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舒曼和女兒一起去看一部新上映的電影《絕命海拔》，舒曼總覺得電影里有些珠峰場景似曾相識，晚上舒曼在江山的舊照片里找到了幾張珠峰大本營和雪山的照片。舒曼問江山：“這里是珠峰大本營嗎？我們今天去看電影了，講登珠峰的?！?

夜里很晚了，江山才回復：“抱歉，剛回來，是的，珠峰大本營。”

舒曼想著電影里無數人永遠地留在雪山上，“我好崇拜你?。　?

“崇拜什么呀！旅游勝地，人來人往的?！?

他重新發了一張照片給舒曼，“這是2號營地，暴風雪的第二天一早拍的，所有雪山日出里我最喜歡的一張?！?

那是一張雪山日出的照片，江山穿著大紅色的羽絨服坐在地上，四周都是白皚皚的雪地，遠處的雪峰閃爍著金色的光芒，那是理想的光芒嗎？

舒曼覺得他完全是活在一個理想的世界里，沒有任何凡塵俗世的茍且，甚至他對他妻子的愛和懷念好像都閃著金色的光芒。

舒曼想起自己細細碎碎的艱難與痛苦，那無法言說悲傷，自己努力地想在爛泥里開出一朵花。

“電影好看嗎？”

“珠峰實景拍的哎，很震撼，就是看完有點抑郁?！?

“為什么？”

“男主死在珠峰上了，死了好多人。”

“主角也會死??？不是一般都是英雄騎馬榮歸故鄉嗎？”

“那是美國電影，歐洲電影就敢死給你看，我以前還看過一個德國電影《北壁》，二戰時期登阿爾卑斯山北壁的，男主也是死在離他心愛的姑娘一米遠的地方。好心碎！”

“現實比電影更難看，當有人就死在你身邊的時候。”

一周后的夜里，舒曼躺著床上時，江山發了條信息給她：“像你的小美女練芭蕾一樣勾腳繃腳，然后腳跟合攏腳尖盡量打開，再腳尖合攏腳跟盡量打開。各15次一組，每組三次，每天三回?！?

“示范一下唄！”

“我這雙粗糙的老腳好看？”他還是發來視頻。“也發個教學成果給我?。　?

舒曼拍了自己訓練雙腳的視頻給他，一邊說：“我這雙飽經滄桑的腳?。　?

不過她忽然覺得自己的腳纖細瘦長，滿好看的。

“挺美的。”他回答，“相信我，我見過無數的腳。”

“也給無數的腳纏過繃帶嗎？”

“嗯”

舒曼想起他給自己纏繃帶的樣子。

一個月以后，舒曼手掌、膝蓋的摩擦傷已經好了，只留下一片片淺淺的粉紅色傷痕，腳踝也已經不疼了，早已經丟了拐杖，基本已經好了，不過醫生告誡她最好再恢復一個月以后才能跑步。

一天晚上12點半，舒曼睡不著，躺在床上看黑格爾的《小邏輯》，她大學里去旁聽的哲學系老師推薦的：“如果你睡不著，打開黑格爾的《小邏輯》，你一定能很快入睡?！笔媛嗄昵按_實讀完了《小邏輯》，不過現在也忘了都是些什么內容。然而今天來讀，卻已經沒有什么催眠作用了，看到有記憶的地方她覺得有點故人偶遇的感覺：咦，你在這里！然后就總是會去找這個點。

舒曼決定換一本霍金的《時間簡史》，那本是她現在的催眠神器，看不了幾頁就睡著了。

這時候，手機閃過一個微信提示。

江山轉了一首《夢幻曲》給舒曼。

舒曼找出自己最愛的《六月船歌》轉給他。

“睡不著？黑格爾的《小邏輯》。一個哲學教授的公開課里聽說的，非常管用?！?

“《時間簡史》也有用?！?

“腳踝，我看看?！?

舒曼拍了腳踝的照片給他。

“差不多了，手呢？膝蓋？”

舒曼又拍了手掌，“膝蓋據說是人體最丑的部位了，不拍了，好了”

“有稱體重嗎？長幾斤了？”

確實，一個半月不運動，舒曼確實多長了2斤肉，“我可以跑了么？醫生說還要一個月呢！”

“醫生職業性地夸大危害?！?

舒曼想起他妻子是醫生，“你真的不是醫生嗎？”

“不是。”

“可是你很專業哦！”

“我是體育生，受傷是我的特長，當然我也認真學過運動醫學。明天，我謀害你的地方等我，看看你能跑不?！?

舒曼有些盼望見到他，又有些擔心見面會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