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種完全不一樣的輕功讓一個毫無天資的人學是多么痛苦，沒體會過的人肯定是想象不出來的。

比如我剛剛還在蹦臺階，現在卻要從一丈高的屋頂上往下跳，那是多么恐怖的事情？雖然明知這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可跳臺階的那種慣性卻告訴我，這沒什么，跳就跳吧。

“跳下來！”二師傅已經開始催我了。

我深吸一口氣，琢磨著以怎樣的姿勢摔在地上才不會那么疼。

“不是吸氣，是吐氣！”

我這才想起，我還有輕功口訣可依。

摔斷胳膊這種事，要是在江湖上傳出去，估計很多人都會笑掉大牙。

大師傅和二師傅卻沒笑，因為摔斷胳膊的是他們不爭氣的徒弟。

二師傅問了我很多遍：“你是按著我的口訣吐得氣嗎？”

大師傅給我綁好胳膊，道：“他是按著我的口訣來的！”

昨日，兩位師傅商討出這個計劃讓我同時練他兩個人的輕功時，我還以為今后我可以學得絕世的輕功。

但現在的情況是，這肯定不是個辦法，若我每次練輕功都要以摔折胳膊做代價，那我的胳膊實在是不夠用的。

好在我的恢復速度比較快，沒到半個月，我的胳膊就變得比原來還要強壯。

大師傅看著我：“這次我和你二師傅有了一個更好的辦法！”

我心有余悸，不知道什么樣的悲劇在等著我。

二師傅道：“你先從按著我的口訣從房頂上跳下來，然后再按著你大師傅的口訣去跳臺階！”

這就是所謂更好的辦法嗎？

我很確信我跳下房頂之后肯定不能再跳臺階了。可我并不敢把心里的想法說給二老聽。

大師傅道：“別聽你二師傅的，你看到那堵墻了嗎？”

慕容一府的墻，又高又硬，令人望而生畏！

二師傅攜著我飛到墻上，曾經我跳過的那座屋頂正巧顯露在我的視野里。

“師傅，你帶我上來干什么？”

其實我再笨，也知道接下來將要發生什么。

二師傅道：“練刀！”

于是我手里便多了一把刀。

墻寬不過一尺，我站都不一定能站穩，二師傅竟然要我在墻頭上練刀！

大師傅喊道：“你放心，這次絕對不會摔著你的！”

我感覺的腿已開始打顫，我俯身一看，原來是風吹的！風這么大，就算我能站穩，風也能將我吹下墻頭去。

二師傅道：“開始吧！”

看著眼前的二師傅，我心里多了一分底氣，將刀一橫，有條不紊的使出了二師傅教我的一招又一招的刀法。

有幾次，我差點跌下去。有幾次，我已經跌下去。可大師傅和二師傅這次顯然是做足了準備，我不管怎么失誤，始終沒摔到地上去。

既然不會像上次那樣，我膽子便更大了一些，手里的刀快了也不止一倍。

二師傅道：“還記得我教你的輕功口訣嗎？”

我自然記得，養傷的時候，一天讓我背一千遍，我怎么可能不記得？

我邊舞刀，邊念著那口訣。

一陣風吹來，我突然感覺刀仿佛輕了許多，身體也仿佛不再那么笨拙。不知不覺中竟按著口訣慢慢調動氣息，手里的刀于是更快、更輕，我隨風縱躍，早忘了自己是站在墻頭上。我突然感覺舞刀已經是世上最開心的事情，比那一年我與小女人逃命途中吃到梨子還要開心。

風中夾著大師傅和二師傅的聲音，我已全然不聞，身隨刀舞，刀似乎已成了我，我似乎也變成了刀。一時之間，實在解釋不清楚那種快感有多強烈。

不知過了多久，我才停了下來，手里的刀柄已卡的我虎口發麻，可我絲毫不覺得難受。

我平下氣來，這時才發現，我現在站的地方已經不再是墻頭！

我看向二位師傅。

大師傅和二師傅看著我的眼神，帶著驚訝或者是驚嘆，興奮或者欣慰，甚至顯得有點迷離。

“師傅，還使得嗎？”其實我更想知道我是怎么從墻頭上落下來的。

二師傅搖頭道：“不知道！”

不知道？這算什么話，做徒弟在師傅面前活動了這么久，他竟然說不知道。

大師傅只吐出兩個字：“天意！”

我后來才知道，二師傅教我的口訣其實就是“連環刀訣”。世人都以為“連環刀訣是一套刀法，誰也沒想到竟然是一套獨特的輕功。這套輕功看似并不出奇，但要是配上二師傅教我的那套“慕容刀法”，竟然相輔相成，將平凡的刀法發揮出幾倍的威力。

正所謂“天下武功，唯快不破”，這也是“飛刀斷頭”慕容夜得以馳騁江湖的原因。

大師傅問道：“你可知為什么我那天說這是天意了嗎？”

我點點頭，心里仍興奮不已。

“這‘連環刀訣’的秘密本來是慕容家的不傳之密，老爺在慕容一府慘遭滅門的時候，便將這秘密告訴了我。我一直對這秘密有所懷疑，因為僅僅靠輕功配上一套平凡的刀法便有這么大的威力實在是我不敢想象的事。少爺與小姐的刀法雖然也算不錯，可比起老爺的刀法來，始終差很多，這也是我懷疑‘連環刀訣’秘密的原因。可直到今天看到你在墻頭舞的刀法，果然便是‘連環刀訣’，甚至比老爺還要快上三分。別人學了幾年都學不會，你無意中卻精通了，這不是天意是什么？”

二師傅道：“我成名江湖的時候雖然只有三十歲，但真正把‘連環刀訣’發揮到最大威力時已經將近四十。云兒三人雖得我真傳，但天資實在一般，所以‘連環刀訣’的威力始終到不了三成。萬沒想到阿末竟有這等超人的天資！”

兩位師傅越說越神奇，就好像我是百年難遇的奇才，他們卻忘了過去的半個月我都是在床上度過的，原因就是我學不會那作為武功輔助的輕功。

大師傅又道：“阿末的天資不僅超人，而且奇怪！”

奇怪？我的天資怎么會奇怪？

大師傅繼續道：“若說真是那種武學奇才，學什么功夫都是手到擒來才對。聽聞昔日的‘龍王’白一龍，便是學什么功夫都像吃飯一樣容易，所以后來才能無敵于天下。阿末平日里，不管學拳法、刀法，還是輕功，都與普通人沒什么區別，有些地方甚至不如普通人！”

我趕緊藏起我的胳膊。

大師傅面漏笑意：“但是他學什么功夫，都會在某一個時間段里有著超人的領悟力，這實在是少見而且奇怪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