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子上傳來巨大的壓迫感，突然讓林森聯想到那個窒息死去的清潔人員，難道說他就是被這個極具攻擊性的白衣怨靈殺死的？

不過，下一秒林森就沒有思維再去思考這些了，自身的窒息感越來越強烈，再不采取行動的話，可能馬上他就要和那個人一樣的下場了。

突然，林森身邊的桌子開始抖動起來，緊接著原本熄滅的燈光也開始閃起來。

林森忽然感覺脖子上的力道減輕了很多，直到完全沒有了壓力。他大口呼吸著，享受著氧氣重新拂過呼吸道的感覺，在意識稍有恢復的情況下，他用手捏了一把鼻子，勉強支起身體，模糊之中看到白衣怨靈似乎在和誰糾纏在一起，四周的紙張因此到處飛舞，而頭頂的燈光也在不停閃著。

林森扶著桌子站了起來，看見白衣怨靈的影相時隱時現，還不時發出憤怒的低吟聲，而和他糾纏在一塊的，竟然是兩個孩子的身影。

這兩個孩子也同樣是身影飄忽，他們一個正面死死扯住羊哥的脖子，另一個則緊緊抱住羊哥的背部。

羊哥的怨靈顯然比之前更加憤怒，一邊瘋狂地撕扯著身上的孩子，一邊面目猙獰地喊道:“就憑你們也敢反抗我，我要電死你們，你們害死我，我做鬼也不放過你們！”

林森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架勢，也不知道那兩個孩子的鬼魂是怎么回事，不過他還是在最短的時間內反應過來，雙手脫離桌子，身子搖晃幾下站穩后立即朝門口沖過去。

林森剛打開門跨出去，身后的白衣怨靈便已經甩開了兩個孩子的鬼魂，飛速朝林森沖過去，一個大活人對于一個復仇怨靈的吸引力遠勝過兩個鬼魂。

林森剛跑出兩步，只聽身后傳來了一聲痛苦的嚎叫，他連忙轉身，發現白衣怨靈仿佛被一個圓柱形屏障束縛了一般，左右沖撞也不能再移動半步，白衣怨靈一邊低吟著，因為過度惱怒而渾身顫抖，一邊用那副細框眼鏡后死灰色的雙眼狠狠盯著林森。

“成功了！”林森興奮地喊道，他進辦公室之前在門口地上畫的符咒起作用了。

看著死命掙扎卻最終徒勞無功的怨靈，林森總算松了口氣。他從懷里慢慢掏出一根煙叼著，拿出打火機點燃，隨后又拿出一張黃色的紙，上面畫著奇怪的紅色符號用來超度亡靈。

林森將黃紙點燃，直接扔了過去。那燃燒中的黃紙一碰到白衣怨靈，火焰立馬由橙紅色變為詭異的深藍色，火焰也瞬間蔓延到怨靈身上，白衣怨靈只是慘叫了一聲，渾身立刻就被深藍色火焰包圍，白色身影也漸漸的變為透明，直至消失。

畫有符咒的黃紙并不能單獨使用，只能配合一些束縛陣法才能起效，比如剛才林森在地上用鹽畫的符陣。

林森看著逐漸消失的深藍色火焰，深吸了一口煙，突然想起辦公室里還有兩個孩子的鬼魂。于是林森徑直朝辦公室走去，直覺告訴他，那倆個孩子并不會傷害他。

林森進了辦公室，里面的燈又開始忽閃起來，紙片撒了一地，剛才被林森扔開的酒瓶仍躺在不遠處的地上。

明暗交替之間，林森隱約看見有兩個人影逐漸顯現，正是那兩個小孩的鬼魂。他們的影像變得越來越清晰，同時慢慢移動到了林森的面前。

當他們移動到了離林森約一米的距離便停了下來，林森放輕呼吸，以防引起不必要的誤會。兩個孩子的鬼魂最終完全顯現出來，他們都是約十一十二歲的模樣，臉色仍是死人般的灰白，但出奇的，他們的眼睛沒有像之前的白衣怨靈那樣變成死灰色，相反的，林森甚至可以看到他們的眼白和黑色瞳仁，他們兩個的脖頸上都有著一道深紅色的掐痕。

兩個已經死去的孩子鬼魂仍然用他們的大眼睛看著林森，和白衣怨靈不同，他在那兩雙眼睛中看不到任何怨氣，仍然保留著少年的純真，在此之前林森還沒遇到過這種情況。

一個人和兩個鬼魂就這樣安靜地站在原地。

“是你們救了我，對嗎？”林森緩緩蹲下，輕聲問道。

其中一個孩子突然抿了抿灰色的嘴唇，低下了頭，顯然他們的記憶里還保留著孩子的某些動作。林森很想伸手輕撫他們的頭，但他做不到，或者說，不可能做到。

就在林森晃神的時候，兩個孩子又移動起來，林森拾起地上的酒瓶，趕緊跟著他們下了辦公室樓，往教學樓后面的灌木叢走去。

林森一邊用手撥開熙熙攘攘的樹枝，一邊向前摸索，腳下的土地因為天氣冷的原因已經有點發硬，除了教學樓上的燈光，周圍的一切都隱秘在黑暗之中，沒有蟲叫聲，沒有鳥叫聲，只有腳下的樹葉碎屑被踩的嘩嘩作響。

前面兩個前行的白色身影時隱時現，突然在一處停了下來，林森趕緊跟了過去，走了兩步便站住不動。

他拿出手機，打開了手電功能，蹲下仔細觀察著眼前的這一片土地，雖然天色昏暗，地上又有些許枯葉雜草，依稀可以看得出這塊地的顏色與周圍不太一樣，應該是被人翻過的。

林森站起來，看了看一旁兩個孩子的鬼魂，想要確認這里就是他們的目的地。他們又一次低下了頭，兩只小手緊緊抓著衣服的衣擺。

林森用手電照了照周圍，記住了來時的路線和周圍的特征，便迅速跑向之前進來的圍墻處。

林森避開路上的巡邏隊來到圍墻前，迅速地翻了過去。不一會，一個布包從外面飛過圍墻落在地上，緊接著，林森又兩手一攀翻了過來，動作一氣呵成。

林森拿好布包便按原路返回，即使周圍光線昏暗，他依然能憑著自己的記憶找到那塊土地。

當林森到達目的地后，兩個孩子的鬼魂又顯現了出來。他打開布包，拿出一個折疊的軍用鐵鍬開始挖掘那塊土地。黑暗之中，林森并不敢挖掘太深，只能小心翼翼地把硬土鏟到一邊。

隨著一旁的泥土堆積起來，那塊土地下被掩埋的東西漸漸顯露出來。林森借著遠處教學樓的微光，看見碎土之中露出了一個衣角。

他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連忙扔開鐵鍬，蹲下用雙手把周圍的碎土挖開。等到林森的手指甲里嵌滿了泥土，被掩埋的物體已經完全暴露在他的面前。

看著眼前的兩具孩童尸體，林森的眉頭擰在一起，沒錯了，這就是那兩個鬼魂的來源。

由于近來天氣一直比較冷，兩具尸體還沒有大程度的腐爛，林森打開手機的手電，借著光觀察著兩具尸體，依稀可以看到他們脖頸上的掐痕。

“該死，這個畜牲到底做了什么？”林森罵了一句，收回手機，從懷里掏出煙點上，深深吸了一口，這時他才發現之前一直默然站在一旁的兩個孩子的鬼魂已經消失不見。林森在黑暗之中一邊吸著煙，一邊默默思考著整個事件。

很顯然，這個被稱作羊哥的人暗地里對他的學生進行人身摧殘，長期已久的虐待他人已經使得他的心理發生了變化。

在他又一次的虐待之中，失手掐死了這兩個孩子，于是化為鬼魂的孩子便回來報復，但小孩子的報復心理終究與大人不同，僅僅是殺死了傷害他們的羊哥，而沒有危害他人的意思，因此他們倆也沒有變成怨靈。

而被鬼魂以相同手段報復致死的羊哥就不同了，他的變態心理使得他的怨氣極重，進一步淪為了怨靈，并且尋找機會想要大開殺戒，發泄自己的怒氣，那個可憐的清潔人員應該就是這樣慘死的，而林森也兩次吃了他的虧。若不是那兩個孩子的幫助，此刻林森怕也是死不瞑目。

林森抽完煙，將煙頭扔到了遠處，隨后拿出手機打給陳總，告訴他整件事的始末。之所以沒有直接報警，是因為林森怕惹上警察，大半夜在這里發現尸體被有心人利用就糟了，而且這邊除了陳總，沒有林森的熟人，趙祺也幫不上什么忙，讓陳總去處理是最好的選擇。

陳總顯然對此很是吃驚，林森從他的語氣中確實聽出了憤怒之情，同時，陳總那邊也通知了公安部門，接下來會由他們接手這邊的案件，至于林森在這之中扮演怎樣的角色，陳總也另有安排。

后來林森了解到，這兩個孩子的父母常年在外打工，由于缺乏父母關愛和教育，雙雙沉迷于網絡虛擬世界并一發不可收拾，這邊負責照看他們的親戚便和其父母商量將他們送入了這所學校。

本來是想幫他們戒除網癮，重新回到正常人的生活，或許某一次的探望中，他們的父母發現孩子終于不和自己頂嘴了，便認為這種教育起了作用，卻絲毫看不到他們孩子眼中的黯淡無光和衣服下的鮮紅傷痕，最終落得個如此悲慘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