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就這樣啊,一點兒也不浪漫。”左凌風聽完失望極了。
“我記得你和我們在一起之后,后來還有幾次轉學是怎么回事?”東方涑想了想,問道。
“啊,是啊,其實也是家里的緣故,出現了一些變動,我還記得我上小學三年級的時候恰好轉到和她同班,那家伙居然還沒認出我來呢,不過啊,我到現在也沒告訴她。”蕭浩辰想著不由笑了起來。
“那高中的那一次呢?”東方涑繼續問。
“阿涑,你記得那么清楚啊,可見你是真想我。”蕭浩辰調笑道,“高中那一次啊,我還真是想逗逗她,特地轉學的,不過呢,那里的教學環境實在是太差了,所以呢,我最后還是決定回來和你們一起奮斗啦。”
看著蕭浩辰豁達的微笑,左凌風有些不解。
“阿辰,這就是你對她特別好的原因嗎?”
“呃,”蕭浩辰短短沉默了一下,“其實也不盡然的,她原來,救過我的命。那是我上小學的時候,又一次偷偷溜出去玩,后來回家過馬路的時候正好有一個喝醉酒的司機沒看見紅燈,那個時候她正好路過,我也不知道她哪里來得這么大的勇氣,居然沖過來把我推倒了,她自己也差點被壓到腳,還好后來沒事,我們都只是擦破了點皮。”
“哎呀呀,這可真看不出來那小丫頭片子還有這種魄力呢。”左凌風不由搖搖頭驚嘆。
蕭浩辰沒有再說話,只是安靜地喝著紅酒。他們永遠不會懂得蘇敏的那一推究竟給他帶來了怎樣的震撼和感悟,在這個家,他一直只是被索取,被需要,是最多余的部分,甚至從他的出生開始,他就是一個附屬品,一個挽救他哥哥生命的附屬品,直到那一次被救。在此之前,他甚至從來不覺得自己有活著的價值,更多的時候,他甚至都有些憎恨他的哥哥,憎恨他的父母,因為這個世界上他唯一無法抉擇的就是他的出生,而偏偏他們,選擇了這樣殘忍的方式,讓他存在,卻又漠視他的存在。是蘇敏,讓他看到對生命的珍惜和尊重,無論是怎樣活著,生命也依舊是有限而且美好的。
宴會廳里的蕭浩然一路禮貌有加,翩翩貴公子的形象展露無疑,頻頻有人向他舉杯示意,南宮茉亦含笑回禮,一派渾然天成,天作之合,蘇敏只覺得自己仿佛是掉進了白天與黑夜的交界,站成兩個絕然不同的世界。
外面的吧臺清冷而薄涼,蘇敏安靜地坐下,才發現不遠處竟然坐著另外一個人——韓落。
他極其俊美的面龐寫著與她一模一樣的落寞,蘇敏心里頓時泛出點點漣漪,同是天涯淪落人。看著他如此安靜地啜飲著玻璃杯里透明的液體,蘇敏忽然感覺胸中的隱痛似乎被觸到了決堤的臨界。
“小姐,請問您需要點什么嗎?”服務員微笑地詢問。
韓落這才睜開迷蒙的眼睛,瞥了一眼坐在不遠處的蘇敏,然后繼續喝酒。
蘇敏微微點頭,道:“和他一樣。”
韓落略有吃驚,不屑而厭惡地看了一眼蘇敏,隨即又繼續喝著悶酒。
蘇敏并不在意他的目光,也完全沒有心思去在意。她最在意的那個人已經完全漠視她了,或者,從一開始,便從未特別注意過她。她此時想要的,不過是一個宣泄感情的出口,她并不懂酒,但是她卻有種感覺,他喝的,應當與她是一樣的心情。
清涼的液體入喉,不是辛辣,而是冰冷,宛如一根冰錐順喉而下將心凍結,然后在胃里再開始慢慢回暖。從未碰過酒的蘇敏頓時被這種奇妙的感覺弄得有些眩暈,恰在此時……
“小敏!”
蘇敏迷蒙中回頭,看見蕭浩辰有些擔憂的眼神。
“阿辰……”蘇敏感覺舌頭似乎已經不太靈活了,撐著后腦那微微眩暈,沖他笑笑。
“怎么喝這樣烈的酒?”蕭浩辰微微蹙眉,言語間有些慍怒,眼神卻漫出絲絲關切。說著,他毫不猶豫拿下蘇敏手中的酒杯,將她從椅子上拽下來,“進去了。”
蘇敏身子有些不穩,一個趔趄就一頭栽了下來,蕭浩辰一個箭步扶住,蘇敏整個人便順順當當栽倒在他懷里。
“小……敏……”蕭浩辰頓時覺得胸口有如火燒,燒得他連說話都有些軟膩。屬于女子淡淡的體香絲絲漫上鼻息,隔著禮服的身子驀然繃緊,下意識拽緊了蘇敏的胳膊。
“痛……”蘇敏微微呻吟一句,掙扎了一下,便一手搭上蕭浩辰的肩膀將頭抬起來,一愣,“阿辰?你……臉怎么紅了?”
蘇敏迷蒙的雙眼看著滿面漲紅的蕭浩辰,不過由于頭有些眩暈,于是又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一邊的韓落冷眼看著他們,眼神卻冰如寒劍。
蕭浩辰順著他的目光,這才驚覺韓落的存在,剛才他只顧著找蘇敏,竟然沒發覺他一直在這里!
“落,”蕭浩辰平靜地看著韓落,“進去了,儀式要開始了。”
韓落眸子一沉,極靜默地輕輕點了點頭,仿佛斂盡了遲暮夕陽的頹廢荒涼。
蕭浩辰不自覺輕嘆一聲,今夜,傷心人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