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槐花的憂傷
- 陶之夭夭
- 芃峨
- 2297字
- 2020-11-17 13:11:38
大概一年前,她才知道二哥有婚約的事情。那天聽說二哥從滬上回來了,她特意早早的從學(xué)堂回來,想早點(diǎn)見到他。
哪成想二哥還沒到,聽說家里的汽車已經(jīng)去接了,她就想著去母親那等她回來。
正房院內(nèi)靜悄悄的,一個伺候的人都沒有,她也沒多想,掀開門簾正要抬腿邁進(jìn)去就聽母親的聲音傳來:“這樁婚事……按理說也算門當(dāng)戶對。可是……”
陶陶抬起的腳一頓,并沒有出聲繼續(xù)聽下去。
“陳家的那位小姐這么多年都在國外,現(xiàn)在又不比從前了,都講究自由,這門婚事當(dāng)初本就是一句玩笑話誰又能當(dāng)真?況且和陳家也將近二十年沒走動了。再說也要看元謙的意思。”
“話是這么說,但是陳公卿也見過元謙幾次,話里話外極盡贊美之意。這次還特意提起當(dāng)初我們說的玩笑話。”
“那你的意思是......”
陶陶聽不見裴卓云說了什么,但是接下來的話讓她知道這件事是板上釘釘子的事情了,不管裴元謙愿不愿意,也是既定的事實(shí)了。
“股權(quán)回收還得仰仗陳家。”
后面的話陶陶就不再聽了,她高興而來,失望而歸。元謙到家后和父母說了幾句話后就來了絳雪軒,陶陶沒有想象中的高興。
他買了許多新鮮的玩意逗她開心,可她卻只是說著謝謝二哥。他以為她是學(xué)堂上和同學(xué)發(fā)生了不愉快,示意桃子,可她也搖搖頭,他就不得章法了。
既明和承宇兩個人也頗賣力,將他買給她的東西一樣樣拿出來展示給她看,她看著那些糖人,木偶更加的煩躁。
“二哥,我不是小孩子了。”
“哦。”原來是不滿意啊,他捏捏她的鼻子搖頭笑了,“都怪二哥想的不周到,不過......”他又從懷里拿出一枚懷表。陶陶瞥了一眼,不做聲了。
“這個送給你。”元謙塞到她的手上。
“二哥不是舍不得這個寶貝嗎?”她曾經(jīng)相中了他的那塊懷表,可他就不是不給。那天因?yàn)閼驯韮蓚€人搶作一團(tuán)。
他不給,她說要看看,他偏不。她就急了,一把沖過去撲在了他的身上。因?yàn)闆_擊力太大,他沒站穩(wěn),跌倒在了床上。
她看著他倒下了,下手的機(jī)會來了。趴在他的身上伸手去搶他手里的表。看著她因?yàn)閯偛偶ち业臎_突額角出了汗,臉也是微紅的,他不禁呼吸一滯。鼻尖都是她的味道,就在他失神的功夫,她搶走了他手里的懷表。她笑的合不攏嘴,又想快速的從他身上逃離。只是他反應(yīng)要快一些,反倒是又將她摁倒了。
她笑嘻嘻的將懷表塞在了身下。“就不給你。”
“真的不給?”
“不給。”陶陶搖著頭,他不給,她就偏要。
“那我就不客氣了。”元謙說著就來撓她的癢癢,陶陶受止不住笑意,拼命的扭著身子,掙扎著求饒。
“哎呀......二哥給你就是了。你快放了我吧。”
元謙從她身底拿出了懷表然后揣在兜里才放開了她,陶陶落了下風(fēng)撅著嘴不理他。
他無奈起來,還得哄著。“你要是喜歡等下次從滬上回來,給你帶個一模一樣的。”
“不要,我就要你的這個。”
“我這個......不能給你。”旁邊站著的三人暗自替元謙捏一把汗,陶陶小姐也就只有少爺有辦法哄好了。元謙支支吾吾的,二話沒說,倉皇的逃走了。陶陶還頭一次見他二哥這么心虛。可看他難得這么失態(tài)還又那么可愛就決定放過他了。
可沒想到他又說到做到真的買了一個一模一樣的送她。只是如今卻怎么都高興不起來。
“我不稀罕。”陶陶直接扔到了一邊,站著的承宇既明求助般的看向桃子,桃子一副她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的表情。
元謙撿起懷表,“真的不要?那我就送人了。”元謙說著假裝要走。
陶陶哇的一聲哭了,“愛送誰就送誰......”
元謙見事情不妙,忙又折回來,
桃子悄悄給承宇,既明遞了眼色,三個人一起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
元謙走到陶陶身邊坐下,“怎么哭了?你若是不喜歡,那二哥就替你收著。”
陶陶不語,哭的卻更厲害。
“不哭,不哭,怎么了?被老師訓(xùn)斥了?”
陶陶仍舊不出聲。
元謙束手無策,“你不說,二哥怎么會知道呢?”其實(shí)也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陶陶變得很敏感。
那一會兒功夫,外面的人來稟報夫人請二少爺和小姐過去用飯。
“快別哭了。”他替她擦掉眼淚,“一會兒被母親知道了又該擔(dān)心了。”反正每次他和陶陶吵架,母親不問緣由直接就責(zé)備他。
“你難不成想二哥被罵?二哥飯還沒吃呢,餓著肚子來看你的。看在二哥風(fēng)塵仆仆的份上,先去吃飯好不好。”
陶陶依舊不語,只是已經(jīng)止住了哭聲。元謙拉著她的手站起來,又上下打量了一番,覺得可以了,才牽起她的手一起向外走去。
只是陶陶卻甩掉了他的手,元謙無奈只能順著她,讓她先走。
陶陶走的極快,他步子大,所以相隔并不遠(yuǎn)。還未到正房,她突然的轉(zhuǎn)身,恰好一株槐花落在了她的肩頭。”
她站在夕陽里,一身粉嫩,因?yàn)榭捱^臉上還腫腫的,似蜜桃一般。
“恭喜二哥。”
她這么一句沒頭沒尾的話,倒是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什么事要恭喜我?”
“二哥為什么不告訴我你要成親了。”
“什么?”元謙大吃一驚,他怎么不知道自己就要成親了。
他就笑了,“胡說,二哥要成親怎么能不告訴你,再說這怎么可能呢。”他怎么能成親呢。
“我偷聽了父親和母親的談話,還說是小時候就定下的。”
“那不作數(shù)的。”小時候不就是陳家嗎,他知道是父親和陳公卿喝醉了酒打賭的,況且兩家后來也沒有文書或信物定下這件事。怎么能算呢。
“還說不知道,你也知道吧。”陶陶見他沉思著,甩頭就走。
裴元謙不知道父母親怎么突然間就提起了這件事,忽然間又想起在滬上的那幾天父親和陳公卿的頻頻接觸,他以為只是單純的股權(quán)回收問題,看來卻不那么簡單。
商務(wù)印刷局有20%的股權(quán)在日本人手里,近幾年處處受到日本人的牽制,父親早就想收回股權(quán),但礙于日本的技術(shù),以及自己確實(shí)沒有足夠的能力回收,所以一直遲遲沒有動作。而近一段時間以來,因?yàn)楦赣H和日本技術(shù)顧問之間的矛盾激化,又一次讓他堅(jiān)定了回收股權(quán)的決心。
若真的是這樣,那這樁婚事的目的就不言而喻了。可他怎么能同意呢,一定還有別的辦法。
他看著陶陶離去的背影,還有她因?yàn)樯鷼猓淞艘坏氐幕被ǎ唤麄衅饋怼?
“西風(fēng)惡,夕陽吹角,一陣槐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