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朝廷牒文下發,跟隨而來的還有奉旨太監王林和大批御林軍。
楊振聲、劉玉濤及聞刺史諸人在茅屋前跪地接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鎮國公楊振聲,勾結外敵,擾亂地方軍政,蓄意謀反,命御林軍千牛衛大將軍李廣即刻將其捉拿歸案,送京處置,不得有誤!北海都督劉玉濤,勾結外敵,褻瀆軍職,革去都督之職,遣送京城發落。北海都督由禁軍副統領金海接任,十日后上任,北海都督一職,暫由聞刺史代理。北海刺史聞一道,抗敵有功,恤災有力,特賜黃馬褂一件,賞黃金五百兩。”王林念道。
楊振聲平靜的答道:“臣,接旨!”說著,躬身上前,接過圣旨。
“千牛衛大將軍,還不趕快動手!”王林陰測測的說道。
李廣面帶難色,上前拱手說道:“楊帥,末將無禮了!”
劉玉濤憤恨道:“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
“且慢!”聞刺史道。
王林陰笑道:“怎么,聞刺史還想抗旨嗎?”
“此事完全不像圣旨中所言,下官不敢領賞,愿意隨同楊帥和劉都督前往京城,協助調查!”聞刺史朗聲說道。
王林怒道:“聞刺史,你也想造反不成!”
楊振聲轉身朝聞刺史說道:“聞大人快快接旨吧,是我連累了玉濤,所幸沒有連累大人,望大人以后能夠勤政愛民,多施仁政,那將是北海之幸了!”
聞刺史長嘆一聲,熱淚盈眶。
丁然心中怒火萬千,忙起身怒道:“顛倒黑白,就是顛倒黑白!”
王林怒道:“哪里來的黃毛小子,給我拿下!”四個御林軍迅速上前,將丁然給執了起來。黃寅和紫清忙上前阻攔。
楊振聲大喝一聲:“慢!你們幾個奴才想死嗎!放過他們,我情愿和你們走一遭!若是今天你敢動他們一毫,我剝了你的皮!”
王林眼中閃過一絲懼意,忙上前陪笑道:“楊帥,這是圣旨,我也不得不遵從不是!”
楊振聲轉身朝眾人道:“聞刺史,小厘國此番舉動是甚是詭異,大人您還要提放他們有別的心思,我觀小厘國戰艦,多在大壩礁被撞沉,想是對大壩礁沿岸有所企圖,望大人能夠派遣五百士兵,在大壩礁沿岸增設三處哨口,嚴密監視大壩礁沿岸狀況。歸元,我此去京城兇多吉少,你千萬千萬別跟著來,三個孩子就交付與你了,希望你能帶他們前往紫虛峰學藝。玉濤,你我遲早會有這一遭,我們走吧!”
紫清三人聽罷,淚如泉涌,忙上前拉著楊振聲的手。
楊振聲向著三人柔和的說道:“清兒,你是我楊振聲的女兒,應該弄夠拿得起放得下!”
紫清忙不住的點頭,淚水卻不斷涌出。
“丁然、黃寅,為師不能再交你們了。你們比清兒年歲長些,以后要多照顧清兒!”
丁然兩人淚流滿面,默默點頭。
“這我就放心了,走吧!”楊振聲甩開三人,轉身向囚車走去。
王林忙尖叫一聲:“啟程!”眾御林軍簇擁著兩輛囚車,緩緩而行。
紫清握緊拳頭,緊咬著牙默不作聲,淚水卻一顆接著一顆滾了下來。丁然和黃寅忙擦干眼淚,上前扶著紫清。
李廣忽然折回頭拱手道:“諸位放心,楊帥一生,勞心勞力,護持家國,仁義之士,絕不會看著他遭到傷害!”說完,向眾人拜了一下,轉身而去。
歸元上前扶著紫清三人,望著遠去的人群,苦嘆了一聲:“擔心的事情,還是來了。”
丁然憤恨的朝聞刺史看了一眼,眾人受罰,獨他受賞,說不定就是他在其中搗鬼呢!
聞刺史看到丁然的目光,苦笑了一下,朝歸元道:“忠奸難辨,是非善惡,留待后人評說吧。歸元兄若是有用到老朽之處,盡管說來。”說完,頭也不回,凄然離開。
紫清再也把持不住,癱倒在地。
丁然和黃寅一陣手忙腳亂,和歸元一起將紫清扶回了屋內。
北海港內的軍士和老百姓,聽說楊帥被抓,一個個義憤填膺,急忙趕來,來到之時,聽到楊振聲已經遠去,一個個大聲叫嚷,要替楊帥尋回公道,向御林軍追了過去。
歸元阻止不及,苦笑了一笑,自言自語道:“這樣只會讓師兄罪名更重啊!但愿京城仁義之士,能夠看清楚厲害,被輕舉妄動。皇帝既然動了殺師兄的念頭,此時任何動作,都會加重師兄的罪名啊!”
當天夜里,紫清便發起了高燒。紫清咬緊牙關,緊握著拳頭,平靜的臉上,蒼白悲戚。
歸元丁然三人忙了一夜,請來的醫生使勁渾身招數,卻也無可奈何,紫清的高燒依然不退。
法凈急忙趕來,將那日對戰灰衣男子時用的光輪,反復的祭在紫清的頭頂,五彩的光芒不斷的涌入紫清體內,歸元關鍵時刻又加入了自己的法力,紫清的高燒才漸漸退去,卻依然昏迷不醒。
這些日子,聞刺史撫恤好最后一批災民,便加緊在大壩礁沿岸施工,三處哨所,五百士兵,很快便就位巡邏起來。
這日,紫清依然昏迷在床上,丁然和黃寅小心的熬著藥,歸元和法凈在一旁談論著如何將紫清醫治好,卻見聞刺史一人步行而來。
歸元和法凈忙上前問禮,聞刺史朝丁然笑道:“丁然小兄弟,你們柏楊村的人已經從官署難民營回來啦!想必你的父母也在其中,你不回去看看嗎?”
丁然冷哼一聲,頭也不抬,繼續熬藥。
歸元忙歉然道:“孩子不懂事,請大人見諒!”
聞刺史哈哈一笑道:“無妨!無妨!老朽又何嘗不是小孩子心性呢!老朽一聲,孤傲自持,想必那楊帥初來,也受了我不少的委屈吧!”說道楊帥,聞刺史的臉上苦澀不堪。
歸元忙道:“大人過慮了!還望大人保重身體,北海郡的安危福祉,還牽掛在您一人身上!”
聞刺史哈哈一笑,看了紫清,又叮囑了數句,便起身告辭,邊走邊喊道:“盛世結束嘍!盛世結束嘍!”遠遠傳到歸元等人的耳朵里,說不出的悲涼和蒼老。
待聞刺史走后,法凈突然道:“我觀刺史大人言語中,竟喊死志,不知為何?”
歸元嘆息道:“刺史大人一生,不阿語富貴,不逢迎權勢,書生傲骨,克己奉公,廉政愛民。北海郡內,權貴子弟,畏之入虎,師兄初來,被他誤認為是待罪還張揚,被他狠狠的為難了一番。真是個好刺史啊!”
第二天,聞刺史便遣散了府邸上的仆人,著人將家眷護送回老家,自己一人孤身入京,為楊帥告御狀去了。北海郡內之人,聽到此事,無不嘆息。
半個月過去了,紫清依然昏睡不醒。歸元和法凈想盡各種辦法,卻無濟于事。
已經入夜,諸人已經睡下,丁然悄悄的走到紫清床前,望著紫清悲戚的面容,心疼的流淚道:“小清,你知道我的心意嗎!自那日小樹林第一次見面,我便喜歡上了你,后來日日跟著老師學習,可經常陪伴在你身邊,我心里歡喜非常!小清,老師走了,你可千萬別再出事了啊!小清,你能聽到我的話嗎!小清!”丁然低聲的哽咽道。
門外面,起夜的黃寅聽到丁然的哭訴,渾身顫抖了一下,望著星空,兩行清淚流了下來。
丁然哽咽不止,紫清眼皮顫動了一下,幽幽的睜開眼睛,迷惑的望著丁然。丁然看到紫清轉醒,心中狂喜,失聲道:“小清,你醒啦!小清,你想啦!”
紫清迷惑的雙眼登時清亮起來,那日的情景再次浮現出來,哇的一聲,抱著丁然大哭起來。二人抱在一起,齊聲哭了起來。
眾人皆被驚醒,趕了過來,看到紫清轉醒,都心下釋然。
第二天法凈便告辭離開了,法凈留下來本來是暗中保護楊振聲的,如今,楊振聲被抓到了京城,自己留在這再無任何意義,紫清已經沒有大礙,當下便告別了眾人,返回佛剎海。
只是新上任的北海都督金海,認為大壩礁三處哨所純屬浪費,不顧港內諸將反對,將其撤了下來,美名其曰,節省開支。
歸元和丁然三人,細心照料紫清,打算一等紫清康復,便帶著三人前往紫虛峰。丁然和黃寅的家人,雖然不舍,卻也是一萬個愿意,紫虛峰在大陸老人們心中,那是一個神圣的所在,是許多人夢寐以求的地方。柏楊村雖然地處偏僻,還是有一些老人對紫虛峰知道一二,因此都極力贊成。柏楊村的重建接近完工,郡里出錢,幫每家都新蓋了房子,丁然家就蓋了一個5間房子的小院,比以前甚是寬闊了,因此也就騰出手來,照顧紫清。有了兩家家庭主婦的加入,歸元感覺到輕松不少,紫清的健康迅速好轉,丁然和黃寅心中大定。丁然一家決定喜上加喜,給丁雨娶親,歸元收拾好行囊,決定喝完喜酒,便帶三人上路。
喜慶的日子很快便到來,整個村子都沉浸在一片歡樂之中。
柏楊村對錢的概念不是太大,因此所謂的送禮,便是東家一只野狼,西鄰一只靈芝,很快,丁然家新建的倉庫里邊堆滿了獵物,樂的丁雨手舞足蹈。
紫清雖然好轉,心情卻依然哀傷,不過為了不掃大家的興致,勉力參加了酒席,大家自然知道她是楊帥的女兒,當下紛紛讓座,關照有加,細心呵護,讓紫清倍感溫暖,心情漸漸放開,臉上也有了笑顏。看到紫清面上帶了微笑,丁然心中寬了些心。
歡樂的樂曲漸漸傳來,眾人一陣歡笑起哄,新娘子的花轎,在一片吹吹打打的喜慶中,顛顛而來,落在門前。
“請新郎迎娶新人下轎。”媒婆站在轎子邊,扯著嗓子高聲叫道。
丁雨穿著大紅的新郎服,撓著腦袋,一時手足無措,雖然事前演練了前外邊,可在眾目睽睽之下,心里又是高興又是緊張,連說話都磕絆了起來。扭扭捏捏的走到花轎跟前,打開簾門,新娘子大紅蓋頭,一雙芊芊玉手伸了出來。
丁雨接過玉手,整個人登時如遭電擊,懵了起來,這可是他二十四年來第一次摸姑娘的手啊。
新娘子似乎感覺到了丁雨懵了,狠狠的恰了丁雨一下,丁雨一個機靈,撓了撓頭,向四周呵呵傻笑了一下,忙將新娘子接下了轎子,眾人轟然大笑。
待新娘子跨過火盆,不知是誰,朝丁雨屁股上踹了一腳,丁雨一個趔趄,抱著新娘子倒在了地上,丁雨一手抱著新娘子,一手摟著新娘子的屁股,臉壓著新娘子的臉,那姿勢要多曖昧有多曖昧,眾人大笑不已,許多人捂著肚子,大叫著笑的肚子疼。
丁然笑著看了紫清一眼,紫清雙頰緋紅,面帶微笑,顯然很是開心,卻又羞澀,看到丁然在壞笑著看她,佯怒的看了他一眼,復又吃起水果來。丁然心中大喜。
就在眾人嬉笑之際,歸元忽然感覺到門外一場,皺了一下眉頭,看著眾人的熱鬧勁,卻又坐了下來。
還未等歸元坐下來,忽然聽到外面一聲慘叫,一個人從墻院上方飛了進來,重重的砸到了地上。
許多人還大笑著說玩笑開的如何之大時,猛然閉了嘴,那人是鄰家二叔,渾身翠綠,口中鮮血狂噴,倒在地上,掙扎數下,便斷了氣。哪知剛剛斷氣,便陡然挺立而起,張開大嘴,瞬間竟長出一對獠牙,面目猙獰的朝眾人撲來。
歸元大喝一聲,小心僵尸,祭出藍劍,一把將僵尸披散,化作一團藍光,朝院外撲去。
眾人一時安靜,然后大亂,驚恐萬分,卻見一團泛著惡臭的綠霧,從院外,蔓延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