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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一世逃亡 (二)

皇帝需要在大臣的三叩九拜中強化自己的威權和尊嚴感,這是以犧牲大臣的尊嚴為代價的,甚至到了清朝,大臣唯有以奴才自稱,方能給上級以尊嚴感,無論多有才能的人,你要當官,你就得承認自己是我的奴才。

而大臣,則是以諸多下官的唯唯諾諾、迎來送往的謙卑中感受尊嚴的,而下官,只能從老百姓的不敢冒犯、出行避讓、甚至是欺壓老百姓中尋找自己在大臣面前失去的尊嚴。

在這樣的社會中,每個人都是受害者,然而每個人又從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尊嚴,所以他們心里都反感這一切讓人損失尊嚴的禮制,一邊又公開贊美這種禮制,美其名曰傳統禮儀。

對一個皇帝來說,要想保證自己的尊嚴,就是要防止臣子勢力強大,而對臣子來說,要想保持尊嚴,就得加官晉爵,甚至是對皇帝取而代之。

威權社會中,一個有尊嚴、正直、清廉的人是無法在主流社會中存活的。后世人皆知包公是清正廉明、剛正不阿的清官代言人,卻不去想包公還是宋朝的三朝元老。

這個職位,足以在一場政變中將皇帝拉下馬,雖然宮中有大內高手,但哪抵得住群狼戰術,所以凡是新上任的皇帝,必須讓自己人做京兆伊,否則永無安睡之日,哪怕上一個皇帝是自己的父親,他也不能安心。所以,沒有換掉京兆伊,只能說明自己還沒能掌握實權。正是如此,在一個威權社會中,一個人連續三屆在三個皇帝手下當京兆伊,這絕對不是剛正不阿的人能干得了的活。但好處是,宋朝塑造了這么一個清官形象,讓世人都以為,只要有清官在,就有希望。用一個清官榜樣,去掩蓋人們對整個威權體制合理性的反省,宋朝做到了。

在一個威權社會中,每個人都是沒有安全感的,因為你的財富和榮譽,隨時都有可能被剝奪,只是罪名的不同而已,所以他們必須保持圓滑、世故,學會對下級的打壓和安撫,學會對上級的迎合奉承。在這樣的社會中,每個人無論有多少榮譽、多少財富,歸根結底,都是貧民,因為他們永遠也無法預知,這些財富和榮譽明天是否還屬于自己。

所以他們一邊小心謹慎地大肆揮霍,一邊為自己和財富尋找更安全的藏身之所。他們每個人都討厭這種威權社會帶給自己的不安全感,一邊又感謝和慶幸這樣的威權社會給自己帶來的諸多榮譽和財富,同樣,他們既是得利者,也是潛在受害者,沒有一個人是真正安全的。

因此,他們一邊表面上美化威權社會,威權社會存在越久,他們才可以攫取更多利益,但他們又想逃離這種威權社會。

姬發便是這樣的人物,他一直做的便不是自己想要扮演的角色。

說到姬姓家族的家業,近代有幾個人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公劉在夏末的危難中找到了豳地,保存了家族實力和火種,古公用幾十年的時間,打實了民意基礎,而季歷在這一基礎之下,建立岐山城邑,擴展了邦國范圍和擴展基礎,呂尚又用強硬的軍事手段奪取了天下。

和歷史書上不同的是,在整個滅商的過程中,其實是相當于季歷準備好了糧草和人馬,呂尚發動了戰爭,而整件事,只是發生在周文王和周武王時期,另外,周文王真正的在位時間,并非歷史書上所說的50余年,而只有10年左右。

周文王死后,周武王姬發的哥哥已死,所以他是名正言順地繼承了王位,但攻打殷商,不是他的本意,而是因為姬姓家族只有不斷強化自己的實力,才有安全感,才能保證自己的既得利益,但在這個過程中,紂王帝辛卻死了。

姬發從未想建立多少的功業,反而,他討厭這一切,只是,他無法從中抽身。

而涂涂,給了他另一個世界。

這個世界對他來說,自己沒有了權力,沒有了巨額的財富,但他在這里活得很安心自在。

在這里他幫涂涂采花,看涂涂奔跑,有一種花朵是淺藍色的花,樣子像極了酒樽,咬下花朵后部支出來的另一個凸角,里面會有少量甜甜的汁液流出來,這是涂涂最喜歡的味道。還有一種渾身長了刺的小野果,路過時,會粘在你的衣衫上,趁青綠色的時候,剝開外皮,里面會有一個白色的芯,吃起來雖然對常人來說味道有些清淡,但涂涂已是感到美味無比。

當時在茲泉旁邊的石頭下面,生了好多蕨草,它們向四周張揚地生長著,有一尺多高,整個植物的直徑將近一米,它們的葉子上面一直是潤而清亮的感覺,特別是有新的一枝要長出來的時候,它像藤蔓一樣探了出來,細看時,上面有些極為細致的毛茸,每隔一段,便會有一個極小的包,它們仿佛是一個嬰兒蜷在那兒小睡,當要醒來時,一伸腰,不消時日,便會長成一片新嫩無比的葉子。

每次涂涂看到這些,都會興奮地大叫,喊姬發過來看,仿佛是第一次看到一般。

姬發總是淡淡地笑著,直到被涂涂拉到蕨草跟前:“你蹲下,蹲下嘛,你喜歡它們么?”

“喜歡!”姬發開始認真地打量這種植物。

“那你和它們說,說你喜歡它們!快說啦,它們在聽呢!”

“我—我喜歡你們。”姬發沒有辦法,只好按她說的來做。

他剛說完,卻見那蕨草的莖葉動了動,偏向到了他的臉上,撫摸著他的臉,有張俏麗的臉,似隱似現地說:“我也很喜歡你的!”

“涂涂,涂涂,有妖!”姬發的臉沒敢動,面部表情僵硬地大聲喊。

這時,身后有個女子大笑了起來,姬發再仔細看時,那蕨草還是以前的樣子,并沒有異樣,難道是自己看花眼了?

“我明明看到有人臉,聽到有人和我說話的。”

“那是我用法術變出來的幻象逗你的,不過它說的話是真的。”涂涂幽幽地說。

“什么?”

“我喜歡你啊,我很喜歡你的,看到你我就會開心,看不到你就不知道該做什么!所以我希望你活著,等過幾天我就能去你們人間幻境了的,我想學做菜!”

“學做菜?”

“學完,我想做菜給你吃。”涂涂一臉的陽光。

要是一切都可以重來,姬發是絕對不會答應涂涂學做菜這件事情的。

一大早,有人來通報,門口來了一個叫涂涂的,要見大王。姬發忙派人去迎,過了一會兒,那去迎的人一路小跑著跟了回來,前面來一女子,正是涂涂。

那迎接之人跑到姬發跟前,低聲耳語道:“大王,這女子真是不像話,她進門我給她鋪好了墊子,要給她行敬神之禮,結果一轉身,她自己就已經進來了。”

姬發笑看著涂涂,與身邊的人說:“你先退下去吧,不用管了。”

涂涂已經在察看房間里擺放的東西,拿起這個,放下那個,甚至拿起了一個公劉活著時用過的陶盆,一只手托著,用手指輕敲,發出沉悶的響聲。涂涂倒是輕松,看得姬發心驚肉跳,生怕掉下來。

涂涂進得周王府第,眾人皆側目,特別是姬發原有的妃子。然而涂涂一無所知,我行我素。

“我說過,要給你做飯的,我來了,不過,我不會做,你教我好不好?”

“我教不了你的,不過,我可以陪你一起學。我這里有一廚師,此人名叫伊小,祖上甚是有名。十多年前終南山上有一智者在我處時,時常于廚房中消磨,與伊小是極熟的。這伊小,更是參悟天地之道,你我今天可聽一聽的。”

那伊小,身材并不高大,但一說話,涂涂便被震住了。

“水土相化,氣靈相感,是為有形,在天為象,在地為形,世間萬物,形異而性同。何謂性同?道為五行,食為五味,五行者金木水火土,五味者酸辛苦咸甘。”

“素聞五行,不知與五味有何關聯,與日食三餐又如何相關?”

“五行之中,水土不自顯,可內化萬物而不為害,故可調和陰陽,生化諸味,運用得當,可得諸般滋味,然欲得味之本,必以陶土為容,以水為用,調而生之,以火為紀。

“五行之中,火為五味之紀,或疾或徐,皆應心觀,五味之濃淡,皆在火候之用,以木和之。

“五行之中,木為五味之和,或取或棄,皆以味得,五味之雜陳,皆在木和生發,以金取之。

“五行之中,金為五味之取,或鮮或辛,皆得以存,五味之鮮烈,皆在金取其要,木火補之。”

“我聽不懂,怎么辦?”涂涂低聲與姬發道,“我會睡著的!”

“可否有簡明之法,可概而括之?”姬發替涂涂問了一句。

伊小并不理他,繼續說道:“五味之道,簡言之,有五法可為,其五法為調、和、取、候、補。得此五法者,可得世間萬般滋味,故五味之道,即五行之道,水土調之,以火候之,以木和之,以金取之,木火補之。”

“還是不懂,老人家,有沒有更簡單一些的?”涂涂問道。

“哈哈,有的,簡單來講,用火的時候,需要注意火的大小和時間長短,此二者若有變化,必然影響味道的濃淡,是否入味。

“木指的是各種食材的搭配放置,你想去腥消膻,都要靠食材間的搭配取舍來決定,食材要分批放入,才能使得菜雖然五味雜陳,但層次分明,和而不同。

“如果你要吃到菜的鮮香滋味,必須用金取之,置于鍋內或火上,急火攻之,再配上調料食材,可得美味。因此說,金取其要,木火補之。

“若是你想吃到最為自然的味道,那必須借助于水土,在陶土容器內,放入適量的水,用小火慢燉。”

涂涂為姬發做的第一個菜是燉雞,將整的肚內放入段狀當歸,用荏油將花椒姜片炒出味,倒入清水,放入去核的紅棗和枸杞,將此前在沸水中澆燙過的整雞放入清水,用大火燒開,之后用文火慢燉半個時辰。這半個時辰她怕做壞了,不肯離開,非要守著,結果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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