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驚語張口無言、不知該說什么好，此時沉默并不是最好的方式、選擇沉默以對、不是他不會說激蕩心扉的話，而他怕語言太過蒼白...

石景叫人把哥哥抬入臥房，她在外面望著大雪站了良久，身影有些孤單，讓人想起了無助、可憐，莫名的悲，卻又那么真實，并不需要任何施舍，就像一只在大雪里飄飛的蝴蝶，冷與美格格不入，又在相輔相成。

回到屋中在火爐旁暖和一下，有些牽強的笑道：“其實都是我們自愿，怨不了別人的自愿最苦、太悲了，只有在喝醉之后控制不住自己。”

龍驚語來她身邊“我不知道說些什么，你想說的話我聽著，你若沉默我陪著，想要做什么？我能為你做些什么？”

石景道：“你還是那個不喜歡說謊的性子。”

“我會說、但說了會很累。”

石景看他有點哀愁、特認真的樣子，有些癡、這是一種傷感美，這感覺總有些似曾相識的熟悉，讓人情不自禁想要接近。

此刻龍驚語就是一道風景畫，出自天帝手筆，引人身臨其境，那是萬千完美中的一絲哀、帶點悲，也許美中不足略生的遺憾就叫感覺，就如他身段與相貌、完美到近乎妖孽、卻有眼皮劍痕胎記作殘缺，讓人覺得這才是真實存在的人，美到沒了感覺就是夢幻，因為有了感覺才覺得真實。

采屋外雪為遠景，以房屋作主體，取屋中爐作媒介，畫一妖孽傷感美，這是奇跡來作畫，存在的瞬間、締造的完美...

姜稟文看著眼前作品，因羨慕有些惱怒，罵罵咧咧道：“兩個美人都成點綴了...這到底是誰造的孽啊！”

眾人回過頭來一看，發現他叉八腿蹲在桌上，提筆的樣子想要狠狠抹一筆、卻有些舍不得的樣子，讓旁人都覺得揪心。

石景跑過去一看，眼神一亮，桌上畫墨跡還未干，正是龍驚語伸手烤火圖，側臉看地、一絲哀容呈絕顏，石景與他側身背對、兩人肩頭快要挨在一起，左手邊龍影抱著劍、站在陰影下...

看著他快要接觸到畫的筆，石景一把奪過來，神色焦急道：“你想干嘛？”

姜稟文得意道：“想作詩一首行不行？”

龍驚語走過來一看，發現繪畫、老鼠眼真是個天才，笑道：“絕美的畫，添詩你不覺得多余么？”

“我畫的、要你管？”

龍影道：“可這畫中人是哥哥跟我，還有她。”順手指了一下石景。

姜稟文沒脾氣道：“這么說你哥哥說的對唄？”

“嗯啊！”

姜稟文學著龍影的樣子“嗯啊，我想把這幅畫送給影大俠，你喜歡么？”

龍影瞪他一眼，笑道：“老鼠眼你真好。”

姜稟文看向龍驚語道：“我恨你，接下來咱們去哪兒？”

龍驚語望著屋外雪“江湖人多的地方。”

石景不明所以道：“江湖到處都是人。”

“我知道，總有江湖人多的地方。”

石景道：“放眼江湖，你想找怎么的人？”

姜稟文無語道：“繞話有意思么，說白了這小子就是想拉幫結派，去天門關外送死。”

石景看著龍驚語側臉，笑道：“我跟你去。”

姜稟文道：“我說美女，不能一見長得好看的就沒腦子，總得找點說服自己的理由吧！”

“理由一個就夠。”石景豎起一指。

“沒腦子的理由？”

石景笑瞇瞇道：“對啊，因為他長得好看。”

“你這樣讓我很受傷。”

石景對他直接無視，望著屋外道：“讓我想想，此處距離一個地方比較近。”

姜稟文道：“什么地方？”

龍影道：“人家沒給你說。”

石景摸摸姜稟文腦袋，對龍驚語道：“就怕你不敢去。”

“天下之大、沒有我不敢去的地方。”

姜稟文拍開石景捏他臉蛋的手，打擊一句“對啊，就算死了還能埋。”

石景挑逗他下巴道：“你長得這么丑就算了，心腸一定要善良。”

“難道我善良了你就會愛我嗎？”

“也許吧！說不定被你感動了呢。”

姜稟文打開她手道：“給條活路行不行，你別這樣嘛，人家會害羞的，說說那是個什么地方。”

指著龍驚語道：“他送死的地方比較多，而我就不同了。我說你能不能別調戲我？”

石景捏著他臉蛋道：“因為你生氣的樣子很好玩啊！”

她看著龍驚語的眼神越來越暗了，臉上露出一絲痛楚，狠狠捏了一把姜稟文道：“江湖十一大勢力之一。”

有些愛是不需要說的，她承認自己喜歡龍驚語很多年，卻發現都是妄想，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太過天真，所以想用這種方式看看他的反應，也是因為姜稟文的一手好畫，讓她覺得老鼠眼很適合自己，有些淚也不需要流出來，何必讓你看在眼里產生懦弱，所以她才有痛，手勁有些大，再次發現老鼠眼就是自己等了很久的人，思緒很奇妙因為遇到、才能感受到。

姜稟文揉著臉蛋、呲牙咧嘴道：“麥伯此處距離哪家比較近？”

麥成雖不懂石景的心思，卻看得出她對自家少爺有好感，欣慰道：“天花。”

龍驚語驚訝道：“你是說情娘的天花？”

麥成神色凝重道：“嗯，我勸你最好不要去，江湖十一大勢力讓人最害怕的就是天花。”

姜稟文道：“不對啊，麥伯你不是說情娘手下各個都是絕世美人么？”

“唉！我看還是算了吧！”

眾人都有些不解，齊齊望向他，麥成再次嘆息一聲“古來英雄難過美人關。”

姜稟文無語道：“老伯，這么老套的說辭過時了，沒有美人哪來英雄啊，得過且過、晚陽屲里暖和。”

拍了一下石景肩頭道：“聽說與龍驚語嫂子齊名的塞外飛雪就是天花的人。”

“嗯，好像是的。”

“聽說她未嫁人。”

“好像是這么回事。”

麥成激動道：“是個屁，謝詩韻雖未嫁人卻是至少三個孩子的母親，這樣的蕩婦居然號稱塞外飛雪。”

所有人目瞪口呆、難以置信的樣子，姜稟文最為夸張道：“老頭，說這話要負責任的。”

麥成道：“她十六歲就與魔主生了一個女娃，邪主的獨子就是她生的，劍譜排名十五的千魂就在她第三子手中，信不信由你們。”

眾人都被麥成這話驚的有些站立不穩，若這一切都為真，那就太顛覆天下的認知了，若他在撒謊、人們更愿意接受，塞外飛雪那是誰，四大佳人之一，圣女一般的存在，怎么會是這樣，為何以前從未有半點風聲...

姜稟文道：“麥伯，你這么激動干嘛？”

麥成一屁股坐在門檻上，深吸幾口氣，回復平靜道：“因為她是我妹子，一個娘生的，我最疼愛的十四妹。”

這信息量也忒狂暴了吧，麥伯看起來至少五十歲，塞外飛雪三十不到的人，怎么能扯到一塊兒去，就好比你將一頭老驢拉到金絲雀鳥籠旁說這是同一物種，還能不能更扯一些。

“麥伯給條活路行不行？這比大雪天看見一光屁股女人瘙癢都震撼啊！”

麥成無奈笑道：“我也不信啊，可這就是事實，事實是什么、有根有據的現實，不但能聽到、還能親眼見到，當時得知我與天花之間的關系，我都覺得這跟志怪小說一樣。”

龍驚語道：“難道現實就是讓人難以置信的？”

“因為可能的、不可能的都存在，沒有想不到、只見聽不完與見不到。”

麥成看著他繼續道：“就算有人對我說你是天尊的后代，我都能相信，因為一切皆有可能。”

姜稟文道：“麥伯、扯神話就有些不現實了。”

“無論是神話，還是現實都存在，只是神話不可現，現實你能見到而已，存在只于時間有關，時間一過就算你對兒子說你是曾經，他都保持懷疑態度。”

麥成今天話特別多，轉身背對屋外雙手拄著膝蓋，繼續道：“這就是有理與無理的存在，讓人活的現實也糊涂，感覺云里霧里的，就跟看不到的遠方、回不去的過去一樣、無奈與悲，不得不接受。”

龍驚語道：“麥伯、我打斷一下，你說的這些讓我很凌亂，我需要很長時間才能消化，我現在只想知道天花真的全是女人的江湖勢力么？”

麥成一本正經，眼神透亮道：“是的，全是女人的勢力，天下美人最多的地方是天花、接下來才是圣賢山，這么說你能理解吧？”

“圣尊雖然執掌天下，擁有的美人卻沒天花多。”

“嗯，天花是個美人的國度，鮮花爛漫的海洋、詩與情存在的圣地，美在世間的真身，我勸你就算跟黑暗王國的邪主斗，也別去天花。”

“為什么？”

麥成道：“對于男人來說那是最美的坑，一旦陷進去被吞的尸骨無存，明知是會死、也能讓人無比瘋狂的扎進這個坑里，因為這種死法叫做今生無憾。”

龍驚語道：“今生無憾的死法么？世人都在找尋它。”

“你錯了，那只是個悲，因為不存在這種死法。”

“為什么？”

“因為太過完美，而人心都存在丑陋。”

龍驚語跟個好奇寶寶似的，問道：“人心的丑陋，麥伯所指？”

“一切想要的都是丑的，知足的都是最少的，無奈的都是自私的，微笑是虛偽的，痛苦才是真實的，淚是貴的、情是賤的。”

“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