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人不好做！”女子嘆息一聲。

龍驚語沉默許久“真人問心無愧。”

女子聽后笑了，銀鈴般的笑聲讓這寒冷的夜、溫暖如春，龍影不悅“哥哥說的對，你笑什么？”

笑聲被這聲冷哼打斷，女子問向龍驚語“你多大？”

“明天就十八。”

“問心無愧這句話也許只有十八歲的人敢說。”

“為什么？”

女子冷冷道：“此處不接待二十二歲以下的人。”

“為什么？”

女子轉身背對他道：“這是規矩。”

龍驚語道：“我不記得天花有這規矩。”

“天花沒有，有間客棧卻有。”

“我的朋友都進去了。”

“朋友代表不了自己。”

“可我也想進去。”

女子抬步走入門內，屋內燈光下她的背影變得高大無比，淡淡道：“我比你大不了多少，可我不喜歡小孩子，就算小一天在我眼中也是孩子。”

“我可不可以認為這是小看后生？”

“生無前后、死者為先。”

龍驚語道：“這么說想要進客棧，除非我死？”

“還有一種可能，殺了石墩上兩人。”

“我不喜歡無故殺人...”

身后一聲“砰”，一陣地動山搖，一漢子雙腳著地冷冷道：“當道的人算不算？”

龍驚語道：“我從未見過身后當道的人。”

又是一陣地動山搖，另一漢子道：“前后的事只需一個轉身就能決定。”

“殺人需要轉身嗎？何必這么累...”

“嚓”

一道金光閃現，龍驚語身在空中，閃光朝身后斬去，以氣御劍、閃光一片好似金龍擺尾，一劍大道在二人中間掠過，彌天步落在一石墩上...

龍驚語還是背對他們，閃光出現手中，望著天上幽月道：“我想不通，江湖就是殺道么？”

“啪啪啪”

女子站在門口拍手道：“截天絕技、鋒利的劍，凌厲身手、果斷的人，若我沒看錯，天下第二劍、金色閃光。”

她話音一落，傳來“砰、砰”兩聲，兩個漢子各掉一條手臂，斷臂鮮血澆融了雪、染紅了大地，兩個漢子看著地上還在跳動的手臂，沒有絲毫表情，就像是那斷臂不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任由肩膀處鮮血橫流，血染了半個身子。

龍驚語道：“你該關心的不是一柄劍。”

“哦？那我該關心什么？”

龍驚語轉身居高臨下道：“難道他們不是你手下？”

女子道：“是我手下。”

“若這樣下去他們會死。”

“是人都會死，你們說對不？”

兩個漢子齊聲道：“是。”

龍影躍身與龍驚語站在一起，皺眉道：“你們還是人嗎？”

女子還是選擇無視她，對龍驚語道：“你聽到了，是人都會死。”

“自然規律逃不脫，可我還是不懂。”

“你有什么不懂的？”

龍驚語道：“不懂的太多，最想不通的是活著不好么？既然不好，為何要活到現在？”

“誰說活著不好了？螻蟻尚且貪生，何況是人。”

“那我就真不懂了。”

女子道：“其實有些事不需要懂，只需要知道就好。”

“知道是人都會死么？”

“是的。”

龍驚語面具下雙眼泛著幽光，他的眼神比天上月亮還有明亮，柔和的目光并不刺眼，卻是寒心的冷，“我想知道你什么時候死？”

女子伸了一下腰、甩了甩秀發，懶散傲慢道：“我也很想知道，不過他們死之前我是不會死的，你們說對不？”

兩漢子肩頭血已經順著褲腿留在雪中一灘，他們語氣自豪道：“是的。”

“為什么？”龍驚語冷冷注視他們。

左邊漢子道：“因為死在她前面是我平生所愿。”

“沒有遺憾的死法？”

右邊漢子道：“不錯。”

龍影道：“可笑。”

龍驚語接話“可笑之極，這是我聽到的比天還大的笑話。”

一漢子跺地，躍身提拳砸來“廢話少說...”，一拳轟在龍驚語腳下石墩，打得石墩挪位，另一漢子踩他肩頭躍起，雙腳好似連環輪...

龍驚語一把甩開龍影，背手身后懸劍，腳步連蹬空，急速退后“你們不是我對手。”

“送死總可以。”

龍驚語雙腳落地，補天技打飛頭頂人，彌天步跟進身前人，一肩撞去“我只不過想進客棧，為什么非得這樣？”

倒飛的漢子道：“她說了你是孩子...”

“她說了比我大不了多少。”

空中漢子雙腳落地，再次猛跺地，猶如怒牛狂奔，冷冷道：“所以她是大人。”

龍驚語腳步連動，側身、左腿一記金龍盤柱，好似鞭子般抽打在眼前人身上，右腳連點地，一躍雙腳蹬在這人身上，躍身而起時回頭、左手鍘刀背切他后腦勺。

一拳猛龍出海“砰”一拳打在來人胸膛，閃光劍擱在他肩頭道：“所以是什么？”

漢子神色平靜道：“殺死先生的后生可畏，所以你才有資格進客棧。”

“來人不是客么？”

女子道：“客總有名，江湖不留無名之輩，就算你有鵬氏三絕技、所持閃光，好東西世人都想擁有，能夠擁有的人沒有實力就得死，其中包括絕美身段的你。”

龍影罵道：“臭不要臉的，原來你在打哥哥的主意？”

女子道：“在我看來人與東西沒什么區別，因為我有實力擁有最好的，有什么不對么？”

龍驚語道：“這話在理，這么說如果我擁有了你，就可以任我處置？”

“那得看你有沒有本事。”

龍驚語眼睛死死盯著她，猛拉閃光，一道鮮血飚飛，劍在手中翻轉從腋下穿過，“噌”一聲，插在身后人胸膛嗡鳴一聲。

左手輕輕一推，身前漢子翻到在地，摸了一把面具上鮮血，攤開手低頭看著手上冒著熱氣的血“該死的人已經死了，我想知道自己有沒有資格擁有你。”

“啪啪啪”

拍掌聲再次響起，客棧門中走出第二人，也是一個女子，此女子身段嬌小玲瓏，就像是世間最精美的寶，令人愛不釋手，紅燈下她模樣、模糊不清，聲音干脆道：“資格么？你想擁有怎樣的？”

龍驚語抬頭，左手握住劍柄，冷冷問道“你是怎樣的人？”

這女子指身旁女子道：“比她還要挑剔的人。”

“哦？她是誰？”

“你為何不問她？”

龍驚語道：“我不想與鬼對話。”

第一個女子笑道：“生氣的人更像小孩，可我還活著啊，我名叫問情。”

龍影道：“你神經病啊？”

問情笑道：“光看帥哥忘記了你剛才也很討厭我。”

望了遠空一眼，嘆息一聲“沾了情的人哪個不是神經病？”

龍驚語看向另一人道：“那你又是誰？”

嬌小女子捂臉笑嘻嘻道：“這樣直接客人讓人家好害羞！”

龍影罵道：“你還要臉不？”

“臉是什么？”

龍驚語道：“臉蛋。”

“戴面具的人也有臉蛋么？”

龍影閃到龍驚語前面，怒道：“我要撕爛的嘴。”

“影兒，回來。”

“哥哥...”

龍驚語語氣不容置疑“站我身后。”，龍影對燈下二人咆哮一聲退他身后。

問情道：“原來是個野丫頭，怪不得...”

龍驚語道：“你沒資格嘲諷她。”

“嘴長在我身上。”

“很對，可我不知道等會還會不會在你身上...”

嬌小女子語氣不悅道：“怎么這樣啊，快回答我問題。”

龍驚語道：“我的朋友們了？”

“進了有間客棧，當然是做客啊，他們不出來、你懷疑是不是被我們吃了”

這話沒什么笑點，她卻笑的很開心，抱著肚子“你放心我們沒那么大胃口，不過客人嘛就得懂規矩。”

龍驚語道：“客棧不是為了客人么？”

“你可真笨，沒有客棧哪來客人？”

“不為客人著想的客棧是客棧么？”

客棧內走出第三個女子，她笑道：“你錯了，江湖客都是自由的，但江湖是最講規矩的地方。”

“江湖規矩？”

這女子身材比較豐滿，就如一道只需看見就能提人食欲的佳肴，她抱臂道：“跟世間規矩一樣，實力強就是執掌規矩的人。”

“你又是什么人？”

“你看不出我是個女人么？”

她沒等龍驚語回話，對二女道：“問情、矯情，別讓客人等久了。”

問情轉身走進客棧，矯情對龍驚語笑道：“別讓我等太久哦！...”隔空對他親了幾下，小跑進門。

龍影咬牙道：“賤人，你又是什么情？不會是爛情吧？”

豐滿女子笑道：“這姑娘說笑了，我叫專情。”

龍驚語道：“太多情只能讓人看著惡心，我想進去...”

“是啊，我也覺得多情夠惡心的，不過有間客棧不招待無名之輩，你可有姓名？”

龍驚語手中閃光飛出，插在眼前空地上“龍姓、名驚語。”

專情沉默許久道：“龍千語是你什么人？”

“兄長。”

“可你名氣不夠。”

龍驚語邁步來到寶劍跟前“正在討要。”

“這里該死的人很多，你能殺幾個？”

龍驚語回頭看著尸體道：“已有兩個。”

專情朝客棧內喊了一聲“誰是該死的人？”

“我...”腳步聲很急。

“我是...”一個聲音高叫道。

“還有我...”

“我早就該死了...”一個嬌小的漢子一腳臨門。

“世道太奇妙，搶死的人都有，誰他娘敢跟我搶、我就弄死誰...”一身材高大的漢子朝身后罵道。

沒過多久，龍驚語面前出現三十來個漢子，看身著打扮、做什么的都有，有人赤手空拳，有人持刀、腰間掛劍者、托大錘者、扛斧人...兵器五花八門，冷兵器也不在少數。

安靜的夜，變得比集市還要熱鬧，這些人來到龍驚語身前一段距離后停止不前，就像是腳前有一道無形的線阻擋著他們般。

“咳咳...”

突然、蒼老的咳嗽聲傳入眾人耳中，在咳嗽聲下熱鬧的集市又變成了寂靜的鬼市。

一老漢聲音道：“死又何需著急，大半夜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再吵爺爺就要怒了，爺爺怒了你們都得變成狗骨頭...”

專情笑道：“沒想到今夜這事驚動了您老人家。”

蒼老聲音道：“唉！人老人了瞌睡輕，白天多喝幾杯、本來想以酒壓壓睡意，誰知讓尿給叫喚醒了，一醒來就聽見這群該死的東西想要去投胎，大雪天的也不是做鬼的季節啊！”

許久后，蒼老聲又道：“有人砸場子么？”

專情道：“沒有，只不過有個小家伙想要進客棧。”

“來者是客啊，為什么不讓人進來，真是越來越不懂規矩了...”

隨即驚訝道：“難道無名者？”

專情道：“身懷鵬氏三絕技，卻是北望太阿的弟弟，金色閃光的擁有者。”

“都是好東西啊，這些擁有者自身不出名么？”

“從未聽說過。”

蒼老聲音道：“后生，你多大了？”

龍驚語道：“十八。”

“來有間客棧所謂何事？”

“拜訪情娘。”

蒼老聲音驚訝道：“咦！年輕人好氣魄啊，拜訪情娘需見過千嬌百媚，有間客棧有三情，你有自信過三道情關么？”

龍驚語望著眼前三十來人，略有沉默道：“試試...”

“好，試過才知道，看來你不驕、卻很傲，我坐等座上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