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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作為演員的張獻忠

  • 大明殤
  • 一不小心起風
  • 2369字
  • 2020-10-23 23:18:37

如果說張屠夫的在舒城的那段日子是但丁神曲里面的地獄,那么張獻忠攻襲廬州(今安徽合肥)則是卓別林氏的鬧劇了。

歷史果真是一個喜怒無常的老頑童,而這個老頑童想必覺得重復是一件無趣的事情,并且也一定厭惡了單調。所以當舒城的慘烈依然還在進行中的時候,他便急著要換一換口味,并放松一下心情。而張獻忠的廬州之戰(說是廬州之戰,其實壓根也沒戰)便是一計良好的調味品,將歷史的神經一下子從緊張置換成了舒緩。

崇禎十五年的五月初六,也就是張屠夫攻下舒城整整一個月以后的那天。在整整一個月的血腥殺戮麻木了神經之下,以及強烈的野心刺激之下,這個殺人如麻的屠夫將視線暫時從小小的舒城移開,而貪婪地覬覦上了廬州城。

廬州城不比小小的舒城,對待舒城張獻忠可以自信飽滿地搭上自己攻城的云梯,可以在攻陷了舒城以后大氣都不喘一個,緊接著又去攻打六安。但是,對待廬州是絕對不能用這種方法的,張屠夫性子雖然暴躁,但是肯定不傻。在張獻忠的眼里,舒城就好比是一只螞蟻,而廬州則不異于是一頭大象,因此,張獻忠不會頭腦發熱到在碾死一只螞蟻之后去不知死活地挑釁一只大象。

廬州,這個被后代軍事家稱為是“江南唇齒、淮右咽喉”的城池,歷來便是江淮地區的行政軍事首府。密集的人口、堅固的城池、顯赫的地理位置,這幾個要素疊加在一起,足以讓張獻忠心生退意。

張獻忠不是李自成,他沒有李自成的百萬雄兵。雖然在明末起義的三十六個大營里面,他張獻忠曾經是最為強大的一營,雖然當年三十六大營首領聚會他和老闖王高迎祥坐在一起商討大事的時候,李自成不過只是站在一旁連坐的資格都沒有的闖將。但是今時已經不同往日,當李自成號稱闖王、擁兵百萬,橫掃大半個中原的時候,自己才剛剛從龜縮許久四川盆地探出頭來。張獻忠明白,自己不能和李自成攻打開封那樣毫不計成本,畢竟自己沒有李自成那么殷實雄厚的家底。

因此,要用計謀。

可以斷定的是,這個面色倉黃如虎,胡須長一尺六寸的張屠夫雖然在萬惡的封建社會沒有受到過任何正統的教育,但是出于業余的愛好,張屠夫應該是看過一些軍事書籍,比如三國演義、戰國策之類的。想來張獻忠的軍事素養應該是還不錯的,否則也很難做到今天這個位置了。

堅固的堡壘往往是從內部攻破的——張獻忠堅定這一點。

鑒于廬州城確實堅固無比,所以一定要有內應才行,而像上一次將降書射進舒城那樣射進廬州是不可能的了。小小的舒城都敢將張屠夫的書法作品像是掛萬國旗一樣掛在城門樓子上面,更可況是廬州!

張獻忠是一個極其好面子的人,有了上一次屈辱的經歷,這一次他無論如何也丟不起這個人了。

于是,張屠夫就如同戴望舒雨巷里面所書:撐著油紙傘,獨自徘徊在悠長、悠長又寂寥的廬州城下,我希望逢著一個丁香一樣地、結著怨仇的姑娘。

緊接著,丁香一樣的姑娘就出現了。這個丁香一樣的姑娘不是別人,正好是來廬州城講學的學使,鑒于歷史資料在這一部分的匱乏,這是一個在歷史上無名無姓的人,我們就姑且稱他為某老先生吧。

當某老先生要來廬州講學的消息和張獻忠的城池外徘徊結合在一起的時候,詭計就應運而生了。于是,張屠夫果斷地丟下了那把寂寥而又彷徨的油紙傘,換上了一身戲服。前者我評論張屠夫是明末農民起義大戲之中的反二號,如今看來,這還遠遠不足以襯托張獻忠的才華,事實上,他不僅僅是一個敬業的演員,還是一個天賦異稟的導演。

所以,當某老先生要來廬州講學的消息隨風飄進張獻忠耳朵的時候,一個劇本便在張導的腦海之中緊急地構思了:

我這樣子的氣質,胡須飄飄、雙目有神,如果找一件戲服扮上去飾演那個所謂的某學使先生應該是沒有問題的。不僅如此,為了使得這場戲更加的活靈活現,我應該再找一群小弟來作我的跟班,這些人都打扮成為讀書人的模樣,緊緊地跟在我的身后,我拿著廬州城請某老先生講學的令牌,坐在高高的抬輿上面,大搖大擺地在官員簇擁下面進入廬州城。好,就這樣演,天衣無縫。

正如張獻忠的劇本設計一樣,故事的情節完全順著張屠夫的構思進行著:

當廬州城內發出的信牌剛剛出城不久,張獻忠便在半道上面把他截了。很好,第一個橋段順利。

緊接著第二步,張獻忠派遣士兵拿著截取的令牌偽裝成送信的書役去迎接所謂的某老先生,然后再一刀把這個某老先生結果。第二個橋段也很順利。

最后的壓軸戲來了,張獻忠嚴格地按照自己設計的劇本換上了某老先生的專業服裝,扮演起了一位具有深厚文化底蘊的某老先生,手下的士兵們偽裝成一身青衣、肩負書卷的學子,張獻忠坐在高高的抬輿之上,任由一尺六寸的長長胡須在胸前搖晃,在數百人隊伍的簇擁之下,遠遠地看見,廬州城大開的城門。

廬州城大小官員想必從來沒有見過這么浩大的學使隊伍,急忙將城門大啟,出城相迎。張獻忠在大小官員的陪同下、在青衣儒冠的襯托下,就這樣大搖大擺地進入了廬州城。在張獻忠的身體剛剛閃入廬州城的那一刻,三聲早約定好的炮擊響起。這炮擊不是城內官員對于張學使的盛大迎接,而是張導事先在廬州城下埋好的伏筆——三聲炮擊過后,那些早已經埋伏多時的甲兵即將完成這出劇本的最后一出重頭戲。突如起來的刀兵將一眾官員驚成了倉皇失措的田鼠,而等他們的魂魄稍微聚攏一點,頭腦剛剛清醒過來的時候,那個坐在高高抬輿上面的學使先生已經脫去了身上偽裝的戲服,變成了豹眼黃須的張屠夫。

張屠夫顯然沒有打算繼續把這出戲唱到地老天荒,當觀眾們都差不多到位的時候,他便急不可耐地卸下了偽裝,露出他吃人的本色。相比于唱戲,張屠夫在殺人這方面,顯然是更加的專業。

戲是不能白看的,尤其是張屠夫自導自演的這出精彩大戲更加不能讓任何人蹭了場子。因此,張獻忠給每一位前來看大戲的官員都收了一份票錢——他們的腦袋,而且,一個都不能少!

驚慌失措的官員們像鳥雀一般四散而去,等候多時的甲兵強勁地揮舞著雪亮的利刃開始一邊倒的屠殺。

就這樣,憑借著超高的藝術天分和精心鋪排的橋段,張屠夫用最小的代價打下了這座被號稱為“鐵廬州”的城池,靠的,都是演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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