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不夜望著傅生身影消失的方向久久沒能收回視線。
“你對她其實有意?”衛(wèi)道湊過來笑問。
荊不夜收回了視線,輕笑道,“傅公子身上還有傷!”而且她恐怕還有病,這話他沒打算說出來。
衛(wèi)道抓住荊不夜的肩膀不讓他走開,“你看不出她是個姑娘?而且是個十分美貌的姑娘?”
荊不夜平淡道,“她穿的是男裝?!?
“不過是女扮男……”衛(wèi)道頓停了片刻,猛力拍了荊不夜一下,“好啊,你其實知道她是姑娘?”
荊不夜被衛(wèi)道拍得肩猛然一斜,眉間微褶,“知道又如何?”沒有必要又何必要拆穿?他輕抖了一下肩擺脫了衛(wèi)道的手,輕聲喃道,“其實他若是男子也許更好些!”
衛(wèi)道瞪大眼看著荊不夜,“你不會是有特殊癖好吧?”
荊不夜沒太明白他的意思,望了他一眼。
衛(wèi)道退后了一不,“你喜歡男人?”
荊不夜正色道,“并無此事!”
“哦!”衛(wèi)道撫胸松了口氣,“不過你若是有斷袖之癖也沒關(guān)系,我不會因此對你敬而遠(yuǎn)之!”
荊不夜無語地?fù)u了搖頭。
衛(wèi)道又朝著他上前一步,“傅姑娘很漂亮,你不否認(rèn)吧?”
荊不夜想了想,點了點頭。傅生是很美,今日他叫醒她之時,看到閉眼安睡的她幾乎不忍打擾,因為那時候她真的美得像一幅畫。不過他覺得她最美的時候還是睜開眼后——她有一雙美麗有力的眼睛,尤其生氣的時候如明星如熾陽,亮得有些灼人,那時候的傅生很像一個他最熟悉的人……
可她不會是她!荊不夜想到此處,不由得有些哀愁爬上眉宇。
“現(xiàn)在后悔了?去追可能還來得及?”衛(wèi)道笑鬧道。
荊不夜搖頭。
“不過容我提醒你一下,她武功很高,但凡武功高又漂亮的女人都心高氣傲,很不好惹。所以,不要輕易被美色迷暈了頭。”
荊不夜有些不贊同,“衛(wèi)兄此話是否有些偏見?”
“不,我這是切身感受!”
“不知道讓衛(wèi)兄有如此切身感受的姑娘是誰?若有幸,我倒是想見見!”
荊不夜這番應(yīng)對讓衛(wèi)道傻眼了片刻。
“你還挺會懟人的!”
“我只是實話實說!”
衛(wèi)道終于無話可說所以不說話了。
傅生記得那個紅衣人說和她之間有一筆債,她也不清楚就是今日結(jié)下的還是以往他們就有,但如此說明紅衣人會找上她,她也就不急著去找他了。
傅生離開的原因是她不喜歡荊不夜更不喜歡衛(wèi)道,且若說她對荊不夜是半信半疑,那對衛(wèi)道就是完全的不信任,在那兩人身邊不太安心,所以她決定單獨離開。
她離開村子之時已近黃昏,很快就入夜了,而且她負(fù)傷在身,走不了太快,所以她并沒有離村子太遠(yuǎn),獨身藏入林里過夜。
這一路走來,她反復(fù)思量了今日發(fā)生的事。關(guān)于那個紅衣人負(fù)傷,她想到了一個可能——來源于云夫人手上那把匕首和她手里的血??稍品蛉耸侵閮耗?,那個紅衣人珠兒叫爹,為什么云夫人要傷他?云夫人已死,傅生想不明白也無法再去問,所以只能擱下了。
初春的夜仍有些冷,身無長物又衣著單薄的傅生在一塊背風(fēng)大石邊好不容易才入睡,再一覺醒來,竟已是日照當(dāng)頭。
為了活絡(luò)一下全身酸疼的筋骨,傅生起身走了兩步,忽然發(fā)覺了一件異事——她受傷的腳竟絲毫不疼,手臂也一樣。
傅生立刻解開了手腕荊不夜系的兔耳朵結(jié),將手帕取下,這一看嚇得她抽了一口氣——她的手腕竟沒有傷口,疤痕也沒有。
手腕和解下的手帕上有干涸的血跡,手帕的存在便能證明她昨日確實受過傷,不是她做夢。
傅生又坐了下來,解開了腳腕上的包扎,發(fā)覺狀況一如她的右手臂。
尋思了一陣,傅生也解不開這個謎,最終只能放棄了。
緊接著,她運功檢查了一下自己,內(nèi)傷并未痊愈,但好了大半,她估摸按照這個速度她最遲明日便能調(diào)養(yǎng)恢復(fù)至完全。
傅生不去多想自己解釋不了的事,尋思著收拾下自己就上路。
找到了一方丈余的清淺水池,傅生就著水要洗臉,碧水如鏡讓她第一次看清了自己的容貌。
原來她不丑,甚至相當(dāng)貌美,而且還年輕,如荊不夜所說,看上去和他年紀(jì)相當(dāng)。
傅生摸了摸自己的臉,又有一絲疑惑。為什么她覺得自己并不怎么年輕?
輕嘆了一聲,傅生仍不去想這無解的事,洗了臉并將荊不夜的帕子一并洗了收好便上路了。
已一天有余沒吃東西,但她也并未感覺到餓,這點她自己沒注意到。
朝陽漸上,鳥雀相鳴,這綠意春生的時節(jié)最是迷人。
傅生本來就無去處,故而走得不緊不慢,雙手負(fù)在身后,目光在四野并不出奇的草木花叢流連,像是個沉迷的旅人。
已漸正午,陽光越暖了,兩位綠衣黃裳姑娘迎面而來。這是傅生今日一路以來第一次遇見人。
二人身佩長劍,傅生看出兩人有些武功,但在她眼中不值一提。
很尋常地錯身而過,傅生仍慢悠悠地走,但轉(zhuǎn)瞬間,那兩名姑娘忽然折身回來攔住了她的去路。
傅生將視線從一只飛過的雀兒身上收回,落在兩位姑娘身上。這兩人身上沒有殺氣,反而眼中有幾分敬畏的意味,讓傅生一時困惑。
那兩名姑娘相視遲疑了一下,而后忽然便躬身道,“見過少門主!”
傅生略是愣了一下,問到,“你們是什么人?”
“屬下月冬青——”
“秋如意——”
“報上你們的門派!”
“不夜門!”
沒印象!
傅生上下打量了兩名姑娘,打扮不出二致,相貌相仿,都還算清秀卻也不顯眼,兩個都是瞧著纖細(xì)文靜。
傅生負(fù)于身后雙手松開,很自然地垂在身側(cè)。
她冷眉沉聲道,“最好好好解釋清楚,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少門主要我們解釋什么?”
“你們說我是你們的少門主,可方才我們迎面相遇,你們卻沒認(rèn)出!”
月冬青解釋道,“因為屬下之前并未見過少門主!”
“既然沒見過,你們又如何認(rèn)為我就是?”
“長老安排我等在高木鎮(zhèn)上等候少門主,但已逾期兩數(shù)日少門主仍未到,長老憂心有變,便吩咐我等分散尋找。長老言明少門主年約二十,相貌極為端正出色,或顯老成持重,正和您相符!”
若這兩人說的是真話,傅生只覺得他們門派做事也太草率了。不過……年約二十,相貌出眾,稍顯老成,她倒是想起了一個人。
傅生不禁笑了一下。荊不夜,不夜門,還真是巧!荊不夜的武功和她同根同源,所以她確實可以了解一下他所在的門派。
“我跟們?nèi)ヒ娔銈冮L老!”
至于荊不夜嘛……她倒是正好可以拿他的下落做個和他們長老交換信息的籌碼。
月冬青和秋如意以為找對了人,立刻應(yīng)聲帶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