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仿生間諜

陳楚并不覺得內鬼是霍金斯教官。

“如果我是內鬼，我絕對不會泄露一個只有你我二人知道的計劃。”

葉嘉許看向他：“你有什么想法？”

“沒有別的泄露途徑了嗎？”陳楚反問他。

“如果有別的途徑，我也不會覺得是霍金斯……這次泄露看起來太低級了。”

“肯定是有別的途徑的……”陳楚自言自語道，“或許我們一直猜測的‘內鬼’，并不是實際存在的人呢？”

葉嘉許微微皺眉。

陳楚道：“這次襲擊我們的怪物，在仿生機甲視野內顯示為友方。”

“是的，怪物有智能，也有偽裝手段，它們甚至可以在自己體內植入一樣的仿生系統，造成機甲的誤判。我把襲擊事件報告發回帝都了，研究院正在嘗試解決這件事。”

陳楚問：“你有沒有想過，或許是機甲在欺騙我們？”

葉嘉許的表情消失了，他嘗試理解陳楚的想法。

“這個……”

怎么說呢，這是很大膽的想法。

但如果將仿生機甲假定為信息泄露源，那么一切都說得通了。

“每一次出任務，我們都會在仿生機甲和它們的應急艦里提前設定路線。”

“上次去接湮世號和這次護送貨輪，都是這樣的。如果它們通過神經網絡，把信息告訴怪物，那怪物對我們的行為有提前預判，那不是很正常的嗎？”

“護送湮世號的事情，這批仿生機甲比誰都清楚。”

葉嘉許忍不住揉眉心：“你等我想一下。”

雖然聽起來很荒誕，但葉嘉許不得不承認，這是一種可能性非常高的新思路。

陳楚也比較相信葉嘉許的智力。

所以他如實表達：“我建議停訓，把這批仿生機甲停去基地外。”

“不。”葉嘉許慢慢放下手，“我們什么都不做。”

“什么？”陳楚懷疑地看著他。

“繼續訓練，像什么都沒發現過一樣。”

陳楚看著他。

這個年輕權貴眼里少了校園時代的輕浮，看起來光芒更加暗，鋒芒更加鈍。

“你愿意相信我的判斷嗎？”葉嘉許嘴角露出苦笑，又突然在一瞬間變成平時隨意的表情，“啊，算了，當我沒說過。還是把機甲停去外面比較穩妥……”

“不。”陳楚打斷他，“就按你說的做。”

陳楚不理會他驚訝的表情，直接轉身離開。

“我會繼續訓練，就像什么都沒有發現一樣。”

葉嘉許表情復雜地看著他的背影。

作為基地的最高指揮官，他對于大部分人來說只是個空降而來的“帝國權貴子弟”，沒什么本事的花架子。

但是陳楚從來不這么覺得。

他每次都很認真地聽他的分析，按照他的計劃行事。

“唉……”葉嘉許又嘆氣。

陳楚這分認真勁兒，搞得他壓力特別大，生怕哪個決策出現錯誤，把唯一一個信任他的人給坑了。

葉嘉許喃喃道：“不過至少這次的‘引蛇出洞’，我還是有點信心的。”

根據葉嘉許的安排，原本的理論課變成了機甲維修理論課，原本的實踐課變成了機甲維修實踐課。

一整周，候補機師們都在修理戰損的機甲。

龍形機甲損傷比較嚴重，但陳楚是最先一個修好機甲的人。

“也順便幫我修一下吧。”實踐課，鄭劍直接把密鑰扔給陳楚，咧嘴露出笑容。

陳楚沒有接，鑰匙掉在地上。

聲音吸引了旁邊幾個目光。

“這不就是你的本職嗎，維修工？”鄭劍拍了拍他的肩膀。

“鄭劍，差不多得了。”旁邊有人小聲道。

“是啊，他現在是機師。”

“而且維修工也沒什么可鄙視的吧……”

陳楚看了一眼，說話的幾個人都是平時跟他不熟的。

他不知道，經歷過幾次任務，大家的關系融洽了不少，候補機師中其實有不少人對他很敬佩。

不過他外表看起來拒人千里之外，不太好接近，所以也沒人主動示好。

這次鄭劍說話太過分，大家才忍不住站出來替他說話。

“你說什么呢！？”鄭劍抬高嗓門。

他直接走向一個剛剛說話的蘑菇頭厚劉海女生，對方被這一嗓子嚇得不輕。

陳楚記得這是候補機師里唯一的女生，好像叫什么辛欣。因為她顏值普通、內向膽小，平時幾乎沒有存在感。

“我、我沒說什么……”辛欣一步步后退，躲進機甲的陰影里。

“沒說什么？”鄭劍把她從機甲后拉出來，她踉蹌了一下，想退回去。

幾個人幫陳楚說話，鄭劍挑了個看起來最好欺負的撒氣。

“沒說什么嗎！？”鄭劍又吼了一嗓子。

辛欣嚇得縮起脖子，鄭劍忍不住嗤笑。

“膽小鬼，哈哈……”

他的笑聲還沒完，辛欣就一把掙開他道：“行了，我說了！”

辛欣鼓起勇氣，用最大的音量吼道：“你是個廢物蠹蟲！整天就知道仗著自己的初級機師的稱號裝前輩！你算什么東西啊！？”

鄭劍整張臉漲紅，耳根子都泛著暴躁的怒紅之色，額頭上炸起青筋。

“你！”他朝辛欣揚起手。

辛欣下意識地閉眼。

但是巴掌沒落在她的臉上。

“咚！”一聲清脆的響聲回蕩在訓練室。

辛欣睜開眼，只見鄭劍一聲不吭，整個人朝前面直挺挺地倒下，發出沉悶的聲響。

在他背后，陳楚舉著隨身攜帶的扳手，慢慢放下。

其他十個人都傻眼了。

誰也沒想到陳楚敢在訓練室里襲擊隊友。

這一擊猛鑿下去，都不知道鄭劍是死是活。

“呃……”辛欣驚魂未定。

“怎么這么吵？”訓練室的門突然被推開，霍金斯大步走進來，一眼就看見被所有人圍著的陳楚和倒地的鄭劍。

所有人都對霍金斯心有畏懼，一時半會兒說不出話。

辛欣更是滿頭大汗，一看就是做了虧心事的樣子。

陳楚平靜道：“剛才我修機甲的時候，有個零件掉下來，正好砸到他了。”

霍金斯抓著鄭劍的后領，把他提起來一看。

確實是鈍器砸傷。

“那你還愣著干什么！？”霍金斯起身怒道，“把他送去醫務室！”

“是。”陳楚扶起鄭劍離開。

轉身的時候，辛欣看見他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有點毛骨悚然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