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戲貓戲虎
- 日臨終結(jié)
- 西涼白衣
- 2805字
- 2020-10-24 02:36:48
慢悠悠啃完雞翅,再仔細(xì)把手指頭嘬干凈,尋三心滿意足的半躺在竹椅上,背往后靠,只想脖子以下都是屁股,要多癱有多癱。
要是這模樣被老張瞧見,肯定會說些坐無坐相,大事無成的煩耳話,每當(dāng)老張在旁嘮嘮叨叨時,尋三就覺得他被說書老先生附體,像一只蒼蠅在身邊“嗡嗡嗡”,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它,然后狠狠踩上兩腳,呼,整個世界就此安靜。
開窗扔骨頭收窗,動作行云流水,樓下當(dāng)即傳來罵聲,“尋三你個小王八蛋,老娘知道是你,等下別讓老娘瞧著,看我不打斷你三條腿!”
芳姨脾氣還是這么暴躁啊,到了中年期的女人惹不得。
尋三隨手披件青色小衫就要下樓,但不是去跟芳姨大戰(zhàn)三百回合。笑話,城南煙花巷,誰不知道阿芳嘴上功夫最好,這個功夫好,那個功夫也好,跟她吵架自取其辱,男的與其吵輸?shù)媒o錢,吵贏也得給錢。
前幾夜李大哥發(fā)酒瘋,說要吞了青幫與和氣幫,尋三了解李南之,知道他是要來真的。李大哥這人明明酒量差的很,“一杯倒”名聲在外僅次于“狗刨李”,卻一次拍了兩壇封泥,估計那晚還真睡了庭院。
借酒抒意,引亂伊始。
尋三等這一天已經(jīng)等了很久,小時一飯之辱,至今不忘。天意多巧,他入了野草幫,那位南巷丐中小瓢子黃病虎入了青幫,張小刀卻入了和氣幫,張小刀本是黃病虎的手下弟兄,卻加入了與老大陣營不同的幫派。
張小刀滿腦子陰險策謀,不會滿足黃病虎所帶來的權(quán)勢,倘若跟了黃病虎去青幫,長遠來看,小瓢子肯定壓不住張小刀的風(fēng)頭。至于現(xiàn)在,黃病虎坐著青幫第三把交椅,張小刀只洪四才一人之下,他現(xiàn)在可是和氣幫的智囊團,地位高高拔起。
尋三,黃病虎,張小刀三人一旦同時見了面,便立馬開打,久而久之,眾人知道尋三是為報小時之仇,黃病虎是不能忍張小刀的叛變之辱,至于張小刀,他恨不得天天打起來,隨著三個幫派越做越大,彼此相互制約擴張,得弄名頭挑起騷亂好混水摸魚。
無奈這三個兔崽子都是各自幫派的顯眼人物,花花腸子各幫主心知肚明,都在壓著,不給他們挑起大規(guī)模爭斗的機會。
其實誰都想打,可縣令驚堂木拍響了,你們仨幫派不管誰先動手,我都上書請兵一團滅了!黃無用再干個幾年,就能往上升一品啦,要是當(dāng)中出了什么差錯,這輩子到頭也就是個小小縣令,小幫派打鬧也就算了,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三大幫人數(shù)眾多牽扯不小,鬧得雞飛狗跳最先倒霉的,就是縣令頭上那頂烏紗。
沉寂過多,窩火太久,會把人憋出內(nèi)傷。原本最能忍的李南之,欲先傾覆棋盤,重開格局。他給了尋三大膽出手的機會,這次不怕你鬧大,就怕你鬧不大。
怎么鬧,怎么才能鬧的最好?當(dāng)然是老伎倆,讓那兩胖子相互拼斗,咱再給予雷霆一擊,完美落幕收官。
挑撥離間,栽贓嫁禍,這兩招的精髓尋三已經(jīng)摸的爐火純青,當(dāng)然,都是跟李南之學(xué)的。
棍子,藥粉,面巾,三樣法寶揣好,尋三推門而出。他現(xiàn)在住的地方是一間妓院,以前繡花所在那間。十幾年過去,胭脂閣格局如舊,而當(dāng)年趕繡花出門的老鴇,墳頭野草已有三尺高,高過繡花的。
那晚老鴇一聲慘叫便沒了下文,是誰下的手,大家心知肚明。
死一個老鴇,換了便是,但東家可不常換。
王發(fā)財,胭脂閣的老板,大腹便便,行動穩(wěn)如泰山,因為他太胖了,走路只能清一色小碎步,雙眼雖小,卻冒精光,那是白花花銀子的縮影,他胭脂閣老王的薄面,誰不得掂量幾分,當(dāng)年要不是有人送來半根金條,老鴇的命案會定為意外之死?
老王今日心情不錯,逗弄著籠中畫眉,邊往外走,碰到了同樣出門的尋三。
“喲,三爺出去玩啦,出去玩還不如在自家玩,這樣,你去找三樓找小紅,打?qū)α瑝蛞馑及伞保贤跣Σ[瞇的說到。
面前年輕人的狠戾,他曾親眼所見。
有人要買老鴇的命,只要錢到位,啥都不是問題。老王還以為是老鴇招待不周惹了哪位貴客,誰知黑夜小巷把老鴇一棍打暈的是個少年,老鴇倒地之后,少年從懷里掏出石磚,一下又一下,拼命砸,狠狠砸,細(xì)小的身影在月光下拉長,就像索命出世的小鬼,令人不寒而栗。而少年手上的石磚,顯然是精心挑選之物,使用的極為順手,毫無拖泥帶水之感。
留下一具面目全非,骨頭盡碎的尸體,少年離去。老王在閣樓內(nèi)望著這一幕,略為詫異,老鴇與少年有何大仇大怨,那少年離去時雙手顫抖,顯然是第一次殺人。第一次殺人便下這般狠手,除了泄恨無其他理由。
隨著野草幫不斷壯大,原本破落總堂自然廢棄,尋三帶著一老頭,有些不便,李南之聽手下報告老鴇一死,覺得其可雕也,便讓尋三來這胭脂閣暫居,跟王發(fā)財學(xué)些手段。
但未到三十年,河?xùn)|已變河西,王發(fā)財哪有什么本事可以教尋三,三爺肯罩著胭脂閣的場子已經(jīng)很不錯啦,三爺在此,無人放肆。至于三爺家的那個張老頭,令人頭疼,天天騷擾院里的姑娘們,一張發(fā)春的老臉,真不知道這老頭的金針菇還能用么。
“得啦,王掌柜,誰不知道小紅是你最得意的姑娘,這不今天有事要辦嘛,改日再說,”尋三同樣嬉皮笑臉。跟王發(fā)財一流打交道,講的就是王婆賣餅面要足,不能一口回絕,要給對方大大的臺階下。
“哎呀呀,啥子事值得三爺親自動手,”王發(fā)財依舊笑眼成縫,尋三平常出門碰見自個,都說的是“咱玩去啦,哪像您呀大忙人”,今天說的卻是“辦事去”!憑借多年經(jīng)驗,他嗅出異常。
尋三壓低聲音,身體微傾小聲的說:“這段日子要翻風(fēng),您可得把晾在外頭的衣服收一下啦,”說完伸出三根并攏的指頭虛晃一番,看似牛頭不對馬嘴,卻聽得王發(fā)財渾身肥肉一抖。
按理說,尋三不能提前把風(fēng)聲放出去,但王發(fā)財照顧他這么多年,不看僧面看佛面,關(guān)鍵時刻得幫王發(fā)財一把。三方大戰(zhàn)很快來臨,各方商鋪不能站錯隊,得把產(chǎn)業(yè)看緊,把庇護費交齊咯!要不混亂之中商鋪被誤搶了找祖宗哭去吧。
王發(fā)財是道上的人,尋三的話一聽即懂。還收啥衣服啊,趕快把自家外面的鋪子給處理一下,能轉(zhuǎn)移的先轉(zhuǎn)移,要不大風(fēng)一吹啥都沒啦。胭脂閣反倒安全,把這砸了,這群老流氓哪找樂子去,今晚還得準(zhǔn)備幾筆銀子,求三位大佬屆時手下留情,實在是前車之鑒太多,三幫派以前小打小鬧時,哪里是互相爭地盤,分明是合伙搶東西嘛,經(jīng)常打著打著就把戰(zhàn)場轉(zhuǎn)移到別家鋪子里,然后大家就知道他們?yōu)楹萎?dāng)?shù)闷稹皟珊閮珊椋瑩屽亰Z盆;老李一過,寸草不生”的名頭。
鳥籠也不舉了,王發(fā)財當(dāng)即謝過,胸脯拍的啪啪亂顫,“以后有事您盡管吩咐,在所不辭”。這話略帶討好,這是看在尋三并攏指頭的份上,此次三方相爭,目測不死不休,只要野草幫挺到最后,眼前這位小紅人肯定位勢大漲。
尋三知曉王發(fā)財會守口如瓶,其屬于死道友不死貧道一類,恨不得搞個聯(lián)歡宴,把鎮(zhèn)上有頭有臉的掌柜都請過來,氛圍搞一搞,誘騙大伙加大投資,估計資金未回籠,三大幫就打起來了,此消彼漲,王發(fā)財有信心把胭脂閣做到陽關(guān)第一院!!!
乘勢而為,老王不賠。
走出大門,兩個拉客小龜公立馬彎腰,”三爺,您慢走”。
想起某事,尋三轉(zhuǎn)身大吼,“芳姨,你肚兜又被老張偷去啦!”
“小兔崽子,有本事給老娘等著”,芳姨的聲音穿透整個院子。
這一唱一和,吸引眾人注意力,尋三扯著嗓子喊回到,“芳姨今晚讓老張陪你,我和千金場大掌柜有約啦。”
倆小龜公不知三爺為何搞這一出,但都暗地豎起大拇指,陽關(guān)鎮(zhèn)內(nèi)敢調(diào)戲阿芳的,獨此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