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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神話

  • 太一道傳人
  • 蕭然子
  • 3886字
  • 2020-11-01 11:25:56

就在我拿著玉刻驚訝之際,圓分翻身從地上坐了起來,他好奇地朝我手里瞅了瞅,然后問我:“師兄,你手里拿的是啥?”

我瞟了他一眼。一戰(zhàn)之后,讓我對圓分的信任度有了進(jìn)一步提升,感覺這人還可以,除了偶爾有點自私外。于是我回答他說:“不知道,別人送我的,今天才發(fā)現(xiàn)好像是件法器。”

“法器?啥法器?”

我搖搖頭:“現(xiàn)在還不清楚,具體都有什么功能我還沒弄明白。”說著,我把話鋒一轉(zhuǎn):“現(xiàn)在不是研究這個的時候,這玩意兒等回去再說,眼下把那孩子救活才是正事?!?

說著,我從地上站起身,把玉刻塞進(jìn)兜里,低頭看了看地上挺尸的趙杰,隨后招呼圓分,和我一起把他抬回了木板上。

趙杰這時渾身上下滾的滿是灰土,加上赤身裸體,看上去就像剛從土窯里拱出來似的,狼狽至極。不過還好,我在他身上沒有看到淤青紅腫之類的傷痕。其實這就是被附身的好處,只要不動刀劍之類的利器,沒劃破損肌膚或者弄斷骨頭,從外面看著絕對完好如初,至于有沒有內(nèi)傷,那我就不好說了。之前圓分那記靠山背,會不會造成趙杰胸骨骨折呢?我真有點兒擔(dān)心。

我扭頭對圓分說:“你到外面打盆水,再找條毛巾來,我現(xiàn)在把孩子的魂魄送進(jìn)身體里?!?

圓分夯厚地應(yīng)了一聲,轉(zhuǎn)身出去。

隨后,我把身上裝著趙杰魂魄的小瓶子拿了出來,撕掉上面的封口符,口朝下在手上輕輕一磕,一個紙卷倏地從瓶里滑出,落在了地上。

我用魂語沖著紙卷叫了一聲:“趙杰,你現(xiàn)在可以站起來了?!?

話音剛落,就見紙卷撲棱一下展開,展成一個平面人形,鋪在地上像張人皮,然后“照片”越來越大,越來越飽滿,幾秒鐘的功夫,變成一個躺在地面的立體人形。

片刻后,趙杰魂魄從地上一咕嚕身兒爬了起來,迷茫地看了我一眼。

我沖他一笑,抬手指了指木板上他的尸身:“你現(xiàn)在試著躺到你身體里吧?!?

趙杰依我說的,走到尸身近前,坐在木板上,然后身子一倒,就跟上床睡覺似的,躺在了木板上。至此,趙杰的魂魄和趙杰的尸身融合在了一起。

融合這一幕,我說的過于很簡單,其實如果親眼看到,你們就會覺得很詭譎,就像兩個人一模一樣的擠壓重疊在了一起。

隨后,我把手上的鮮血,在趙杰臉上抹了抹,抹成一個大花臉。我是童男,血里陽氣充足,血抹在趙杰臉上可以增加他的陽氣,有助他盡快蘇醒。

接著,我圍著他的尸身跳起了“舞”,這種“舞”,是巫祝術(shù)里的“還魂步”,一般是給昏迷之人還魂用的(僅限因丟魂昏迷之人)。趙杰因為魂魄離體時間太久,即便魂魄進(jìn)入身體,也不可能立刻醒來,這時只有借助外力。

還魂步的跳法和之前的“通陰步”“踩陰步”不同,這種步法注重肢體與步伐之間的配合,節(jié)奏大張大揭,十分粗獷瘋魔,如果不經(jīng)意給人瞅見,或許會被誤認(rèn)為在發(fā)神經(jīng)。

我這時之所以敢跳還魂步,因為我知道圓分出去取水并不會那么快回來。試想,靈棚里都折騰成這樣了,又是嚎叫又是慘叫,而且靈棚塑鋼墻上又是裂痕又窟窿,外面的人不是瞎子,也不是聾子,雖然不讓他們接近靈棚,但是他們還是可以聽到、可以看到的。圓分這一出去,圍在靈棚外面那一百來號人,不可能不拉著他問東問西,雙方一問一答之間,無疑就為我贏得了跳還魂步的時間。

“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早睡早起,咱們來做運動!抖抖手呀,抖抖腳呀,輕做深呼吸,學(xué)爺爺蹦蹦跳跳我也不會老……”

呃這個……這個不是我在惡搞,而是我在學(xué)巫祝術(shù)時,養(yǎng)成的一個不良習(xí)慣,每次跳那些激烈“舞步“時,嘴里總這么嘟囔,感覺那些舞步和這歌挺搭襯的。只是,如果這讓爺爺知道了,非拿煙袋桿敲死我不可,太褻瀆先人了。

當(dāng)我圍著趙杰剛把“還魂步”跳完,圓分端著一盆子清水腦袋拱著棚口黑布鉆了進(jìn)來。

我忙問他:“外面的人問你啥沒有?”

圓分端著臉盆一邊走,一邊回答說:“問了,問咱們在靈棚里都干了些啥,咋這么大動靜,又是叫,又是摔的,跟打仗似的?!?

“你是咋跟他們說的?”我笑了笑,問道。

“我說,‘你們家孩子被惡鬼附身啦,俺們在和惡鬼打架,好不容易才把惡鬼收服,俺師兄還因為你家孩子受傷了,你們可得給俺們加錢吶’……”

我一聽,忍不住又笑了,心說,這胖家伙,啥時候都忘不了錢。旋即轉(zhuǎn)念一想,這五萬塊錢還真不好掙,差點把小命兒都搭進(jìn)去。

當(dāng)圓分用清水毛巾剛把趙杰身子擦好沒多久,趙杰緩緩睜開了眼睛,隨后看似十分疲憊地轉(zhuǎn)動眼珠,看了看旁邊的我和圓分,眼神里滿是迷茫,臉上表情就像初生嬰兒一樣無悲無喜、恬靜安逸。

我長出了口氣,轉(zhuǎn)頭對圓分說:“這孩子雖然已經(jīng)蘇醒,神智還不算清醒,需要一段時間恢復(fù),不過這屬于還魂后的正?,F(xiàn)象。行了,咱們?nèi)蝿?wù)總算是完成,接下來就等著孩子父母給咱們錢了?!?

圓分一聽,立刻手舞足蹈,歡呼起來:“耶!十萬塊到手啦!哇哈哈哈……”

“十萬?!”我一聽,驚悚地看向了圓分。

圓分被我看得一僵,立刻停下,怯生生問我:“怎么了師兄?你這是啥眼神兒啊?”

我說:“獅子大開口,你還真敢要啊,十萬塊?!”

當(dāng)時的十萬塊錢,對于我來說,根本就是個不敢想象的天文數(shù)字。

我讓圓分把臉盆端出去,然后通知孩子家里人,我則留下來查看趙杰這時的狀況,順便幫他把衣服穿上。

之前法僧給趙杰超度過之后,他們家里人還沒來得及給他穿上衣服,我和圓分就返回頭找上了門,現(xiàn)在孩子醒了,最好還是給他穿上衣服,免得待會兒尷尬。

圓分出去沒多不大會兒功夫,靈棚外面像定時炸彈爆炸了似的,剎那間沸騰起來??蘼?、叫聲、歡呼聲、驚嘆聲、驚愕聲……從各個角落、各個方位,紛沓而至,嘈嘈雜雜混作一團(tuán),像排山倒海般的巨浪浩浩蕩蕩直逼靈棚。

下一秒,靈棚口遮掛的那塊黑布被人扯了下來,圓分帶頭,趙大寶夫婦緊隨其后,在他們?nèi)松砗?,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出巢蜇蜂似的,烏烏泱泱跟了一大群,頃刻間,人群把個偌大靈棚擠的滿滿當(dāng)當(dāng),水泄不通。

我見狀,忙向一個沒人的空角落退了幾步,這時自己成了配角,木板上躺的趙杰才是豬腳。

圓分一臉神氣十足帶著趙大寶夫婦來到孩子近前,抬手一指,得意道:“你們自己看吧,孩子眼睛是不起睜開了,鼻子孔里是不是喘氣兒了?”隨后,他回頭一掃眾人,高聲沖那一大票人叫道:“剛才是誰說不相信的,都可以過來看了啊,俺們出家人從來不說誑語!”

圓分說完,向靈棚四下掃視一眼,見我縮到靈棚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里,古怪地沖我揚了揚眉毛,走到我身邊,和我站在了一邊。

眾人小聲議論著來到趙杰跟前,打眼一瞧,趙杰正躺在木板上翻著眼皮看他們,胸部位置一起一伏,不是正在喘氣兒么。

剎那間,靈棚中人群就像滾油里潑進(jìn)一瓢冷水,瞬間炸開了鍋!

除趙大寶夫婦撲上去抱住孩子,喜極而泣,親兒子乖兒子的嚎啕上了之外,其他人全都嘖嘖有聲,交頭接耳驚嘆稱奇,難以置信、無語言表的神情暴露在他們每個人臉上。

一個已經(jīng)鐵定死亡、送進(jìn)靈棚的人,居然被一個年紀(jì)輕輕的和尚奇跡般救活了!這是真的嗎,是真的嗎?這時,沒人敢說這不是真的,沒人敢質(zhì)疑這不是真的!

孩子的復(fù)活,似乎讓他們每個人心里都充滿了感慨、充滿了激動,因為起死回生的神話在今夜被他們親眼見證了!

少時,等眾人情緒漸漸冷靜下來之后,紛紛用驚異的目光看向了蜷縮在角落里的我,那是像看菩薩顯靈一樣的膜拜眼神!

我被他們看的心里有些發(fā)窘,臉上不自覺紅了起來,被這么多人盯著看,長這么大還是頭一次,感覺大腦出現(xiàn)真空的,肢體出現(xiàn)僵硬,就像有個莫大隱私,被他們集體發(fā)現(xiàn)了似的。身旁的圓分也沾了我的光,他似乎在這種眼神中如魚得水,雙手合十放在胸前,大胖臉微笑著沖著那些膜拜眼神一一點頭,不亦樂乎地樂在其中。

這時,趙大寶夫婦抱著孩子嚎啕夠了,從欣喜中幡然回過神來,隨后,兩個四十歲出頭的中年人,淚流滿面跪在地上,沖我不停磕頭。

我見狀,顧不上被眾人盯得發(fā)硬的肢體,招呼身邊的圓分,和我一起把他們兩口子拉了起來。

趙大寶夫婦緊緊抓住我的手,激動的不知道該說什么好,渾不覺我這時滿手的鮮血,把他們的手也沾紅了。我受傷的右手則被握的生疼,無數(shù)碎瓷片還在里面呢,幾次想把手抽回,全都徒勞無功。

這時,圓分伸出一根手指頭,在趙大寶的腰眼兒上捅了一下:“阿彌陀佛,我說趙施主,你夫婦倆是不是該放開俺師兄了?俺師兄手上有傷,架不住你們這么捏呀?!?

趙大寶被圓分戳的一愣,由于過分激動,根本沒在意圓分說了句啥,放開我的手,抬手在自己臉上抹了把眼淚,眼淚我不知道他抹下多少,不過把從我手上沾去的血,全抹他臉上了,血污加上淚痕,這時趙大寶的臉上不知道有多奔放。

隨后趙大寶吩咐灶上大廚立馬開席,但凡在場的,有一個算一個,全部留下吃席宴,并且每人發(fā)千元大紅包一個,惹得眾人一陣喝彩歡呼。

我暗自數(shù)了一下,算上趙家那些親戚朋友、趙家請來做飯打雜支應(yīng)的、再加上街坊鄰居看熱鬧的,現(xiàn)場至少有一百四五十號,每人一千塊錢,算下來得十幾萬。發(fā)紅包能發(fā)到如此大手筆,感覺圓分和他要十萬塊勞務(wù)費也不算啥,相反,似乎顯得還少了點兒,我們救的,畢竟是一條人命。

我的手被趙大寶找來的大夫包扎上了,鉆肉里的瓷瓶碎片能拔的全都拔了出來,那些極細(xì)小肉眼看不到的,大夫說,通過人體新陳代謝,自己會從肉里長出來,沒事的。

本來不想留在趙家吃飯,不過趙大寶就是不依,非要和我們吃頓飯認(rèn)識認(rèn)識。

接下來,我和圓分被趙大寶眾人簇?fù)碇?,安排到了正屋客廳。

客廳很大,布置的十分豪華,中間位置放著一張古樸的八仙桌,桌旁中規(guī)中矩擺著八張仿古式松木靠椅。一桌八個人,在座的除了圓分,就屬我最年輕,他們卻讓我坐了上首位①,圓分坐在我右手旁僅次于上首位的下首位,其他幾個位置上,包括趙大寶在內(nèi),全是些衣著不俗、氣質(zhì)不凡的家伙,一看就知道,他們這些人不是有權(quán)就是有錢。

宴席上,一半葷菜一半素菜,說真的,折騰大半夜,我早就餓了,只是,我一筷子夾去,差點沒讓全桌人趴桌子底下!

注解①:面南背北,中堂偏左方第一個位子,一般都是家中長者或者德高望重的人才有資格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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