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陸清風如此這般,這般如此的將事情經過說了個大概,魏老頭心里大概也有了點兒數,一邊將‘朱雀破煞符’遞給陸清風,一邊淡淡的接口道,“這個啊,倒是常見,你還是多畫點兒心思在符上,看看你這玩意兒在河里能燃燒多久吧!”
陸清風也不急著去接符,瞪著魏老頭詫異道,“你不去除了那抓交替的水鬼?”
魏老頭停了手里的動作,直愣愣的盯著陸清風,“你當我是誰?救世主么?”
這話倒是一下給陸清風說愣了,“怎么,難道你就這么放著不管?!”
“不是放著不管,”魏老頭見陸清風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模樣,想想不如干脆索性說個明白,“你要搞清楚,這世間不只是人類的世間,也是飛禽走獸所生活的世間,更同樣是這些魑魅魍魎所生活的世間,我們有什么資格將它們全部趕盡殺絕,就因為它們礙著我們么?”
陸清風還是頭一回聽見這樣的理論,一時之間竟也說不上是對是錯,但就是覺著放著個抓交替的水鬼在眼皮子底下還真是別扭的要命,不禁反問道,“難道就任這個水鬼這么害了無辜的生命?”
“無辜不無辜不是咱們說了算的,到了陰司自然有人來評斷。個人有個人的天命,想求也求不到,想躲也躲不了,你現在也應該有點慢慢明白這個道理了才是!況且,”魏老頭頓了一下,“聽你說的那情形,應該不是水鬼抓交替。”
陸清風聽的甚是吃驚,“不是水鬼?!那是什么?”
魏老頭十分肯定的點點頭,“鬼者,皆是人死后的魂魄所化,既是魂魄,又怎么會有具體的實體,所以抓交替之時,常常只能幻化出吸引被抓之人的幻象,再借助外力,比如水流,水草等奪人性命,但你說的那人腿上還留有青紫的抓痕,就絕不會是沒有實體的魂魄所為。”
陸清風越聽越迷糊,不禁奇道,“聽你這么一說,我倒是迷糊了,那到底是什么東西?”
“如果沒錯的話,應該是‘蟲童’。”魏老頭滿臉篤定的看著河面,“這地方出現它也不算是意料之外的事兒。”
陸清風這回是問也不問了,干脆找了個岸邊的水泥沿坐了下來,一副洗耳恭聽的架勢。
“這東西傳說起源自上古的黃河流域,依水而生,依水而長,生生不息,到如今已經幾千年了,它們平日會將進入水中的人拖進水底將其溺斃,在偏僻的地方,甚至會直接上岸,將在岸邊不遠的人畜直接拖進水里溺死。因其生著烏龜般的背甲,長的既像猿猴,又酷似五六歲的孩童,所以古人將其稱為‘水精’或‘蟲童’,后來,也有人直接稱其為‘河童’或‘河伯’。”
“啥玩意兒?河伯?”聽到這個,陸清風不淡定了,他怎么也沒法將魏老頭所描述的東西跟‘河伯娶親’這個民間故事畫上等號。想了想,不覺追問道,“那你僅憑這點就斷定是那個什么河伯蟲童的,靠譜么?”
“你不是看見那人腳踝上有個挺大的青紫手印?‘蟲童’在水里力大無窮,雖然只有不到一米高,但別說拖走一個大人,就算是一頭大牲口都綽綽有余,所以才能在須臾之間就將那人的腳踝抓出淤青。”
聽魏老頭說的頭頭是道,甚是在理,陸清風心里已經信了大半,但一想到放著那東西在河里就這么不管不問的,心里還是十分的別扭,斟酌了半天,陸清風突然看向魏老頭,“老爺子,這‘蟲童’是不是在五行里也是屬水的?”
魏老頭皺著眉拿眼風掃了一眼陸清風,“的確是屬水不假,但你小子怎么就非得跟這‘蟲童’過不去?再說,就憑你現在這點能耐,估計也奈何不了它,到最后還不是得要我出手?!”
陸清風早就料到這老頭會這么說,嘿嘿一笑,“反正對著水練也沒啥大意思,還不如找個實在的練練手,我這人沒準是遇強則強呢,大不了,就如你所說的,還有老頭子你呢!”
“哎……”魏老頭長嘆口氣,陸清風這點小心思他哪里能看不穿,“既然你為著憐憫眾人而執意要除了這‘蟲童’我也不攔你,但總有一天,你會明白它們存在于這世間的道理和理由。”
見魏老頭終于松了口,陸清風哪里還有心思再仔細琢磨魏老頭的話,趕緊站起來拍了拍屁股,隨手將朱砂筆和黃裱紙裝進了兜里,又從魏老頭準備好的符紙里拿了一沓放好,這才想起來問魏老頭,“那咱們要到哪里找那‘蟲童’去?”
魏老頭看著干勁頗高的陸清風,無奈的搖搖頭,終于還是慢慢的吐出一句話,“這些日子連降大雨,它的氣脈旺盛,出現的頻率也勤,所以才會有這么多的人溺斃。它今天沒抓到之前的那人,估計還會再出來,現在這時間一般也不會有人再下水,你就往著這河堤邊人煙稀少的地方走,估計八成能碰見。”
于是,陸清風就這樣拽著不情不愿的魏老頭開始往人煙稀少的河堤邊溜達。時間一點點的過去,就這么漫無目的的溜達了一個多小時,別說蟲童,陸清風就連個蟲都沒看見。摸摸癟進去的肚子,看來這一個多小時就算是徹底的溜達消食了。眼看再這么走下去也沒什么意思,陸清風索性停下了腳步,懷疑的看向魏老頭,“老爺子,你說的不咋靠譜啊?在我累死以前還能碰見那個‘蟲童’嗎?”
魏老頭估計也是走的煩了,口氣不禁也有些硬,“你小子別唧唧歪歪的,要不咱分頭找,但別離得太遠,一有動靜你就大聲叫我。”
“成。”
雖說答應的時候甚是痛快,但當真正自己一個人走在夜晚涼風陣陣的僻靜河邊時,陸清風突然還真覺著有點兒膽兒突。要不是自己之前一直張羅著想要除了這‘蟲童’,現在根本沒有臉回去,他早就掉頭往回走了。
正當陸清風滿腦袋后悔的往前挪動時,在他所不注意的水面下,不知何時悄悄浮現出一個詭異的黑影,那黑影的輪廓越來越清晰,當終于要浮出水面時,卻又一下子消失不見了。須臾,在黑漆漆的水面上,只剩一雙閃著兇光的森森紅眼,在水中緊盯著他的一舉一動。隨著時間的推移,那雙詭異的紅眼也慢慢的朝陸清風所在的河堤邊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