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見
- 血妖族
- 小小小獅子
- 4064字
- 2020-10-24 01:01:33
早上醒來,睜眼一看,窗外依然是烏云密布,黑壓壓的烏云仿佛就要壓下來似的。這里好像變成了一座被遺棄的孤島,令人感到壓抑沉悶的氣氛始終籠罩在這片區域上,經久不散。
我看了看隔壁的高架床,他們仍在靜靜的等待主人的歸來,對于兩個室友一夜未歸的情況,我揣測了好幾種原因。她們或許結伴去了網吧,熬夜通宵打游戲。或許是分別跟各自的男朋友纏纏綿綿,花前月下。也或許是我最不想發生的--她們會不會出事了。
我糾結著是否需要去通知一下班主任,就是那個斯斯文文戴眼鏡的男人,但旋即又想到可能會被說成專門打小報告的室友,我就又犯難了。
我使勁甩了甩頭,想把這些與我不相干的事情一股腦都甩出去。好讓我有限的腦容量騰出一些地方,好好思考一下,如何有意義的度過這個特別的日子——18歲的生日。
說實話,我不想太早出去,可我沒辦法再在這個宿舍里獨自待下去了。因為下雨的緣故,外面一直霧蒙蒙的,而缺少陽光的宿舍,就好像變成了一座死氣沉沉的荒野山洞,沉悶,壓抑,悲傷,還有緩緩而來的絕望,都從明明暗暗的角落里向我洶涌襲來。
我穿上了外套,手里緊緊握著一塊破舊癟癟的白色手帕,里面是父親給我準備的生活費。撐著一把勉強能遮住上半身的傘,沖進了冷冷的蒙蒙雨霧之中。
幸而只是像牛毛一樣的綿綿細雨,當我來到商業街的時候,身上并沒有被雨水淋透。
即使天公不作美,街上蒙蒙細雨,如煙如霧,但依然抵擋不住商業街的繁華熱鬧,來來往往的行人把街道擠得水泄不通。我盡量縮著身子,舉高傘把,穿梭在這個熙熙攘攘的街道上,這種熱鬧的場景無疑將我內心的陰霾一掃而空,腳下的步子也越發輕快了起來。
“在哪呢?奇怪,明明是在這個方向啊”我撓著頭,鼓著腮幫子,小聲地嘟噥著。我再三確認眼前這條幽深的巷子,無疑就是昨日我與父親匆匆經過的小巷。但是店為什么消失了,或者說,不在我原以為的位置上了。
我滿腹狐疑地朝著這個曲折悠長的巷子深處踱步而去,雨水像豆子一樣打在青石鋪就的路面上,在我耳邊響起“滴滴答答”的聲音,還有雨滴撞在傘上發出的“啪嗒”聲,這些細微的聲音在幽靜的環境下被襯托的很響亮,而我身后喧囂的吵鬧聲早已莫名的消失。
我在找一家特別古怪的甜品店,名字叫“守護”。我第一次經過門前時,雖然只是匆匆一瞥,但印象卻極其深刻。
玻璃櫥窗里各種玲瓏剔透的糖果和色澤誘人的蛋糕擺的琳瑯滿目,讓人賞心悅目,垂涎欲滴。門前還有兩棵纖細的桂花樹,正值開放,暗香浮動。
拐彎,直走,直走,拐彎,我沒有懷疑這復雜冗長的路線,只一個勁地向前跑去,就好像冥冥中有人牽引著我一樣。
在不知拐了多少彎之后,一股沁人心脾的桂花香撲面而來,接著那家甜品店便突兀的閃現在眼前,就像是變魔術般憑空出現一樣。
雖然這一切很詭異,但卻架不住好奇心的慫恿,我徑直地向前走了去。
透過一塵不染的玻璃,我看到了一個跟我差不多年紀的男孩正在柜臺里制作咖啡,動作熟練敏捷,看來是一個制作咖啡的老手。
他穿著簡單的白色體恤,身上掛著一件深褐色的圍裙,襯托出他的膚色愈加的白凈,不過有一種近似病態的蒼白,感覺比白化病的患者還要更加蒼白。他有一頭金色鬈發,奇瘦,五官精致,像是被精心打磨雕刻過一樣。
一時間,我居然失神怔在門外,直到他抬起頭,朝著我揚起一個燦爛的笑容時,我的臉“唰”的一下,紅成了一個熟透了的蘋果。
我忙不迭的收起雨傘,輕輕地把它放置在紅色的傘架里,然后小心翼翼地推開玻璃門,我本想很優雅的跨進去,給那個男孩盡量留下我優雅的一面。但我卻很不爭氣的左右腳相互伴了一下,身子猛的向前扎進去,幸虧底盤穩,在我前后晃了幾下后,我穩穩地剎住腳步,像扎馬步一樣穩定了身體,前傾在原地。
“天啦”一陣驚呼伴隨著急切的腳步聲向我接近,不用抬頭看,我就知道是那個男孩。“你怎么樣?還好嗎?”他詢問道,聽他的語氣,我能感覺出他正使勁憋著笑,硬是從牙縫里擠出這句話。
我頓時就涌起了一陣不快,也感到了一絲悲哀。不快,是因為盡管他儒雅俊朗,卻缺少了紳士風度,顯然被我踢出了男神的名單外。悲哀,是因為我現在確實就像馬戲團里的小丑,令人發笑,而且無論怎么擺弄,我無疑也不是最優雅得體的形象。
“沒事”我聲如蚊蠅地回應道。我拿眼角的余光瞟了他一眼,只見他緊咬著雙唇,憋著笑,臉頰因此呈現出淡淡的紅暈。即使他對我的窘相沒有開懷大笑,但看到他這種假模假樣的關心,這使我更加懊惱。
我索性不搭理他,轉身向櫥窗走去,冷漠地說“我隨便看看。”他好像沒有覺察出我的不快,用輕快的口吻繼續向我介紹道“生日蛋糕可以選我們店的巧克力蛋糕哦,香濃細滑的巧克力和奶油,再加上酥脆的餅干,口感豐富層次鮮明,如果再搭配上一杯我親自制作的咖啡,馬上讓你心曠神怡。”說完還砸吧了一下嘴,就好像他真的在品嘗似的,正沉侵在美食帶來的愉悅中。
“你,你怎么知道我生日?”我表現出十足的驚訝,“我好像沒告訴你,今天我生日啊”我又補了一句,想跟他著重的強調一下,我并沒有提到過這茬。
我轉過身對著他,一臉戒備地盯著他那猶如黑翟石般的雙眸,完全忘卻了羞怯。
“啊,哈哈哈”他明顯像是被撞破了什么秘密似的,手不自然的伸到腦后,使勁地撓了撓。“哦,對了,來我們店里的客人啊,點的都是生日蛋糕吶,所以,嗯,所以我才向你推薦這款的”他想起什么似得說,還肯定地向我點了點頭。顯然他這句說辭毫無說服力,但我也沒有立即去戳破他。
我把注意力重新放到了擺著各種pose的蛋糕上,暫時不去深究他如何得知我生日的原因。
“呃,你剛才推薦的巧克力蛋糕在哪?”我問,“他們看上去好像很貴呢”我用手指了指幾款靠近我的水果慕斯。事實上,我是想打聽到那款巧克力蛋糕的價格。確實,我對這款蛋糕心動了,但如果他們太貴,我會扭頭就走,絕不猶豫。
“你太幸運了,巧克力蛋糕是今天的新品哦,我們會給第一個來店的顧客免費試吃,一分錢不要”他在最后一句,加重了語氣,就好像看透了我的心思一樣。
“免費試吃?”我疑惑道,“真不要錢?”我反復的向他確認,想知道我并沒有聽錯。
他一臉微笑,然后指著靠窗的位置,說“你先去那邊坐下,我這就去拿蛋糕”他似乎很激動,一溜煙地跑向了柜臺。
我順著他指的方向,走到了一個臨窗的位子上。大理石砌成的黑色花紋石桌,搭配了一張再簡單不過的青色藤木椅,好古怪的組合,就好像你走進了一家高級的意大利西餐廳,服務員卻給你端來了中式菜肴,一點都不協調。
我毫無形象的把我圓潤的身軀擠在椅子里,卻意外的感到很舒服,這種舒適感暫時讓我拋卻了對男孩的戒備和疑慮,然后滿心期待地等著我的蛋糕。
在等待的時間里,我迅速地打量起了這家甜品店。店內比店外更令人驚嘆,非常寬敞,明亮。四根漢白玉柱子分別立在四個角落,店的左邊墻面都被高大的書架擋住了,里面擺滿了各種書籍,右邊墻上沒有書架,卻掛著很多大小不一的框子,框子里面鑲嵌著畫,有些是顏色鮮艷的風景畫,有些則是單調嚴肅的黑白人物畫,店的正中央,有一塊高出地面的平臺,平臺上擺放著一架豪華的大鋼琴。不過店內的裝飾卻讓人捉摸不透,這讓我迅速地得出了一個結論,老板絕對有著某種古怪的癖好。
冷色調的墻體上掛滿了各種卡哇伊的絨毛娃娃,同樣是大理石砌成的柜臺上卻放置著幾臺貼著卡通圖案的器材。
他一方面追求高大上的逼格氛圍,一方面又想享受著小清新的舒適感,果然是一個矛盾體啊。
“這家店的裝飾很怪吧”男孩似乎有種能窺探別人內心的異能,總是能知曉我心里的想法。說完,他把放在銀質托盤里的蛋糕,咖啡,還有一張巴掌大的白紙和一只黑色簽字筆,依次在我面前擺正好。然后前身向前,伏在我耳邊小聲說道“店里其實有兩個老板吶,他們的觀點總是不一致。”
“咦,店主不是你嗎?”我問。“可是店里就你一個人啊”我向窗邊挪了挪身子,坐到了椅子的最邊緣,臉也扭到了另一邊,試圖跟這個自來熟的家伙保持點距離。
“老板在那邊吶”他用手指了指我左邊的方向,好像察覺出我的小動作,他連忙收回了身子。“那祝您用餐愉快。吃完后,只要在紙上寫出您對這款蛋糕的評價和意見就可以了。”
我沖他笑了笑,表示我已經明白了。他很友好而且明顯對我很熱情,但這還不足以抵消我對他的戒備。
等他返回原來的位置,繼續專心制作咖啡時,我把目光移到了左邊的方向。我得歪著身子才能看到一個男人的側面輪廓,因為中間矗立著一根剛好能遮住一個人的漢白玉柱子。
我注意到他的膚色也很白,跟那個男孩一樣有著近似病態的蒼白,鼻子也是他倆共同特征之一,全都是直直的無可挑剔的高鼻梁。但這些都不是我不能把目光移開的原因,我之所以久久地盯著他瞧,是因為他的臉真的美極了,美的一點都不真實,就好像不是來自人間。這張臉或許只有在某某時裝雜志上才能看到,或許在時裝雜志上也很難尋覓到如此完美毫無瑕疵的容顏。
他并沒有意識到有人在偷偷地看自己,而是全神貫注地閱讀著一本滿是英文的書籍,他偶爾會停下來,休息片刻,然后用他白皙而修長的手把一杯咖啡送到嘴邊,兩片完美的嘴唇并沒有張開,僅僅露著一條縫,貼著杯沿緩緩地倒入咖啡,接著便能看到他性感突出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
我情不自禁的咽了一下口水,迅速地端起咖啡,不管燙不燙,就一股腦的倒入了嘴里。還好是溫的,否則我一定會再次出洋相。
我又把視線移向了他,這一次,他像是有所察覺,居然轉過頭和我的目光不期而遇,他的表情里充滿了明顯的冷淡。我迅速的把目光從他身上移開,在我看來,他的眼神里似乎有著隱隱壓制的不耐煩。
我立馬低下了頭,臉又一下子紅了。我拿起一把精致的小勺子,挖了一塊蛋糕,送進了嘴里。原本美味可口的巧克力此時卻食之無味,腦海里全是他厭煩的眼神。我在想是不是我的偷窺引起了他的反感,他不喜歡被人這樣赤裸裸的盯著。怎么辦,我好像被人討厭了。
我開始加快速度去解決掉眼前的食物,想盡快離開,我怕自己的眼睛泛起淚花,會很丟人的哭起來,我委屈的時候通常都會哭。
不消片刻,盤子和杯子就見光了,我一把拿起筆,忙不迭地在柔軟的白紙上潦草的寫下明顯是敷衍的兩個字“好吃”。
在我轉身離開之前,我又抬頭偷看了他一眼,他已經轉過了臉,繼續看著那本我一輩子都不會看懂的書。我心里吁了一口氣,不管那個男孩在我身后喊著什么,我急匆匆地推開門,拿起傘,迅速地沖進了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