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該不是被認(rèn)出來了吧,不可能啊!
紅糖心里突突的打著鼓,七上八下的渾身戰(zhàn)栗著,哆嗦著摸了摸這一身的皮包骨頭,這沒日沒夜的七天大逃亡,自己瘦的像根兒千年干筍似的,不可能被認(rèn)出來吧,何況現(xiàn)在還糊了大半張臉。
“軍爺,您找小的?”紅糖疑惑的指了指自己的鼻頭。
見那高頭駿馬上的軍官,微一點(diǎn)頭,沖自己招了招手。
紅糖移著小碎步,低眉順目的走了過去,昂著一張黑漆漆的小臉,問道:“軍爺有何吩咐?”
“你這小乞兒,整日東游西蕩的,可曾見過這畫上之人?”軍爺拉長了畫卷湊在紅糖的眼前。
“哎,媽呀,這人兒誰啊?咋沒臉呢?”紅糖見那畫卷上裱著的一張畫紙,除了兩眼睛能分辨依稀是個人以外,下半部分被明顯人為的涂了個烏漆墨黑,哪兒看得出是要找誰啊,就是自己本尊在這里也瞅著不像啊,什么畫師啊這是,混飯吃的吧,虧自己這幾日還逃的膽戰(zhàn)心驚呢。
紅糖心有余悸的想著,瞟了那畫卷一眼后,不再想瞟第二眼了。
“唉,走吧,看來今天也無所收獲了,兄弟們,收工!”軍爺一揮手,浩浩蕩蕩的隊伍策著馬狂風(fēng)一般卷過。
紅糖一邊大膽的將自己的頭發(fā)撩至耳后,一邊興奮的咧大了嘴,一直陰霾的心情變的明媚了起來,眼睛都賊亮賊亮的。
艾瑪,真是要感謝那德藝雙馨的好畫師啊,畫出如此吊炸天的驚世作品。
無辜的畫師藍(lán)本,作為大闌有史以來最年輕,最有成就的御用畫師,近來可是噴嚏不斷,沒少遭抱怨,天知道自己畫出了多么令人驚訝的一幕,打那后,基本是畫什么都提不起勁兒了,而那張畫在交到狼王闌堇煊手中后,他竟然挑了挑眉,大筆一揮,將那仙靈一般的女子涂了個稀巴爛,還將自己軟禁了起來,下令道,就摹印這張吧。
至此,底下人又多了件毫無頭緒可言的追捕工作。
紅糖現(xiàn)在很忙,忙著砍價,她一定要為自己置一匹坐騎了,雖然一路風(fēng)餐露宿的身體也沒到亮紅燈的地步,但前世3天1小病,5天1大病的經(jīng)歷,讓她絕對不敢忽視自己的身體,珍惜生命這句話,沒人比她的理解更深了。
可別說買馬,就是租一匹馬,紅糖的錢也不夠。剛對袋子里的碎銀子有點(diǎn)兒概念的紅糖,不由的思索起今后的生存問題了,如今雖然畫太籠統(tǒng),導(dǎo)致一時半會兒自己是安全的,但是真正見過自己面目的人是確實(shí)存在的,那表面的搜捕是不是煙霧彈,紅糖自己心里也沒譜,只是不斷告訴自己,要謹(jǐn)慎,步步為營。
走來走去,紅糖看見了一個蓑草棚子,里面有個黃白頭發(fā)的老爺爺,正抱著一頭癩子驢,替它細(xì)心的擦拭著身上斑斑駁駁裸露的皮膚。
馬買不起,驢應(yīng)該沒問題吧。
紅糖往棚子里探了探頭,細(xì)聲問道:“老伯,您的驢子可以賣我嗎?”
那老人回了下頭,干脆應(yīng)聲道:“不買,你個小乞兒,自己都養(yǎng)不活,買什么驢啊?!?
紅糖的臉抽了抽,這老伯,是歧視自己么,看不起自己么?
“老伯,你這話可就不對了?!奔t糖一步跨入篷子中,蹲在了老伯身后,從桶子里掬起一捧水往驢子身上擦拭著,說道:“我雖然是乞兒,自己吃不飽,不代表我的驢也吃不飽吧,它吃草,我又不吃草,我循著水草肥沃的地方養(yǎng)它不行么!”
“你這丫頭,性子還挺倔,你不嫌棄它這脫得有一處沒一處的皮毛???”老伯咧著一嘴黃牙,笑著。
“不嫌棄,我也沒比它好看多少!”紅糖一梗脖子,掏出了自己懷里的碎銀,悉數(shù)交到了老伯手中,說道:“驢子歸我了,好吧?”
老伯這次倒不說什么,只是眼角帶笑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揮手示意紅糖可以牽著驢子走了。
“雪霽天晴朗,臘梅處處香,騎驢把橋過,鈴兒響叮當(dāng)~~~”紅糖手搖著一把毛聳聳的狗尾巴草,嘴里哼著歡快的曲調(diào),繼續(xù)一路東行,潛意識的謹(jǐn)慎心態(tài)讓她覺得反正離臥城越遠(yuǎn),自己也就越安全。
“吁吁吁吁~~”紅糖勒住韁繩,不悅的皺巴起來一張小臉兒,可不正如歌里唱的,面前出現(xiàn)了一條極為狹窄的索橋。
翻身下驢,紅糖小心的往前探了一步,索橋劇烈的晃動著,嚇得紅糖惦著腳尖又竄回到了驢子屁股后面,橋頭邊兒上的碎石正嘩啦啦的掉正起勁兒,往下一望,云霧繚繞的古怪懸崖,也不知下面是潭水還是硬石,反正摔下去不會有命兒活了。
“如何,大哥,你敢不敢上?”紅糖拍了拍驢子的腦門,仿佛聽懂了紅糖言語中的激將似的,表情淡定的驢子一晃頭,徑直走向了索橋,步履沉穩(wěn)的向著對面而去。
“嘿!喂嘿!我呢,還有我呢!”紅糖焦急的跺了跺腳,可不能讓自己的驢子就這么丟了吧,剛到手的坐騎呢,于是一咬牙,顫巍巍的上了索橋,顫抖的雙腿兒一路疾奔,嘴里吆喝著些不知名的詞兒,一門心思的往對門沖著,瘦小的身體在索橋上隨風(fēng)晃蕩著,一晃神,手抓扶欄的紅糖竟然被驢子拱上了背。
“驢兒,你……”紅糖感動的熱淚盈眶,驚嚇過度的身體一動不動,死死匍匐在驢子的背上,由著它馱著自己晃晃蕩蕩的向?qū)γ孀呷ァ?
一路的風(fēng)雨與共,讓紅糖心中溫暖徐徐,和驢兒作伴,相互間的信任也讓她在異世安之若素了許多。如果,如果……這世界沒有壞人就好了。
“我真的只是個小乞兒?。?!我自己都餓的前胸貼后背一路啃著樹皮過活,哪兒還有供奉各位大爺?shù)腻X??!”紅糖現(xiàn)在真是欲哭無淚了,只好提亮嗓門,勇敢的沖對面那七七八八的山賊吼著。
“就算是骨頭,也能刮出二兩肥油吧,何況你身后的丑驢子不錯,扒了皮還能做雙靴子!哈哈哈!”一個面黃肌瘦的彎腰桿兒男人,一腳跨在一顆石頭上,單手叉腰,另只手正提拎著把三指寬一尺長的大刀,那明晃晃的反光,告訴著紅糖,這東西可不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