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通”一聲,水花四濺,妤寒被推進水里,毫無防備。她尚未來得及反應,口鼻就嗆了許多水,難受得不能呼吸。
“救命,二姐!”妤寒大聲呼喊,無助而又疑惑。她看到岸上的妤淺一臉得意,沒有絲毫施救的意思,反而飛快地跑開。
妤寒怎么也想不通為何二姐會推自己入水,難過!若二姐只是鬧著玩兒,此刻也應該救救自己,但是她沒有,無助!
冰冷刺骨的湖水一點一點將她吞噬,她漸漸失去知覺,父皇、母后、姐姐們的容貌都從她的腦海中消失,像是被這水沖刷掉了,她只感覺到身體越來越沉、越來越沉,昏迷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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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兒,寒兒,你終于醒了!”皇后看見妤寒微微睜開眼睛,轉悲為喜,大聲叫:“太醫,太醫,趕緊過來,我的寒兒醒過來了!”
“好孫女,你醒了,我的乖孫女喲!”太皇太后聽到,急忙走過來,坐到妤寒床邊,不停地拍著妤寒的小手。
妤寒看到太奶奶和母后,瞬間一陣暖意,“啊,我沒死。”她想站起來給太奶奶和母后行禮,但是稍微一動,身體就疼得像要裂開,口鼻也是酸疼得厲害。她突然想起妤淺,將她推入玉湖的妤淺!妤寒抬起頭,看見站在母后身后哭紅了眼眶的妤妙和妤萱,以及站在最后滿眼不甘的妤淺。
“回太皇太后、皇后,四公主已經沒有大礙,只需靜養數日,便可痊愈。”太醫診脈過后,回稟到。
“有勞太醫。”皇后不停地撫摸著女兒的腦袋和小臉,心疼地說:“寒兒,你都昏迷兩天了,還好你沒事,不然母后可怎么過呀!”
“我的乖孫女,醒了就好,大難不死必有后福,你今后更是福氣深厚呢!”太皇太后素來心疼妤寒,她落水過后更是徹夜難眠,如今終于寬下心來。
妤寒沒有反應,仍然盯著妤淺不動。
皇后看到妤寒盯著妤淺看,急忙說:“寒兒,要感謝崔公公,還好他經過玉湖,看到不慎掉入湖里的你,把你救起來,你父皇已經重賞他了。”
“不慎如水?”妤寒注意到母后的說辭,疑惑地看著母后,暗想:“都不問問我是如何掉入湖里的嗎?”
皇后雙眼含淚,對妤寒微微搖了搖頭。妤寒瞬間明白,這兩天一定發生了什么事,便明白此時不宜多說。
晚膳時間,皇后和三位公主陪同太皇太后去玉坤宮用膳,留下妤寒獨自在房里。
不一會兒,太監總管崔尚熙求見。
妤寒一聽是崔公公,覺得奇怪,此時父皇與母后應該正在陪同太奶奶用膳,崔公公是太監總管,應該在那邊伺候著,怎么會獨自過來?又想起母后說是他救了自己,隱隱覺得他有什么話要對自己說,召他進來。
“四公主,皇上恩準奴才前來看看您。”崔公公進來,恭敬地說:“奴才特意囑咐御膳房做了幾道小點心,公主嘗嘗?”
“謝公公救命之恩!”
“能救起公主,是奴才的福氣。”
“你看見了吧?”
崔尚熙端點心的手顫了一下,隨即恢復平穩,說:“奴才什么都沒有看到,奴才只是恰巧經過,看到有人落水便下去救起。”
“崔公公,我知道您一直對我愛護有加。”妤寒知道,崔公公一定不是恰巧經過而已,況且他聰慧過人又為人謹慎,一定是先發現了什么預兆,才會去玉湖邊,繼續道:“我知道公公您不單單把我當作公主,更有爺孫之情。”
“公主,您這一句‘爺孫之情’奴才實在不敢當吶!”崔公公立刻跪下,說:“公主,您出生之時天降祥瑞,我班玉國沒有皇子,您就是班玉國的希望啊!”
妤寒撐起身子,坐了起來,示意崔公公站起來,道:“公公,我知道事情復雜,牽著過多,我只想知道事情原委,必不鬧事,公公能否實話實說?”
“謝公主!”崔尚熙站起來說:“皇上處死了幾個宮女太監。”
“什么?父皇不是濫殺無辜之人!”妤寒驚訝不已。
“公主您說得對,皇上這樣做并不是他的本意,但他不得不這么做!”崔公公看著妤寒,語氣慈愛。
“我不明白!”
“陛下之所以處死那幾個太監宮女,是因為他們說當日看到三公主與您一同走在玉虹橋上!”
“什么?三公主?明明是二公主!”妤寒更是驚訝,推自己入水的是二姐,不是三姐,三姐性情純潔,絕對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
“二公主聲稱自己從未離開過壽宴,而且當時三公主的座位確實是空的。”
“二公主和三姐是雙生子,旁人分不清,但是父皇母后怎么會分不清呢?”
“太皇太后壽宴當天,歌舞不斷,皇上皇后與各位公主之間隔著舞臺,又如何看得清呢?”崔公公頓了頓,抬頭看著妤寒說:“何況從來不喜歡與三公主穿得一樣的二公主,當日還穿得跟三公主一模一樣!”
妤寒記得,太奶奶還打趣說自己老眼昏花分不清兩個孫女了。想來,妤淺是早就計劃好了。
“公主,皇上與皇后深知三公主的品性,相信她斷不會做出如此罪惡滔天之事,所以只是單獨詢問了二公主。但二公主一口咬定自己沒有離開壽宴,皇上皇后也無可奈何。”說到這里,崔尚熙也滿是無奈,皇上命令他安撫好四公主,還要妥善處理這件事情,實在難辦,他只能請求四公主委屈自己,顧全大局。他接著說:“公主,您要明白,即使皇上和皇后知道此事是二公主做的,又能怎么樣呢?手心手背都是肉啊!況且您當時生死未卜,班玉國絕不能再失去一位公主了!”
妤寒沉默良久,道:“公公所言甚是。”與她猜測得差不多,即使父皇英明,知道真相,也不會公布于眾,所以才遣了她的救命恩人崔公公來游說一番,而她不得不領崔公公的救命之情,只能絕口不提,“所以二姐連父皇母后不會加罪與她都算計好了?怎會如此居心叵測!”
崔尚熙不好接她的話,只說:“壽宴當日為給太皇太后祝壽的宗親和朝臣來了很多,宮女太監們也都偷偷去湊熱鬧,天氣又冷,所以玉湖邊的人實在不多。”
“那公公您,怎會恰巧路過玉湖看到我?”崔公公是太監總管,太皇太后八十壽宴,又是極其重要的盛典,他是掌局之人,怎么可能恰巧經過沒有什么人的玉湖?妤寒繼續問:“您是總管,應該在壽宴伺候著,我怎么都不信你是恰巧經過!”
“公主聰慧!奴才并非恰巧經過,而是擔心您的安危,特意去尋找您的!”看著妤寒一臉不解,崔公公繼續說:“壽宴時,太皇太后賞了兩顆并蒂桃給二公主和三公主,吩咐奴才端給她們。奴才走到二公主身后,聽到她正哄騙三公主坐在她的座位上,說自己要去散散步,怕皇上知道怪罪于她,還說三公主跟皇上撒個嬌皇上便不會怪罪。三公主并未沒多想,坐在了二公主的座位上。奴才當時只是覺得二公主淘氣,并未察覺異樣。但是奴才送完并蒂桃,無意間抬頭看向您的座位,發現您也不在座位上。遂覺奇怪,何況當時是秦鑲懷正在演奏《玉和田》,二公主精通樂理,怎會錯過如此精彩的節目,選擇在此刻離開散步?奴才越想越覺著不對勁,安排了一下壽宴上的事情,囑咐好徒弟,便離開壽宴。”
妤寒皺緊了眉頭,說:“公公有心了!所以,你跟著二姐到了玉湖,看見她推我入湖?”
崔公公搖搖頭,說:“奴才出來的時候,已不見二公主人影,正不知往哪兒走時,兩個宮女從我身邊經過,我尋問她們可曾有什么人在宮外之人隨意宮中走動,那二人說并未有其他人,只見您和三公主還是二公主往玉湖邊去了。奴才便匆匆趕去,走到湖邊時看到……萬幸的是公主您沒事啊!”
“謝公公救命之恩!”妤寒再次感謝崔尚熙救命之恩,試著回憶當天的情景,雖然一想事情就頭痛欲裂,但她清楚記得:“太奶奶壽宴時,各種歌舞看得我眼花繚亂,便想著去御花園逛逛。我才走出壽宴殿沒幾步,二姐便叫住我,說她也想散步,然后不由分說地拉著我去玉湖看魚。走到玉虹橋上,她指著水里說有條金色的魚兒,我低頭一看,就被她推進水里了。”
崔尚熙吸了一口氣, 九歲的小孩竟動了如此殺心,要殺之人還是她的親妹妹。他知道妤寒心里更加難受,安慰她說:“公主,您注定不是尋常之人,要走的也必不是尋常之路。如今有意加害您的只是二公主,今后您可能要面多更多更強大的敵人!所以請公主您處處留意,也千萬不要,不要太心慈手軟!”
妤寒聽了崔公公的話很是震驚,沒有人對她說過這些話,也知道他的話句句在理,心中無限感激。她掙扎著起床,跪下說:“公公受我一拜!”
崔尚熙見狀連忙跪下,說:“公主,奴才受不起啊!”
“崔公公,您不僅救了我一命,更是讓我看清了自己要走的路。誠如您所說,我今后必定會遇到更多敵人,若無公公此番言語,我怕是要被害千次萬次啊!”
“公主,公主您請起,奴才實在不敢當。”崔尚熙扶妤寒站起來,說:“公主,在這班宮內,我必護您周全,您也要快快長大,外面的世界,兇險萬分,要靠您自己去面對!”
妤寒點點頭,一夕之間仿佛長大了十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