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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風(fēng)雪亭臨別贈詩(中)

  • 大梁仙儒
  • 叫我九郎
  • 2153字
  • 2020-10-18 22:19:59

宋昌明拂袖而去。

顏松溪干咳幾聲。

點(diǎn)了老友的牛糞炮仗,也不在意,反而覺得舒坦。

顏松溪目光在學(xué)子里尋找一陣,眸子深處有些期待。

“你們先生不能作詩,你們當(dāng)中,可有人有好詩獻(xiàn)來?”

程啟和朱清二人自然明白顏松溪此時引話題的目的,程啟接話道:“若有好詩,盡管獻(xiàn)來,讓大家品鑒一番,臨別之意,吾有一只筆贈予佳作者。”

說著取出一個盒子,里面盛放著一只精致的毛筆,乃是用紫毫做的,價(jià)值不菲。

此紫毫所做的筆,一般為貢筆,意義重大,非常人文士能擁有。

不僅如此,程啟早已進(jìn)入‘立命’之境,他的這只紫毫毛筆沾染了他的儒道氣息,可得【夢筆生花】的玄妙作用,就連拂袖而走的宋昌明,也不由停下腳步,他想回來。

但是老臉放不下。

朱清想了想,取出一方硯臺,他語言寡淡,吐道:“有筆亦要有硯,有佳作者,上前來罷。”

“我……我!”

人群中。

朱子濤聲大如牛。

胖墩的身子鉆出來。

表情憨態(tài)可掬,先是朝程啟拱了拱手,又拜朱清。

禮節(jié)十足。

寧恒微微一愣。

這小子。

難道找人抄了詩?

臥槽。

不愧是我們兩兄弟。

不好意思。

我也抄了。

但是沒好意思拿出來。

你居然捷足先登!

一旁的杜雨生也愣著。

很是緊張,又有些后悔。

似乎因?yàn)闆]有搶著第一而有些難過。

便在眾人都期待之時,朱子濤開口,大聲道:“侄子朱子濤,拜見遠(yuǎn)叔!”

說著,兩行清淚,逢雪而濕。

嘴巴嚅嚅。

感動的要死。

一把抱住朱清的大腿。

“遠(yuǎn)叔,你真不認(rèn)識小侄嗎?一筆難寫一個朱字呀!”

“噗!”

正在飲茶調(diào)整姿勢的顏松溪一口噴了出來。

說實(shí)話。

他比其他任何人都要期待這一場送別。

那一位吟出‘孤舟蓑笠翁,獨(dú)釣寒江雪’的學(xué)子,應(yīng)在其中才是。

然而。

這好好的送別基調(diào)。

被這家伙給搞沒了。

認(rèn)親?

有沒有搞錯!

不光程啟愣了。

就連寡語的朱清,也是微微愣了愣。

他是燕州人。

當(dāng)年胡戎殺他全家。

一村姓朱的人,難道還有逃出的幸存者?

想到這。

朱清眼神布滿迷霧。

那是他不愿意提及的過去。

“子……子侄。”

朱清開口,聲音有些低啞。

什么?

程啟和顏松溪以及一干隱士也懵了。

這時,宋昌明去而復(fù)返,伸手扯住朱子濤的耳朵,怒道:“孝廉,切勿聽這混子胡言亂語,他乃清河村人,祖籍在徽州,如此攀附,真是丟人,還不下去!”

朱子濤最怕老秀才,被說破身份,有些尷尬的耷拉縮頭,他也沒別的意思,就是見朱清給的彩頭是一方硯臺,金龜模樣,他家做生意的,比較信奉鎮(zhèn)風(fēng)水的物件,他看上了,所以才抖機(jī)靈。

一時,學(xué)子都在嘲笑朱子濤。

朱清恍然,但他依舊招了招手,“子侄,既看中我手中硯,可有詩?若是過得去,送你也是可以的,你說得對,一筆難寫一個朱。”

宋昌明聞言,松開了朱子濤。

他此時才看出來,朱子濤的這一聲遠(yuǎn)叔,喚醒了朱清孤淡半生的前塵往事,于是勸勉道:“子濤,既是長輩吩咐,可得盡力。”

話雖然這么說,宋昌明可沒指望什么。

朱子濤撓了撓頭,紅著臉道:“昨日本來抄了一首來著,被先生一嚇,忘了。”

“哈哈哈!”

頓時,引來一陣嘲笑之聲。

顏松溪捻須,淡然笑著,這孩子,雖然有些抖機(jī)靈,但內(nèi)心憨厚,誠實(shí),這樣的人,做文章可能不行,但是做人,品性至少還是可以調(diào)教的。

程啟與朱清為多年至交,知道朱清常寡居而思故親,常悶悶不樂,這倒是一個機(jī)會,于是借機(jī)笑說道:“你這孩子,他日若記起來,再傳書于你遠(yuǎn)叔,到那時,你遠(yuǎn)叔也不會少你一塊硯臺。”

朱子濤聞言,憨笑撓頭道:“先生說的都對,只是小侄非常喜歡這硯臺,他日遠(yuǎn)叔再送我,未必是這個了……”

說完,又引得一陣隱士笑起來。

只是。

沒有嘲笑之聲。

古人重家族承血脈。

甭管他燕州還是徽州出身,都是朱家人。

這是美事。

雖然,好像送別這個主題,有點(diǎn)歪了。

朱清沉吟,他拾起硯臺,就要給朱子濤。

可就在此時。人群中,杜雨生站了出來,立在朱子濤旁,拱手道:“學(xué)生杜雨生,子濤平日多于書院中胡鬧,希望諸位先生能原諒他,學(xué)生方才偶有所感,得詩一首,請松溪公,兩位先生斧正。”

話落。

場面忽然安靜了幾秒。

甚至連亭子落雪之聲都聽得一清二楚。

有些打瞌睡的寧恒忽然睡意全無。

他打量著杜雨生。

眼神里滿是陌生。

甚至有那么的一絲絲震驚。

內(nèi)心之處,對此人的評價(jià),一瞬間降低到了極寒冰點(diǎn)。

什么叫知人知面不知心。

這就是!

寧恒對這家伙的評價(jià)還是不錯的,雖然家里有些貧寒,但不像他,平日里也很努力,典型的寒門弟子奮發(fā)圖強(qiáng),甚至他暗暗給YES的。

可沒想到啊。

竟然在這種場合露了尾巴。

哦。

人家?guī)讉€大佬都沒什么。

你站出來說朱子濤平日里在書院里胡鬧,這不是揭人短嗎,這倒也罷了,還偶有所感,要要作詩!

這簡直就是瞪著朱子濤的鼻子踩在臉上,把朱子濤踩進(jìn)泥坑里

殺人誅心。

其心險(xiǎn)惡!

凸顯他的偉光正!

智商低嗎?

肯定不是。

情商低嗎?

好像也不是!

沒看見人家在認(rèn)親嗎。

這明明就是一段佳話!

老有意少也愿的事兒。

寧恒目光掃過亭子上的硯臺。

明白了。

原來是執(zhí)著于某個東西了啊。

失了智!

宋昌明蒼老的臉白了幾分。

但他沒有走,而是一把拽起朱子濤,拍了拍他的肩膀:“到我后面站著,以后,可得給我好好讀書!”

關(guān)鍵時刻。

人品就顯現(xiàn)出來了,老秀才宋昌明縱是平日里再怎么欣賞杜雨生的才華,此時,都舍棄了他,反而改護(hù)朱子濤。

他被當(dāng)眾打臉了。

奈何。

朱子濤還沒回過味來。

“哦”了一聲。

默默的聽話。

像個犯錯的孩子,偷偷的朝寧恒投來無辜的眼神。

寧恒與他對了一眼。

朱子濤看見,凝神的眉毛擰成個川字。

那小子生氣了?

為什么呢?

朱子濤想了想,忽然回過味來。

他盯著杜雨生的背影。

胖子瞇起了眼睛。

他也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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