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市上午9:34

“死者是個身體微胖，大約三十來歲的單身男子，案發時應該是全身裸露側躺在床上，身上中了不下于二十刀，兇手簡直把他當成餃子餡一樣折磨致死。兇器為一把切水果的小刀，致命傷在后頸處。”，在一間公寓內，一名警察正在某個角落小聲打著電話。

“我說，趙祺啊，這聽起來是你們警察的事吧，打給我干嘛呀？我又不是志愿警察。”電話那頭不耐煩地打斷了他。

“林森，你先聽我說完，死者房間的門窗全是反鎖的，而那把小刀上除了血跡，根本就沒有指紋，現場只有。。。”那名警察說到這故意停頓了一下，環顧一下周圍，確認沒人注意到他。

“嘿，你還學會賣關子了，到底只有什么？”電話那頭再次催促起來。

“只有一個沾滿死者鮮血的充氣娃娃！”趙祺盡量調整語氣，讓這四個字聽起來不那么尷尬。

“哦，看來是個悲哀的單身漢。”電話那頭傳來揶揄的語氣，接著又問道：“可密室殺人案也不少啊，你確定這事需要我出馬？”

“我的直覺！”趙祺堅定地說道，“這樣吧，下午晚些時候在‘飛揚’見面，晚了我怕鑒證科的同事先下手，到時我再具體說明。”

“行行行，警察也能靠直覺吃飯，真漲見識，那到時再說吧，我再睡一會。”電話那頭趕緊掛斷。

趙祺苦笑一聲，隨即又走進了死者房間。此時鑒證科的人已經取走了相關物件，他一時間沒辦法檢查兇案現場的唯一可疑物品。乘著沒人注意的時候，趙祺從內袋里拿出一只機器擺弄幾下，過了一會，趙祺皺著眉搖了搖頭，又將機器收起。

雖然大家都懷疑是他殺，但現場的線索實在太少，趙祺感覺案情不會這么簡單。

凈身高一米八五的趙祺有著強壯的身板，干練的短發下那一雙的眼睛時刻給人一種銳利的感覺，隆起的眉骨更給他增添了幾分英氣，倒很符合他警察的身份。

與他高大的身板相反，趙祺的性格很溫和，心腸軟，情商高，因此他和同事們的關系很好。

剛才他打電話求助的人是兩年前認識的，當初正是這個林森在危急關頭救了他，并且帶他認識了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后來兩人常常在一起合作。

不過，這個林森卻不是一般人，不說他的身份讓人難以捉摸，就是他的性格和私生活也讓別人匪夷所思。

如今這案子的線索撲朔迷離，怕是又要他幫忙了，趙祺也只能等著和他碰面了。

傍晚時分，趙祺已經在“飛揚咖啡”等了將近半個小時，在他第五次看向手表時，終于，一個頭發亂糟糟，身著黑夾克，一臉困意的男子走了進來。

趙祺沖林森揮了揮手，又讓服務員再上一杯咖啡。

林森徑直走向靠窗的角落，趙祺每次找他喝咖啡總是挑這個地方。林森剛坐下，左手端起咖啡就喝，右手示意趙祺可以開講了。

一旁的服務員看到林森的“豪飲”一時間怔住了，不過這兩位可算老顧客了，服務員并沒有別的什么反應，只是尷尬地轉身離去。

“你把咖啡當農夫山泉喝嗎？”趙祺也忍不住吐槽了一下，同時看著放下空杯的林森又叫了一杯咖啡。

“實在太渴了，我昨天回了家就睡著了，到剛才之前都沒顧得上喝水。”林森邊說邊拿起紙巾擦了擦。

“那么多酒水下肚還會覺得渴么？”趙祺暗自嘀咕了一句，他想到林森黑白顛倒，沉迷酒吧的生活也只能無奈地搖了搖頭。

趙祺簡單整理了一下思路，開始講述起來：“我用你給的探磁器測試過，沒有異常的磁場反應，所以可以斷定屋子本身沒有異樣，但是后來我檢查了現場，發現那個唯一的充氣娃娃有古怪，但又說不上怪在哪兒，待會我們一起去看看。”

“什么？去警局？你也知道我現在什么處境，你可不能這么坑我”林森一聽，連忙擺起手來，一副“你綁我，我也不去”的樣子。

“那我們就潛入，放心吧，我能保證你的安全。”趙祺拍拍胸脯。

“得了吧，上次你這么說的時候，我差點在警局過夜。”林森仍是一副不信任的樣子。

趙祺嘴角抽動了兩下，心想:還不是你自己非要搭訕一個女警察。

“總之，你得親眼看過那個娃娃才行，相信我，你不會失望的。”趙祺說完就拿起桌上的車鑰匙往外走。

林森見他這么堅持，也只好跟過去。按照林森對趙祺的印象，或許線索確實比安全更重要。

“咔”趙祺打開車門正要進去，卻發現林森也跟了過來。

“你的車呢？”趙祺好奇地問到，他記得林森一直開一輛黑色桑塔納的。

林森聳了聳肩，解釋道:“這個，昨天酒駕被扣了。”

不一會，趙祺已經到了警局門口。林森忍不住問道:“你的潛入計劃是什么？我們到底怎么進去？”

“咔啦”趙祺突然掏出手銬，不顧林森驚訝的目光，一下拷住了他，“我們這樣進去。”說完又朝他擠了擠眼。

林森頓時知道了他的計劃，瞪了瞪眼，但他不得不承認，這樣確實是可行。

兩人下車后走進了警局，在趙祺應付了兩個個好奇的警察后，他找了個沒人的地方，給林森解開了手銬。

趙祺本來想找借口支走物證室樓前的保安，沒想到林森直接走過去和保安握手打招呼，“大哥你好，我是趙哥的小弟，剛來實習，請多關照啊。”

保安一臉詫異地看著這個頭發亂糟糟，一臉嬉皮的男人，顯然對他自稱是實習警察的說法感到懷疑。不過，既然趙祺沒否認，他也不便多嘴。

說完，林森朝趙祺擠了擠眼，趙祺立馬反應過來，帶著林森走了進去。進入物證室后，趙祺帶上手套，找到了存放的柜子，將他所描述的古怪的充氣娃娃拿了出來。

由于自己的探磁器還留在被扣押的車子里，所以趙祺取娃娃的時候，林森豎起耳朵仔細地聽了一下，結果并沒有聽到他送趙祺的另一個探磁器發出半點聲音。

“這個娃娃應該不會是怨靈附身的作案兇手了，可能只是一宗設計巧妙的謀殺案吧。”林森心里盤算道。

于是他也穿上手套，等趙祺把身上血跡斑斑的娃娃放下后便粗略地看了下外表，還別說，這娃娃確實夠逼真，比例完全和真人一樣，這修長的大腿，纖細的腰肢和高聳的胸脯，死者生前甚至還給它穿了蕾絲的情趣睡衣。

“雖然逼真，哪兒比得上真人，它又不會配合你動。”林森撇了撇嘴，自言自語道。

突然，趙祺將娃娃轉了個身，將正面朝著林森。

一雙瞪大的眼珠猛得對上了林森，瞳仁內部清晰可辨，眼白上還布著幾條若隱若現的紅絲。

“嘶”林森倒吸了一口冷氣，或許是經歷過太多怪事，林森對這種事有這特殊的敏感。如果說剛才對娃娃的身段感到逼真，那么娃娃的正面絕不是逼真這么簡單。趙祺的“怪異”的形容也不夠格。

要知道，一個逼真的充氣娃娃之所以能區別于真人，關鍵就在它的眼睛，人造眼永遠無法像人眼一樣有神。

而就在趙祺將娃娃對著林森的一瞬間，林森感覺娃娃好像在和他對視一般，若是普通人，恐怕早就嚇得跳起來了。

問題就出在這雙眼睛上！林森心里已經隱隱有個猜測。

“給我把小刀。”林森頭也不回地說道。

“這，你這么做不會有問題吧？”趙祺猶豫地拿過小刀，破壞物證的罪可不輕，更別提林森這會兒還是他的“小弟”。

林森接過刀，一臉的不屑：“哪來這么多問題，不過你們警察居然沒有檢查這個東西，我也是服了。”林森一邊說著，一邊用左手撐開娃娃的眼皮，右手拿刀在那只逼真的眼球上輕輕刮弄。

“額，其實之前娃娃的眼睛是閉著的，第二輪的全面檢查還沒開始，而第一輪粗略檢查時，鑒證科的人并沒有在娃娃身上發現除血跡以外的任何線索，后來我過來把娃娃的眼睛張開觀察時才發現不對勁。”

趙祺尷尬地抹了抹下巴，他對于擺弄這個娃娃還是不大好意思。

說話這會兒，林森已經將小刀上的一層物質放在鼻前嗅了嗅，“表層物質是樹脂，至于里面的包裹的眼球。”

林森放下小刀，不再說下去。

趙祺已經猜到了，不等他收起一臉的驚訝，林森問道:“你還記得死者房內的情況嗎，現場的采光如何？”

趙祺稍稍回憶了一下，“房間的采光很好，上午9點多的時候陽光很充足。”

林森讓趙祺將娃娃收起，“趕緊去調查這個娃娃的來源，樹脂材料經不起強光的長期照射，這娃娃應該是不久前出售的，追查一下的話，我們會有額外收獲的。”

外面天色已暗，趙祺點了點頭，收拾了一下，和林森一起離開了警局。當然，趙祺仍然得應付那幾個又看到他們的好奇警察。

“死者的人際關系很簡單，娃娃也沒有問題，暫時沒法斷定和怨靈有關，看來現在也只能從這個充氣娃娃的老板入手了。”林森回到車上說道。

“嗯？這是！”

突然，在行駛了一會后，林森順手拉開副駕駛座前的儲物柜，一臉驚訝地拿起里面一個機器，一時間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