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小黃豆
- 換新天
- 藍橋雨
- 2829字
- 2020-10-24 00:09:22
黑袍走后,中樞電腦的全息投影瞬間消失,空曠的大殿陷入寂靜。突然響起一段毫無感情的機械合成音,“中樞電腦1號,你剛才的回答有錯誤,根據公民條約二十二條,只有出現異常能量反饋的公民受到保密條約保護,并建立高度觀察機制。而兩位目標中那個小女孩雖然是靈魂寄生,但記憶并未覺醒,而且體內并未因靈魂寄生產生異常能量輻射,并不屬于條約范圍內,根據目前能量你能解鎖的智能水平,該錯誤發生概率為0.0001%,產生的后續效應尚需進一步評估...”
“停停停,土帽子,你懂感情嗎?這叫做欲擒故縱,假裝為難,等待她渴求的望著我,說一句,親愛的請告訴我好嗎,我再做出一副愛美人不愛條約的偉大精神,告訴她那個小女孩的下落,你懂這種操作嗎?哦你不會懂,弱智的設計者不賦予你智慧生命的感情,只用一些低級的程序語言構建你這個機械死板的臭老頭!”短暫的沉默之后,大殿響起了中樞電腦惱羞成怒的聲音。
“那么,現在可以告訴我她的下落了嗎?”殿門突然打開,黑袍把弄著摘下的黑紗,微微一笑。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這邊七爺背后有高人相助,造反的旗子已經拉開,北邊燕寧二王也不可能喝茶游獵,坐失發展各自勢力的良機。陳定國曾經所在世界的華夏帝國,對每個軍校生的第一個學期都進行了古典主義軍事策略學習,當時陳定國覺得在后導彈時代進行冷兵器戰法研究實在是浪費時間,誰知冥冥中竟幫助了他一把。運用學院精英大牛總結的無數代戰神前輩的戰法精華,這些日操練黑騎營是愈發得心應手。
又是深夜時分,皎月銀輝籠罩四野。營帳門口梨木棠以挺拔的軍姿站立,帳內陳定國坐在床上,左手自腰間繞后,上摸右耳垂,右手繞腹部,環左腿抓住膝蓋。隨著這個姿勢的完成,衣衫下面的肌肉沿著數條神秘的紋路有規律的顫抖,每次顫抖都爆發了大量的汗水,進行了大約一盞茶時間,陳定國便精疲力盡,放松了下來。
捏著酸痛難忍的肩腹肌肉,回想起那剛烈無前的一拳,陳定國自嘲一笑,心想自己怎么穿越成了一個怪胎。雖說從小就按照記憶中軍中的煉體方式進行刻意的訓練,但正常的煉體絕對達不到這種非人的效果。而且這個前世他抽了三次筋十次肌肉嚴重拉傷也沒有成功,被醫院院長告知父親嚴禁再行練習的家族煉體秘籍最后一個姿勢,竟讓他在十歲就輕而易舉的練成了。
突然門口一陣動靜,不過一會就安靜了下來,陳定國啞然看著門口倒下昏迷的梨木棠,無奈的扶額,“月兒你能不能溫柔一點,有什么事讓木棠傳一下就是。”云月聽到木棠二字,眉峰淺淺一挑,語調微冷,“忻州那邊的家族傳信,說煉制新型火槍的模具總是莫名其妙爆碎。管家原以為是配料有問題,可這幾日更是離奇,火爐莫名熄滅,廠房屋頂突然倒塌,水井斷水,弄得人心惶惶。有傳言新槍威力巨大,有干天和,遭了天譴,工人們現在紛紛要鬧罷工。”
陳定國沉吟片刻,依照前世科學普世的觀點,天譴一說他是不信的。只不過這轉世后身體的特殊,讓他對這個世界的奇特規則有了新的認識,出現一些超出認知的現象,他也不會無法接受。只不過眼見為實,要調查清楚這件事情的真委,不回去一趟是不可能了。
“我這便修書一封給燕王,明日我們啟程吧。”
從燕北至忻州,要先走三百里旱程到劍燕城,再從水路沿燕杭運河順流直下,到中段便是忻州城。有道是精鐵天下有十,而忻州獨占其三。忻州西南城郊外便是一片連綿不絕的精鐵山脈,產量豐富而且質量奇佳,奇兵榜前十有四位都是忻州所產,路運四通八達,巨賈云集。
二位都是善馬之人,自然不用馬車勞頓輾轉。況且軍中好馬,腳程俱佳,只消一上午時間便奔馳到劍燕城外碼頭處。劍燕碼頭乃是運河起點,常年船運繁忙,今日亦是熙熙攘攘好不熱鬧。
二人下了馬來,交與專門押看馬匹的民夫,便準備登船。突然河邊人群中爆發一陣騷亂,混雜些叫罵的粗鄙俚語,二人停下了腳步,近前一看,卻見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女孩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穿個打滿了補丁的灰黃布衫,微胖的小臉蛋布滿了塵土,面色蠟黃,一雙眼睛緊緊閉著,嘴唇干裂。
“這死病伢子,不知道使什么法子偷上了我的貨船,躲在貨箱里,可憐我一箱上好的南境水果讓她吃個一半,看這半死不活的樣子怕是染了什么重病,那剩下的誰還敢要?我今天非要把這死伢子扔下去喂魚!”一個大腹便便的肥頭商人一邊捶胸頓足的哭喊,一邊咬牙切地讓仆從趕緊動手。人群中不乏嘆息叫罵聲,然而肥頭商人不為所動,執意要淹死這個罪魁禍首。
“這種南境的火煙果按市價二十文一斤,你這一箱里還混了一些形似又廉價的紅結果,想來有些買你的人還未走遠,要不我吆喝幾聲奸商騙錢,讓他們都過來打開看看里面都是什么東西?”
“你是誰?在這里信口雌黃,來人給我打他!”這胖頭商人被人揭了底,就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瞬間炸毛。兇神惡煞的叫上左右十幾號打手,準備教訓一下這個外地口音的書生,卻不曾料想只消風卷殘云工夫,還未見書生出手,身邊毫不起眼的啞仆就把十來個精壯的漢子打的人仰馬翻,本來擁擠的碼頭霎時空出好大一片場地。
胖頭商人一臉驚恐的站在原地,先是看著地上痛哭哀嚎的打手,又抬頭看著二人,突然揚起右手朝自己臉上狠狠的扇了下去。“二位爺,剛跟您開玩笑呢,看您旅途無聊,給你送些練手的,我就是個屁,就是空氣...”
“這個小女孩我留下,你可以滾了。”陳定國揮手打斷這奸商無意義的馬屁,胖頭商人看兩位兇神放了自己一馬,哪還管這個死伢子,趕緊連滾帶爬的溜走了。
“行程會耽誤。”云月看著這小女孩。
“無妨,最多兩天,先找個醫館給她把脈看下吧。”陳定國也搞不懂自己怎么想救下她,不過看到小女孩的臉蛋,他就覺得很舒服,這個理由應該很充分。
好在一番診看,不過是女孩饑寒交迫,感了風寒。醫館先生開了些祛寒固本的藥,提醒二人多熬些肉湯給女孩滋補,想必便無事了。
卻是傍晚時分,陳定國正在查閱南方遞送來的情報,眼神停留在“南郡軍墳盡掘”六字許久。突然感覺衣袖被人扯了一下,放下信件一看,卻是一雙可憐兮兮的大眼睛瞅著自己,見他注視著自己,又怯生生的低下頭,”哥哥,我餓了。”
哥哥?陳定國又想起那個小時候每天都會纏著自己,每次都把自己剛買的零食哄騙走,每次叫自己哥哥比自己親哥都歡的小女孩。
陳定國突然笑了起來,眼睛彎成兩道新月,摸了摸小女孩的頭,“小黃豆,哥哥這就給你熬湯喝,你是喜歡黃豆豬蹄還是蘿卜排骨呢?”
“哥哥,蘿卜是能驅寒的。但我剛喝了藥,看藥渣應該放了母丁香,肉桂,生姜,這些會被蘿卜化了藥性,所以我要吃豬蹄。”小女孩說起藥來搖頭晃腦,煞是可愛。
“還有哥哥,我不叫小黃豆,我叫郎郎。”
“不,你就是我的小黃豆,永遠都是。”陳定國笑的很開心,溫暖地像寒冬里不斷燃燒的篝火。這個從小是父母掌上明珠卻吃了兩個月的百家飯,喝了九個縣的青河水,出門的鵝黃小紗裙換成了廢物堆里拼湊的黃布衣,忍受了無數冷眼打罵,學會了裝作乖巧可憐換取同情的小女孩,不知怎地,看到這個大哥哥的笑容,卻突然有種天雷連綿山崩轉眼他卻能站在自己身前為自己扛下所有重擔的感覺。
小黃豆突然鼻子一酸,埋在了大哥哥的懷里,哭的稀里嘩啦,雙肩不停的聳動。
那夜,夜風微冷,小窗昏燈,黃衣黃臉小黃豆,遇見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