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世子!你等等我啊!”
放眼全大炎,行事如此乖張的世子恐怕除了穆王府的沒有第二個了吧。
玉菀忙屈膝蓋見禮:“永州郡太守江恒之女見過穆王世子。”
穆宣饒有興趣地踱步過來,:“你是江太守家妹妹,我瞧著妹妹很是眼熟,你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
果然傳言不虛,穆王府的世子果真不拘小節到沒有禮節!還有,這搭訕的方式雖然新穎,但臺詞有些老套了吧。玉菀不著痕跡地往后退了小段距離,面上仍然是恭恭敬敬:“世子說笑了,世子身份尊重,豈是我等所能見到的。”
穆宣本來也沒打算繼續這個話題,走近一步:“妹妹閨名換作什么?哎!先不要說,讓本世子猜一猜,女子名字多引用詩經或者帶花名,我猜的對吧。”
玉菀想走了,覺得這人未免有些太過自來熟了,不想與他做太多糾纏。
“不對嗎?或者玉或者帶一女字呢?”
玉菀被他說中,暗想就算自己名字比較尋常,這位世子能不能給人留點顏面啊嘿,“小女子名字不值一提,恐怕污了世子尊耳。”
穆宣戲謔道:“來來來,妹妹大膽說出來,看看是什么奇怪的名字,本世子必定不會嘲笑妹妹的。”
玉菀臉上微微發紅,這世子沒有聽得出來這是委婉的拒絕嗎?還是在故意調戲良家少女啊?還真是厚臉皮啊。
“妹妹笑什么?”穆宣用好奇的語氣問。
玉菀柳眉一轉,“我說了世子可不要生氣。”
穆宣豪氣地揮揮手:“但說無妨”
“世子與我是初次見面就一直哥哥妹妹的,想來世子心里及其想要一個妹妹,但又想世子見過的女子不在少數,想來各個都是世子妹妹。”
穆宣臉上笑容愈加愈深,甚至有些….額….奸詐?“你這女子如此伶牙俐齒,本世子真是替江大人擔心,也不怕沒有人求娶,就算是勉強嫁了出去,整天嘲笑夫君,你未來夫君可是要嫌棄咯!”
這人實在是沒趣的很,玉菀可以肯定這個世子是在拿自己尋樂子玩,“不勞世子費心,世子還是照顧好您的妹妹們吧,俗話說的好‘只聞新人笑,不聞舊人哭’,世子以后最好莫要再認那么多妹妹,也省的您其他的妹妹傷了心。”
“玉菀雖不才,兄長還是有一個的,就不跟著搶做世子的妹妹了。”
穆宣還要說話,遠處傳來有人仿佛在喊些什么,聲音近了才聽清:“前方可是江三小姐。”
眾人齊齊望去,是書院的顧先生,玉菀向顧先生見了禮,又向顧先生引見:“先生,這位是穆王府世子。”
顧先生又向世子見了禮,雙方說了些寒暄的話,顧先生又對玉菀說:“剛才瞧見江家二小姐好像在尋找三小姐,仿佛是令堂一行要回府了。”
這可及時解救了玉菀,玉菀立刻對著世子和先生行禮:“母親想必在著急尋我,玉菀這就告辭了。”
說話也不等回話便帶著春華匆匆地走了。
“那么,世子,在下也告退了。”顧君德拱手告辭。
穆宣卻好像沒有聽到似的,望著玉菀走遠的背影若有所思:“倒是一個有意思的人。”又問身邊的阿路,“她剛才說她叫什么來著。”
阿路接過穆宣手上的劍,示意后面的人把馬牽了過來,“我的世子啊,人家江小姐剛才說了好幾遍了,叫做玉菀啊。”
穆宣追問:“哪個玉,哪個菀?”
“這小的倒是不知道,小的回頭給世子打聽打聽。”
穆宣拍了一下阿路:“誰要打聽她啊,一個討人厭牙尖嘴利的丫頭片子。”
阿路牽過來馬,說:“是是是,阿路遵命,世子爺,天色不早了,咱們趕緊趕路吧,還有三天就到京城了。”
穆宣跨上雪白色的踏燕,飛鞭疾馳,一行五個人絕塵而去。
玉菀快步走到母親和二姐姐跟前,果然看到母親和靜云師太正在告別,玉菀快速站在二姐玉柔的旁邊,玉柔見她過了便問:“去哪轉悠了,怎的這么長時間,害我一頓好找。”
“去后山轉了下,后來有些迷路了,走錯了好幾次才回來。”玉菀微微喘氣。
“你走錯路是常態,怎么還羞愧地臉都紅了,你說你丫頭也不提醒著你,下次出門可是得帶一個方向感好的丫頭,省的你們主仆二人晚上還得露宿在野外。”
玉菀想到剛才的事,只覺得臉紅的厲害,也不方便跟二姐吵嘴,怕被看出了端倪,只嗯嗯點頭,直說二姐姐教訓的是,二姐姐英明神武。
玉柔見她認錯態度良好,心情大好,開開心心得上了馬車。
那日與穆宣相識之后,玉菀在心里給穆宣下了四字評語“極其討厭”,馬車還沒到家,就從大姐姐那里傳來消息:
大姐姐小產了!
之后,又是江府的一段混亂的時刻。大姐姐小產幾天后執意坐車從京城回到了當時離京城三日路程的永州江府,當時祖母的臉色氣成了豬肝色,父親也直說大姐姐不爭氣,母親一句話沒說讓管家收拾好大姑奶奶以前住的屋子,又好生的進補了一段日子。
“我也是亂發好心,婆婆說她身體不適,找了好幾個大夫都不見起色,我就說我去找找有沒有更好的大夫,我在書院的時候有個師姐是杏林圣手尤青云的徒弟,就像讓師姐幫忙看一下。”玉慧哭的傷心:”誰知道在路上開始腹痛,等到見到師姐痛的更厲害了,師姐說….說….”
玉慧哽咽著撲倒了母親的懷里,母親心疼得抱著玉慧。
“孕婦前幾個月是最奔波勞累不得的,母親跟你說了多少次你都不聽,有了身子就應該好好養著,總操心那些事做什么。”
“母親說的極是,但女兒的境況母親也是知道的,婆婆雖說不上對女兒不滿意,但是身為兒媳總是比不得在家里。”玉慧坐直了身子,擦了擦眼淚,又用帕子捂住了嘴:“這也就罷了,女兒到底是年輕,身子也算是健康,夫君對我也是千般百般的好,但是婆婆確說我頭胎不順,要用至少一年的時間才能養好身子,一年后也不一定能順利懷上,便在女兒小產不到四日讓夫君納妾。”
“納妾?新婚不到一年就納妾這是什么道理?”江夫人抬高了聲音。
“女兒也是這么說的,這不是打女兒的臉嗎?婆婆又用于家太爺的身體不好為由,說什么不孝有三,無后為大,說什么也讓夫君納妾。”
“你夫君言暉怎么說?”
“夫君一開始也是不同意的,但經不住婆婆一直勸說,一頂不孝的帽子壓下來,夫君也無可奈何,但是好歹是給女兒留了面子,只說以前伺候夫君的兩個丫頭如果有孕就立刻抬了做姨娘。”
江夫人嘆了一口氣:“在家做女子和做人家的媳婦終究是不一樣的,我的兒啊,你既然已經嫁了出去,便要明白,公婆不必生身父母,夫君做事也要照顧到公婆的感受。要想自己的日子過的舒心,還需要用腦子。想這樣的情況,所幸言暉是個孩子,對你也算是體貼,他知曉你的難處,也努力為你爭取了。”
“女兒都明白的。”
“但是!”江夫人嚴肅地看著自己的女兒:“這次的事情,你辦的有點太任性了,你夫君知曉你的難處,你也應該知曉夫君的難處,就這樣急急忙忙回到娘家,豈不是給你婆婆臉色看讓你夫君沒臉嗎?”
“女兒……女兒只是生氣,所以氣昏了頭,才沒有想那么多,女兒聽聞要給夫君納妾,只覺是奇恥大辱啊。”玉慧想到當時的婆婆綿里帶刺的話覺得更加委屈。
江夫人拍了拍玉慧的手,好生地端詳了一番才道:“好了,母親知你委屈,但也要好好過日子不是,晚飯之后你父親收到了姑爺的信,說是日下走不開,過兩天就過來接你,你趁著這兩天也好好把身子養好,維系好夫君的感情,做好妻子本分,等身子好了,趕緊懷上一個小外孫才是。”
這是玉菀和玉柔第一次接觸到夫婦、婆媳之間的事情,感覺很是麻煩,兩個人好積極討論了一番:“二姐姐,我覺得大姐姐好可憐啊,在床上躺著被婆婆刺激。”
玉柔晦深莫測地說:“這你就不懂了吧,天下有幾個婆婆是真心待兒媳的,你想啊,兒子成親之前對親娘的話都是聽得,突然之間來了個年輕貌美的兒媳一起生活,不僅或多或少分走了兒子對自己的關注,還比自己懂得當下最流行的珠釵羅裙的款式,跟兒媳一比,怎么能不覺得自己老了很多呢?女人哪有想讓自己顯得老的呢,誰會開心啊?”
玉菀聽了,倍感有理:“二姐姐說的是,但是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也不能讓自己兒子一輩子不娶親吧?”
“所以啊,大姐的婆婆雖然心里不爽快,恨不得大姐姐出了什么紕漏,這樣就可以借題發揮了。”玉柔點了點玉菀的頭上的發包。
“那這么說,嫁了人還真是累,要處處小心不被人發現錯處,就不能一直不嫁人嘛!”
玉柔狠狠的瞪了這個天真的妹妹一眼:“我說玉菀,一直不嫁人在家里當老姑娘還是削發為尼啊,你嫁不出不怕母親從早催到晚上啊,你不怕外面的風言風語,也忍心外人對江府指指點點嗎?”
玉菀自覺自己說錯了話,忙晃著二姐的胳膊說:“我的好二姐,是妹妹錯了,姐姐成親后,妹妹就立刻把自己嫁出去,也省的姐姐在夫家也為妹妹操心。”
玉柔知道她是小女兒心思,如果可以誰不想一直做不諳世事的女兒家,只可惜自己是個庶女,就連趙姨娘也要處處要矮上夫人好幾截,自己早就想好了,唯有成親才是自己的出路。不希望自己能嫁得富貴顯赫人家,但是一定要是正妻。不是顯貴可以力爭上游,但是不是正妻就要跟姨娘一樣處處低人一等,姨娘不喜歡這樣的生活,自己過夠了這樣的生活。
玉柔被玉菀晃得沒有辦法,笑著說:“其實,成親也并不是一味的不好,能和自己喜歡的人共度一生,那是多么幸福的事情!雖然要伺候公婆,也會遇到各種各樣的困難,也會和夫君有政治,但是如果用心,日子總是會過的很舒心的。”
玉柔只比玉菀大上半個月,卻比玉菀的心性要穩定很多,庶女的身份讓玉柔從小養成了說話做事處處小心的習慣,偏她的天性又很直率,江夫人又不是苛待庶女的主母。因此,玉柔雖是庶女卻和玉慧玉菀一般吃穿用度,整日同吃同住,三姐妹感情甚好。
玉菀聽她提起來跟喜歡的人相守一生便調侃道:“聽起來二姐可是有了心儀之人,說出來跟妹妹聽聽,妹妹改天去考察考察那人能不能配得上我溫柔可人,儀態萬千的二姐姐。”
“江玉莞我看你是找打是不是。”說著去抓玉菀的癢,玉菀最怕這個,便連連求饒,兩個人笑做了一團。
剛得到一點喘息的機會,玉菀捂著笑痛了的肚子問:“我的好姐姐,你就告訴妹妹吧,我一定幫你保守秘密。”
玉柔望著滿天的星辰,憧憬的說道:“你姐姐啊還沒有心上人,我以后要找就要找一心一意喜歡我的人,身份地位不論,一定要明媒正娶迎我進門,他可以喜歡別人也可以納妾,但他自始至終一定只能把我放到他的心尖尖上”
玉菀看見滿天的星辰仿佛進到了眼前的人的眼里,有希冀也有這世間最美好的事物,那是的玉菀不知道用什么來那種感覺,等到幾年之后,她才知道,那是即使遇到困難,即使面對命運的不公也要保持初心的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