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微微陽光映照在紗窗之上,紅木長桌之上的瑤琴散發著希望的氣息。
遙望對面雕花木床上的青色緯紗,隱隱約約可看出里面玲瓏的身影。
文錦被外面敲敲打打的聲音喚醒,“竹青……”
竹青立馬走進了里間,“小姐,你醒了。奴婢這就伺候你更衣。”
“外面是什么聲音?”文錦的聲音隔著床簾傳了出來。
“小姐前天說想在院子里安置一架秋千,李姨娘今日安排人過來安置呢?”竹青回稟道。
此刻竹葉也走了進來,手里端著一個銅盆,里面的水還冒著熱氣。
文錦吩咐道,“伺候我起身吧!過會兒還要去老太太那里請安。”
竹青笑著說道,“老太太命人傳話過來,說小姐今日不必過去請安了。等到了晌午,直接去前廳參加家宴即可。”
文錦這時才想到,今日便是為她舉辦的接風宴了。屆時二叔與三叔一家也都會過來。
文錦起身梳洗完畢,著一身紫色的襦裙,頭上簪著一支紫玉金簪,額頭中央一抹紫水晶額飾,耳上一對珍珠墜子。襯的原本就膚若凝脂的她,更是膚白賽雪。
秋水提著食盒走進內室擺飯,當看到從里面走出的大小姐時,亦是驚艷了一番,由衷又嘴甜的贊嘆道,“大小姐今日的打扮,可真是艷壓群芳了。”
文錦只是莞爾一笑,并不開口答話。今日家宴上,女孩子還有二叔家嫡出的蘇寧錦,在家族中排行第四。三叔家有庶出的蘇暖錦,在家族中排行第五。
二叔家有嫡出的大少爺蘇文墨,與文錦同歲。三叔家有嫡出的二少爺蘇文韜,與云錦同歲。
文錦腦海中浮現過這一些,便將目光放在了早飯之上。桌上仍舊有一盤水晶蝦餃,是老太太特意吩咐的。
自那一日在老太太那里多吃了幾口水晶蝦餃之后,老太太便記在心里了。
老太太的確是真心疼愛文錦,文錦有時也想不通老太太為何如此。難道僅僅因為她是相府嫡女嗎?
午間,相府前廳。
來者是客,所以文錦與云錦早早的就在前廳等候著二叔與三叔一家的到來。而李姨娘和有孕在身的宋姨娘亦是在前廳等候著。
不多時,便有丫鬟婆子引著主子們走進了前廳。文錦與云錦有禮貌的行禮道,“二叔,二嬸,三叔,三嬸好。”
緊接著,文錦與云錦便與那些堂兄弟姐妹相互見禮。
這廂剛說了幾句話,外面的小丫鬟便通傳道,“老太太和相爺過來了。”
里面的人立刻噤聲,等候老太太和相爺的到來。待老太太一進來,二太太與三太太便上前左右攙扶著。老太太亦是樂呵呵的任由小輩伺候著。
二叔與三叔在與相爺寒暄著。這二叔與三叔是蘇家庶出的,并非老太太所生。所以與相爺的關系,也算不得親厚。
不過老太太待人寬厚,對待兩個庶子亦是不錯,所以一家人相處的還算是不錯。
很快,一家人便坐了下來。二太太與三太太要站著給老太太布菜,老太太卻是攔了下去,只由李姨娘和宋姨娘伺候著布菜。
飯桌之上,仍舊是講究食不言寢不語。所以整個吃飯的過程,并無人說話。
在用飯結束,凈手,漱口,喝茶,一切完畢。一家人才坐著聊起了天。
二太太與三太太自然是將文錦好一頓夸贊。例如,相貌品格兒好,通身便是名門嫡女的氣派。
文錦都是含笑應著,亦是謙虛著。
二太太送與文錦一套紅寶石頭面,三太太送與文錦一對翡翠鐲子。
文錦亦是對兩位堂妹送出了禮物。四小姐寧錦,是一對羊脂玉簪子。五小姐暖錦是一對紫玉簪子。
羊脂玉和紫玉都是珍稀玉石,雖寧錦是嫡出,暖錦是庶出,文錦倒是沒有因此而厚此薄彼。
老太太笑著發話,“文姐兒,云姐兒,你們帶著寧姐兒和暖姐兒出去逛逛吧!省得在這里拘束著。”
四位小姐皆是恭敬的應著。
暖文閣,小姐們都坐下之后,秋水,秋月將茶奉了上來。
寧錦微笑著,“朝陽公主的賞菊宴就要到了,不知大姐姐可是準備了才藝?”
文錦亦是莞爾,“哪里有什么才藝,不過是閑著無事的時候隨意學了一點罷了。”
寧錦仍舊帶著笑意,“大姐姐可真是謙虛。”
云錦在此時插話道,“朝陽公主的菊花宴,四妹妹和五妹妹也會去吧?”
寧錦直言道,“妹妹是要去的,母親已經為我準備衣服首飾了。”
暖錦怯怯的說道,“母親還沒有應允,妹妹還不確定去不去。”暖錦是三房庶出,凡事都要聽從三夫人的。
文錦這時卻岔開了這個話題,笑著說道,“姐姐這里有些好玩的東西,妹妹們過來挑一些吧!”
文錦領著三人去了里間,命竹青竹葉抬出了一個木箱子。打開一看,里面盡是一些未打磨的玉石。成色皆是上等。
不止寧錦與暖錦詫異,就連云錦都是詫異的。最終還是寧錦出聲問道,“姐姐這里怎會有如此多的精品玉石?”
文錦巧笑嫣然,“是回府之前,外祖父贈于我的。妹妹們看一看,若是有喜歡的顏色,便拿回去請人雕刻吧!”
“那就多謝姐姐了。”仍舊是寧錦率先開口。她是嫡女,有那個氣度。
最終,云錦挑選了一塊羊脂玉,寧錦挑選了一塊紫玉,暖錦挑選了一塊翡翠,而文錦卻是自顧自的拿出了一塊鴿子血玉石。
“玉錦妹妹喜歡鮮亮的顏色,這鴿子血玉石給她留著正好。”文錦笑著說道。
玉錦之所以去莊子上靜養,雖然旁人不知詳情,可府里的人卻是知道的。而二房與三房之人,亦是知道其中的底細。
寧錦語氣有些不好的說道,“姐姐可真是好脾氣,若是換作了妹妹,可是沒有那么大度的。”
暖錦仍舊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似是有話要說,又不敢直言。
文錦仍舊笑著,“玉錦妹妹只是一個小姑娘,哪里懂得那么多事情,不過是受了宋姨娘挑唆罷了。”
話說到這里,外面有丫頭通傳道,“各位姑娘,老太太讓去春榮堂呢?”
文錦開口說道,“咱們走吧!”
春榮堂里眾人都在,只是多了一個陌生的婆子。言語間,文錦才知道,這原來是宋家派來的人,此舉定然是為了玉錦。
果不其然,那婆子幾句話就繞到了玉錦的身上。“我家夫人和小姐思念表小姐,所以想請表小姐去國公府住上幾日。”
宋姨娘乃是國公府庶出小姐,在國公府還有一個一母同胞的兄弟,本來庶子是無法繼承家業的,可是國公府嫡出公子卻是在七年前意外去世了。這國公爺的名頭,才由庶子繼承。
如今國公府由宋姨娘的胞兄把持,自然是與宋姨娘一條心的。
這件事文錦能夠看得懂,老太太和相爺自然也是能夠看懂。可是她們終究還是會給國公府一個面子的。
老太太最終松口說道,“玉錦身子不好,這幾日不便出門,等過兩日我派人送過去。”
那婆子也沒有繼續強求,只是恭敬的應道,“是,那就有勞老太君了。”
那婆子走了之后,老太太直接當著眾人的面發作了,“宋姨娘,你如今懷有身孕,就好好在落雪苑安胎吧!府里的事務就不必操心了,保養身體最為重要。”
宋姨娘變了臉色,可當著眾人的面,只得行禮說道,“是,妾身多謝老太太疼惜。”
宋姨娘走了之后,老太太的春榮堂才再次活躍了起來,畢竟二太太和三太太都是會說笑的人物。
老太太笑著問道,“墨哥兒和韜哥兒的親事,不知你們可是考慮了?”
二太太率先說道,“孩子還小,還沒有考慮親事呢?不過文墨在學業上倒是用功,兒媳想著等文墨身上有了功名在說親。”
老太太瞇著眼笑著,“嗯,好,好,這孩子不錯,若是將來能夠有出息,那就太好了。”
接著,老太太又問三太太,“韜哥兒又是怎么打算的呢?”
三太太卻是先嘆了一口氣,“唉!這個孩子。非要去從軍,立誓要當一個大將軍。兒媳說什么都不聽啊!”
“老太太,你幫媳婦勸著點。雖然現在天下和平,可若是真的打起仗來,那可是刀劍無眼啊!”
老太太聽此,亦是眉頭緊縮了片刻,隨即開口問道,“韜哥兒,你真的想當大將軍?”
文韜上前,恭敬又堅決的說道,“是,孫兒的志愿便在于此。”
老太太擔憂的說道,“那你可是知道其中的危險?”
蘇文韜毅然的說道,“孫兒知道,孫兒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只是孫兒志向如此,孫兒不愿意有遺憾。”
老太太聽此,倒是眼神凝重的點了點頭。就連相爺都開口道,“好孩子,大伯支持你。”
三太太一聽,直接就急糊涂了,“哎吆,大伯怎么能夠依著孩子呢?”
相爺堅定的說道,“這孩子好好培養,定能夠成為我西楚的一員猛將。”
接著,相爺又對三老爺說道,“三弟啊,你這個兒子很不錯。”
這三老爺本也是反對自己的兒子從軍的,此時聽自己大哥如此說,心里倒是變了想法。
于是三老爺嘆了一口氣,對跪在地上的二少爺說道,“你起來吧!為父會安排你去軍隊的。”
二少爺不禁大喜,“多謝爹爹,多謝大伯。”
三太太聽此,直接就哭喪著臉抱怨了起來。
眾人正不知要如何相勸之時,文錦站出來勸慰道,“三嬸不要憂心了,二弟有如此志氣,三嬸該安心才是。”
“文墨哥哥尚文,文韜弟弟尚武。將來都有所成就,咱們蘇家豈不是文武雙全了嗎?”
文錦此話,正是說到了眾人的心坎里去了。文墨和文韜聽著,心里更是熱血沸騰了起來。將來他們一定要有所成就,來護衛家族。
老太太欣慰的看著文錦,因為老太太知道,文錦是理解“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這一句話的。
也是因為這句話,老太太才能夠讓庶子也對自己如此的恭敬。
文錦目光與老太太對視,竟然從心底里冒出心照不宣的感覺。
而二老爺和三老爺亦是對相爺說道,“大哥,你能夠得此女,也是一件幸事啊!”
相爺聽此,竟也是點了點頭。
兩位太太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余下的三位姑娘,也是一副似懂非懂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