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暗流
- 換新天
- 藍橋雨
- 2271字
- 2020-10-24 00:09:22
“我其實很好奇,陳先生到底有怎樣的出眾之處,以至于王爺相交數日就給了他大軍師的位置。”徐盛達捻取一枚棋子,落在了棋盤一個不起眼的位置,卻讓燕王眉頭一皺。
燕王一邊思索著這位老友棋著有何深意,一邊回答道,“他帶來的一樣東西,讓我不得不動心。”徐盛達正欲再度詢問,突然眼睛一亮,指著燕王腰間問道,“莫非就是此物?”轉即又自言自語道,“不對不對,這只是支普通的軍隊制式火槍,最多造型有些獨特而已?!?
燕王聽到此語,卻是嘿嘿一笑,說道,“徐兄可要試一試這槍的威力?”徐盛達哈哈一笑,“王爺說笑了,這室內狹小,如何能試槍?”“無妨無妨,我這后院便有專為試槍準備的靶子,正可借徐兄一用?!?
年輕的皇帝正在書桌前專注的畫一幅花鳥畫,裊裊的檀香繞著平順游走的筆尖,在上好的饒州宣紙上氤氳下好看的形狀,那凝神的眉眼讓跪在書案前的人大氣也不敢出,臉上流下的汗珠已經讓地面濕了一小塊。
皇帝終于畫完了,滿意的看了一眼,在畫卷邊角題上自己的名字,旁邊的小太監趕緊把書桌收拾好,小心翼翼的將畫卷起裝進一個精致的錦筒里,皇帝似乎這才看見底下還跪著一個人,略帶歉意的說道,“快平身吧,朕糊涂了,竟忘了給堂弟賜坐,”轉而呵斥了那個小太監,“小李子你也是,不提醒一下朕!”
“陛下莫怪,是臣弟看陛下專心作畫,特意進來時叮囑李公公莫要打擾陛下雅興的?!钡紫逻@人擦去臉上的汗,屁股只沾了坐椅一點邊,虛坐著答道。
“七叔最近過得如何,西南邊塞艱苦,四季濕熱毒瘴,七叔可要注意身體。”皇帝吹了一口熱茶,霧氣讓他的表情變得捉摸不定,這個七叔的庶出子李忠義此刻前來,讓皇帝不禁好奇其此行的目的。
李忠義嘴唇抖了抖,喉嚨鼓動了一下,似乎要吐出一根卡在嗓子眼的魚刺,又像要吞下一塊通紅的炭塊,臉龐竟憋的紫紅,終于下定了決心,噗通又跪在地上,“七王爺,勾結邊外百夷,意欲謀反!”
“小李子,這茶沒上次的香,下次就別泡了。”皇帝輕輕的放下茶杯,嘆了口氣,“堂弟呀,水可以倒掉不喝,話不能隨便亂講,因為有的話,說出去就收不回了。”
“臣萬萬不敢拿陛下開玩笑,這是臣冒著生命危險從父王那里截下的書信,上面白紙黑字,記錄著父王與邊疆百夷酋長商議的事宜,皆是鐵證如山!”李忠義激動了起來,身體有些顫抖。
皇帝沉默了片刻,打開了小李子遞過來的書信。一時之間屋內十分安靜,只有李忠義顫抖的身體與衣衫之間的細微摩擦聲。
就在這沉默緊張的時刻,一張信紙被窗外微風吹落,皇帝俯身要撿起來,空氣中突然多了一絲細微的震動,緊接著便是一聲細微而清脆的鳴音。
“皇上小心!”只聽得小李子驚慌的聲音在身后響起,然而他終究來不及用身體擋那致命的匕首。
匕首入肉,短劍貫胸,霎那之間,生死的交鋒已然結束,屋內多了一具冰冷的尸體,和一個手臂受傷的黑衣人。
“臣護守不當,驚擾了陛下,還請陛下責罰!”黑衣人跪在地上,說話的聲音冰冷而機械,仿若一個殺人機器,說話間已用短劍利索的割下一大片手臂上的肉,那肉在地上不一會便成了紫黑色,轉即成為膿水。
“不怪你,我也沒有料到這一步,你受傷不輕,去御醫院找太醫開個療傷藥吧,這幾天的護衛交給九號做。”皇帝看著跪著的黑衣人,溫和的說道。
“ 遵旨?!币豢|微風吹過,人已不見蹤影。
“皇....皇上,您沒被嚇著吧,要不要給您端碗寧神湯來?”小李子跪著爬過來,聲音仍帶著一絲驚魂未定的顫抖。
皇帝看著李忠義雙目圓睜的尸體,臉上若有所思,伸手端來剛晾在一邊的熱茶,抿了一口,微微嘆了口氣,“七叔怕是真要反了,小李子,去趟安侍郎府,召他過來議事吧。”
只是他這么做,會有什么好處呢?
“對誰有好處?這個逆子這么做,對誰有好處?草他個西皮娘麥匹,一聲不吭就抱著老子的書信去京城了,真是氣死老子了!”七王爺李存照一把摔碎了平日珍愛的玉龍雙壁杯,在王府里氣急敗壞的罵娘。
“這傻子不會去京城告密了吧?”七王爺的長子李高遠一臉擔憂的問道。
“傻子,跟他比你更像個傻子!老子倒是希望他是去告密,照那小侄子的多疑性子,頂多半信半疑,老子說他偽造筆跡,再不濟交了兵權一大家子還能活,就怕這小子是要去殺我的好侄子!”李存照坐在地上,捶足頓胸。
“難怪他全力要推動父王跟百夷交好密約,說是給父王留條退路,現在看來,這分明是把父王往絕路上逼呀?!崩罡哌h一副憤怒的模樣,試圖隱藏心中的震驚和害怕。
“滾滾滾,都給老子滾出去!”李存照厭惡的看了長子一眼,吼了一句,眾人看王爺盛怒,也不敢多說,紛紛退了出去。
李存照揮散了眾人,臉色陰沉的似要滴出水,朝著角落處冷哼了一聲,“逆子,還打算藏到什么時候?真以為我蠢不成!”那陰暗的角落里走出一個銀衫男子,輕笑了一聲,白皙的手指撫摸了一下自己涂了鮮艷胭脂的嘴唇,柔柔的說道,“父上誤會了,孩兒也是剛剛才從京城回來,剛下了馬就來見父上了?!?
“ 為什么要犧牲三號種子,我希望那邊能給一個合理的解釋?!痹谔峒澳沁叺臅r候,李存照的聲音刻意壓低了下來,重要的是,一個鎮守一方的實權藩王,在面對自己的兒子,提及那個幕后人仍帶著一絲忌憚和戒懼。
“說出來可能你不信,我只是覺得李忠義這個名字太俗了,所以想換個身份繼續活著。當然,主人對此毫無微詞?!薄袄钪伊x”把玩著一個精致的彩瓷杯,笑容有幾分邪氣。
“這就是你讓一個調教了多年的暗侍偽裝成你去送死并告訴那位本王要謀反的理由?還是說你覺得我這個爹過的日子太舒服了,想給我松松筋骨?!”李存照強忍住一巴掌拍死這個瘋子的沖動,這話,他當然不信。
“也許吧,不過這有封黃大人這月初呈送陛下的密折,你猜猜上面寫了什么?”李忠義冷笑著扔下一封信,轉身離開了大廳。
“主人讓我告訴你,別讓你侄子把熱水都燒開了,你才舍得往鍋里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