下來？陳老師就是被你引過來的。你看你那皺巴巴的書，你覺得你有沒有流口水呢？”艾黎把書立在書桌上擋著陳老師的視線，低下頭看著我認(rèn)真的說道，眼神堅定，一點也不像在開玩笑。

完了完了，我這臉?biāo)闶莵G光了，上午第二節(jié)課就能睡著，睡覺也就算了，居然還能講出夢話來，還一邊流著口水。那畫面簡直……天吶，我……哎……我趴在桌子上，頓時就像一個泄了氣的皮球，毫無生氣。

“嘿嘿……你就不想知道你睡著的時候說了些啥？”艾黎看著我這個樣子居然還能笑出來，我很是無奈。

“我說了啥？”我趴在桌子上把臉側(cè)向艾黎問道。反正已經(jīng)這樣了，臉也丟的差不多了，我不想掙扎，也無力反抗。

“就一句話比較清楚，你說什么‘喜歡了整整十年’，這聲音可洪亮了，然后全班同學(xué)就都看向了你。我說橙子，你簡直是太牛了，上課睡個覺都能這么引人注目。”艾黎看著我說道，還調(diào)侃的豎起來了大拇指。

“你可拉倒吧，我這臉都丟沒了，還牛呢?！蔽覍χ枵f道，心里總算是松了一口氣，還好還好，沒有說出某個人的名字，不然我還怎么在班里混，畢竟他在班里那么受女生歡迎。

只是我不知道為什么會夢見江澄……

畢竟我真正認(rèn)識江澄是在高二文理科分班之后，我們被分在同一個班——高二（五）班，也就是我們現(xiàn)在的這個班級。就這樣我和他成為了同班同學(xué)，我知道了他叫江澄，名字只和我的差了那么一丁點，我是木旁橙，他是水旁澄。

高二開學(xué)距離現(xiàn)在也就不到一個月，我和江澄并沒有熟悉到哪里去，這就是我會奇怪為什么剛才我會夢見他的原因。

難道或許大概應(yīng)該是高一那次我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猝不及防的遠(yuǎn)遠(yuǎn)看了他一眼，然后我感覺旁邊所有人就都被他的光芒所掩蓋，我的眼里只剩下一個他，之后他就在我心里扎下了根？我對他一見鐘情？我怎么想怎么都覺得這有點離譜……

“哎，橙子啊，你剛才做夢說喜歡了整整十年的那個人是誰??？怎么沒聽你提起過？”艾黎一臉好奇的看著我問道，我從她臉上看到了“八卦”兩個字，似乎被我剛才那么一問，她才記起之前被她忽略的這個極具討論意義的問題。

“啊，我哪有喜歡誰喜歡了整整十年，如果是這樣的話，我豈不是六歲就有喜歡的對象了？就是個夢而已啦，而且我也不記得具體是怎么回事了，剛醒的那會兒感覺那夢還挺真切，被陳老師那問題一問，那夢就像是透過有霧氣的玻璃看外面的世界一樣變得忒模糊了，我現(xiàn)在怎么想都想不起來……”

我跟艾黎滔滔不絕地解釋起來，不是我話癆，我不這么嚴(yán)肅認(rèn)真、長篇大論的話，艾黎不會信。永遠(yuǎn)不要低估了一個女生那想八卦的心，這女生八卦起來就變得跟個偵探似的，任何蛛絲馬跡都不會放過。

果然，艾黎聽我說完這長篇大論頓時沒了興趣，她沖我擺擺手，說道：“沒勁，我還以為你被哪個帥哥給俘獲了呢?！?

我笑了笑沒有再說話，不是我不夠義氣不想告訴艾黎我夢見了江澄，只是我自己都覺得那夢太虛無縹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