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開門后發自內心的向著她微笑,目光溫和而柔軟。他兩鬢有些斑白,頭上的頭發也星星點點的泛白了,他皮膚比較黑,眼睛很有神,有少年一般的清澈和明亮。
江山大概比實際年齡要老一些,因為舒曼知道他是在他妻子生病到亡故的一年間瞬間老去的。
舒曼站在門口看著他笑笑,手足無措的,不知道該怎么辦。
江山伸手握住她的手臂把她拉了進來。
不過,關上房門后,大家都有點尷尬,微笑著不知如何是好。
接過舒曼的咖啡,他喝了一口說:“你看起來很漂亮。”
舒曼低頭看著自己的腳。
“我很高興你來了,來,我們坐著聊會兒?”
他們坐到了房間里的兩個單人沙發上。
沒有了夜色掩蓋,大家都有點拘束和不知所措,也不知該說些什么。
“你知道,我老婆去世三年了,我好多年沒和女人約會過。”
“我也是,一直,一個人的。”舒曼語無倫次地說著。
氣氛很尷尬,舒曼不知道該怎么往下說了。
“我是不是比晚上要老一點?”他先打破了僵局。
“是,我也是吧?”
“你現在很美,你穿裙子很美,你晚上更活潑可愛一點。”
“你一直比較會說話。”舒曼微笑著看著手里的咖啡。
他看看她也笑了,“來,讓我好好看看你的傷?”
“基本看不出來了。”舒曼放下手中的冰咖啡看看自己手掌上那天摔在地上擦傷的地方。
江山對她伸出手,舒曼把手放進他的掌心里。他握住她的手輕輕撫過她手掌處粉色的新皮膚,他的手上的繭子有點多,有些粗糙。舒曼的手握在他黑黑的大手里顯得愈發的白,江山用大拇指輕輕撫摸她的手掌
舒曼的手因為剛才握著冰咖啡,冰涼冰涼的,覺得他的手很溫暖,內心隨著他的手指滑過時刺刺的感覺一陣陣蕩漾。
“腳呢?”
舒曼抬起那只受傷的腳。
他走過去坐到她腳邊的地毯上,握著她的小腿抬起來看,又把另一只也拿起來。
舒曼穿著綁帶的羅馬鞋,一個腳上都是帶子。
他試著解開她的鞋帶,但是不得要領,無從下手。
舒曼收回那只受過傷的腳,解開帶子。
他按照她的方式也解開另一只,把兩只腳捧起手里比對,再讓舒曼大幅度地活動腳踝,一邊詢問她是否有活動受限或者不舒服的感覺。然后他又從上到下摸摸踝關節,“受過的傷總是會有些痕跡,左腳的腳踝要稍微粗一點點。真是對不起,你這么漂亮的腳踝。你的腳很漂亮,你的腿更漂亮。”他抬起頭看著舒曼,像晚上一樣。
舒曼微笑著看著他的手,不敢看他的眼睛。
“看著我。”
舒曼掃了他一眼,又垂下了視線。
“你笑的樣子很好看。”他微笑著看著她。
“你說話總是這么甜蜜嗎?”
“你總是這么甜蜜嗎?”他問,粗糙的手掌輕輕撫摸著她受過傷的左腳腳踝,他低下頭輕輕地吻了吻她的腳踝。
從來沒有人吻過她的腳踝,舒曼的腿抖了一下。
他輕輕握著她的腳,抬起頭來看著她,目光溫和而柔軟,充滿著憐愛。
舒曼忽然想起她的前夫章鎧,他從來不吻她的腳,從來不曾這樣憐愛地看著她。想著自己失敗的婚姻,痛苦的婚姻生活,她的淚水如潮水般涌出,“不,不,對不起,對不起,我做不到,我做不到。”她跌到地上坐著。
江山放開了手。
舒曼把腿蜷縮起來,拉裙子遮住,用雙臂抱緊,把頭埋在自己腿上開始無聲地哭泣。
過了一會兒,江山挪到舒曼身邊坐下,“需要我抱抱你嗎?”
舒曼抽泣得更厲害了。
江山環抱著她,連同她的身體她的腿一起抱著,他先是輕輕擁著然后雙臂開始慢慢收緊。過了一會兒,他把頭靠在舒曼背上。
舒曼開始輕聲哭泣,然后她感到抱著她的那個人也在默默地流淚。兩個人在無邊無際的悲傷里哭泣。
舒曼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她漸漸止住哭泣,卻感覺背上的人越來越悲傷,舒曼跪立起來轉回身,把他的頭抱在自己胸口,感到他的雙手環抱著她的腰,很快胸前的衣服就被他的淚水浸濕了。
等他不再哭泣時,舒曼放手坐下去。
江山抱著她的腰的手移到了她肩上,把她往自己胸前摟一摟,支起一條腿讓舒曼靠著。
舒曼整個的坐在他的懷抱里,她索性再往他身邊靠近些,把頭擱在他肩上,用手臂環住他的背。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坐著,舒曼覺得這十多年來從沒這么安心這么踏實過。
舒曼隱約感覺一只老虎用粗糙的舌頭舔著她的臉,她猛然驚醒了。
“醒了?”輕輕撫摸她的臉的是江山的手,他的手指輕輕滑過她的額頭、眼眉、鼻梁、嘴唇和面頰,又輕輕捏捏她的耳垂,他把手指插進她的頭發里,輕輕摩挲著。
舒曼抬起頭,“我睡著了?”
“嗯,”他看了下表,“差不多一個小時。”
“那你很累吧?”舒曼試圖坐起來.
但是他用力抱緊了她,沒讓她起來。
“我也睡著了一會兒。”
“就這樣?”
“我大概不舍得放開你。”
“我們該走了嗎?”
“嗯,讓我再抱你一會兒,抱著你的感覺真好。”
舒曼覺得他的甜言蜜語、他的溫柔細致和他有些粗糙的外在一樣大概是天生的,舒曼看著他笑起來。
他們的臉距離那么近,很自然地,他低下頭來吻她。舒曼閉上眼睛,細細地體會他的嘴唇和舌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