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對,我就是這么想的
- 陸少快到碗里來
- 桔非非
- 3255字
- 2020-10-23 23:13:59
晚上和周米卡視頻。
隔著大半個地球她罵人罵得相當痛快,“顧時涼,你出息啊!居然還有臉回來,白天惠姨打電話跟我說陸家要和方家聯姻,你怎么不跑了,有本事你再跑一次啊,指不定回來的時候陸湛跟方絡繹孩子都生一打了,到時候你就勵志做個后媽,都給陸家和周家長臉啊!”
我就在電腦前撓桌子板,那聲音真是撕心裂肺,恰好能蓋住她喋喋不休的數落。
她揚起聲音問我:“喂,說你呢,顧時涼,你姐的話越來越不管用了是吧?”
我邊點頭哈腰地說:“管用,管用,哪敢不管用啊。”邊想起這次視頻主要是跟她講宋慕的事。
白天上午,年輕英俊的宋家大少在我面前吐露情史,這段情史過程不明,只知道結局是挺悲慘的,不光媳婦沒了,還落下個擁抱恐懼的毛病。
日光模糊,宋慕穿灰色棉質襯衫,黑長褲,微微俯身,神色有些憔悴,目光落在我臉上。“顧小姐,如果那次宴會上你沒有過敏,會不會考慮相親的事?”
我思考了一會兒,認真地思考了一會兒,說:“若是十八歲的顧時涼,一定不會考慮這個問題,不過你問的是二十三歲的顧時涼,她會很負責任地考慮這個問題。”
他笑了笑,“那請二十三的顧時涼負責任地考慮考慮這個問題。”
我奇怪道:“考慮啥?”
他說:“跟我戀愛。”
我愣了,說:“你不是來看病的嗎?”
他依舊保持著笑意,那笑延綿在臉上,異常驚艷。“不可以一舉兩得嗎?”
我支吾其詞,“不可可可以吧.....”
他從容起身,雙手自然撐在桌子上,湊到我耳邊,“顧時涼,你真該好好考慮考慮。三天時間,我再來找你。”
我問周米卡:“如果有個人讓你好好考慮考慮和他談戀愛的事,姐,你說他這是看上我了?”
周米卡在屏幕里的臉立刻笑得花枝亂顫,“誰啊?誰啊?”
我說:“就是宋家那個兒子,宋慕。”
我姐手上的鼠標“啪”一聲就掉在了地上。
我目光灼灼地看向她,說:“姐,這不是關鍵,關鍵是他死的那個前女友據說和你妹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你說這不簡直就是現實版的人鬼情未了啊。”
她在那頭眼皮都沒抬,思索了半天,“你等等,我瞅瞅明天回國的飛機票還有賣嗎?”
我立刻佩服得五體投地,周米卡不愧是周米卡,在這種情況下居然不問我宋慕是怎么和我講述情史的,也不好奇宋慕的前女友是怎么掛的,直奔主題地決定飛回來親自考察。
我感激涕零,“姐,你真是個天使,居然連八卦都忘了,就一心想著回家幫我嗎?”
她盯著售票網頁,“顧時涼,追陸湛是徹底沒戲了,好不容易有個眼瞎的看上你,我真的得回國感謝感謝宋慕全家。”
視頻結束后,我百無聊賴,倚在沙發上看電視。窗外樓下,是一片長且寬算不得多么翠綠的草地,小區里除了幾棵刺槐,梧桐,還有很多粗矮的灌木,紅磚路和青石路交錯延綿。夏夜幽涼,已經有居民三三兩兩在其間散步。我恍惚,“是不是像他們那樣生活也挺好的?找個合適的人,一同渡過生命湍急的河。陸湛,你也這么想嗎?比起我,方絡繹更合適與你同舟共濟?”
陸湛和方絡繹的訂婚宴定在本月的19號,媒體報道出的地點是在陸家旗下的私人會所里,那地兒以前我常去,還是外公生前用來接待親友的。周米卡回國后在心理室待了沒幾天,她大學時候的導師接手一項研究,招她過去協助。臨走前逼問我是不是沒打算去參加訂婚宴。我懨懨道:“好歹也是陸家的人,我能不去嗎?”
她挑眉說:“你上次在宋家相親宴上耍的那招不是很好用?”
我大喜,握著她的手如同再生父母,“恩人吶!”
然而,沒等6月19日我故技重施,15號那天,周家就先陸家一步舉辦了一個宴會,我才想起來該到二姨和姨夫的結婚紀念日了,以往四年我都沒去,這次再敢全席,估計二姨會打斷我的腿。
6月15日下午,A市夏天白晝格外長,雖已四點多,但依舊天朗氣清,日頭掛得尚高。黎明明來接我到周家時正好下午五點。二姨愛熱鬧,請的都是些有活力的年輕人。黎明明的父親是本市著名商業雜志社主編,母親是名聲在外的作家,屬于書香門第,和二姨一家交情頗深。
東方紅站在大廳門口等我們,遠遠看到他和一個盛裝華服的姑娘搭訕,聲情并茂地說:“有句話我很喜歡,‘佛說,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換來今生的擦肩而過’,Baby,今天見到你,我才知道佛說得有多正確。”
那個叫Baby的姑娘含著一張粉紅的臉,害羞地用拳頭捶他。
我和黎明明在廊前停住,齊齊地抱著胳膊看他。他面色從容,老練地對姑娘說:“我表妹來了,一會兒過去找你。”
我和黎明明立馬對他頂禮膜拜。
他轉過身問我:“聽說陸湛和方絡繹要訂婚了?”
我嘆氣,“是不是今天所有人遇見我都要問這么一句,還要朝我表示同情?”
他聳肩,“所以我特地讓你先習慣習慣嘛。”
我們推門出去,黎明明突然拉了下我的衣服,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在大廳角落的沙發上,看雜志的男人正好抬頭,我和陸湛隔著好遠的距離對視,他臉上沒有什么表情,看著我的目光很沉靜。是他一貫的風格,宴會出席不過是個客套的禮節。
我下意識想起那天晚上那個欲成不成的吻,有些心虛,便尷尬地扭過頭,裝作沒有注意的模樣。余光卻看到他依舊看著我,沒有要低頭繼續看雜志,也沒有要起身同我們打招呼。我只得將頭再次轉過來,同他點點頭。他神情不變,沒有回應,只將手里的雜志翻到了下一頁。
大廳里放一首很老的粵語歌,“誰能告訴我,要有多堅強,才敢念念不忘 .....”
我坐在偏僻的位置里邊跟著調子哼歌,邊等黎明明和東方紅去拿飲料,十分鐘后,方絡繹紅著眼睛在我旁邊坐下,面色蒼白,楚楚可憐。她啞著嗓子說:“顧時涼,我想和你談談。”
我說:“方小姐,咱倆沒什么交情,自然也談不到一起去。你這副樣子坐在我身邊,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我又欺負你了呢!”我說的不知情的人是陸湛。
她立刻道:“不會的,陸湛從來不會這么想你的。”
我說:“哦?是嗎?我長了這么大第一次聽說陸湛不會這么想我。他不是一向寶貝你寶貝得很嗎?連我說你句他都心疼得不行!”
她沉默了半天,道:“你大概不知道吧?陸湛他根本就不愛我,他跟我訂婚只不過是為了他外公臨終前的一句話,讓他好好守住Violet。我從小就喜歡他,比你喜歡他還要早,比你喜歡他還要深,我不介意他為什么跟我在一起,商業利益也好,其他隨便什么也好,只要他跟我在一起,我什么都樂意的。”
我說:“那樣不是很好嗎?你要好好對他。”
她聲音里帶了哭腔:“可是,可是,就算是這樣,他還是不要我,我們家把訂婚的消息都放出去了,昨天他居然跟我說取消訂婚。”
我有些吃驚,卻問:“所以,你來找我是為什么?”
她拉著我的胳膊,“顧時涼,我知道他喜歡你,他會聽你的話的,這樣,你跟他說,讓他不要不要我,不要取消訂婚好不好?好不好?”
我望著她,往日里矜持大方的閨秀形象蕩然無存,笑了笑,“你說他喜歡我?你怎么敢這么說,以后不要再說這話了,被人聽了去不好。”抬手看了看表,想著黎明明他們怎么還不過來,便說:“就這樣吧,我還有點事。”站起來的時候跟她說:“方小姐,其實呢,愛一個人并不一定非要得到他,有時候相忘江湖遠比相濡以沫來得痛快,畢竟,你無法保證你愛的人他也如你愛他一般愛著你。不公平的愛情,強撐下去害人害己。”她安靜地看著我,突然問我:“顧時涼,你對陸湛是不是就是這么想的?”我說:“對,我就是這么想的。”
我離開的時候下意識往陸湛之前坐的沙發上看了一眼,才發現他并不在那里。他去了哪里?有沒有看見剛才我和方絡繹談話。
在外面溜達了一會兒,大廳里滿是紅男綠女,笙歌漫舞。二姨和姨夫忙著招待客人,周米卡打來電話說晚點才能回來。我在一棵樹下站著,頭頂上微微搖晃的花骨朵淡淡地沁人心脾。使勁聞了聞,香味兒擴散至僵硬的四肢,頗為解乏。正打算掏出手機問問黎明明他們在哪里,忽然背后有人叫住我,“顧時涼。”
我扭頭,看見宋慕西裝革履地站在燈影里,才記起三天時間已經過期好久。期間他好像給我打過電話,我都沒有接,來過心理室,我都讓蕭逍說我不在。這個情景下遇見,自然不好像躲陸湛那樣躲著他,便只得迎上去打招呼,“嘿,宋少,你也在啊!好巧。”
他將一只手插進褲兜里,這個姿勢像極了陸湛,面上卻不同他的冷漠,只留溫潤的笑,“剛才還在想你遇見我會是個什么反應,上次親眼見你這樣應付陸少,這次果然也一樣。”
這人內外極具反差,明明一副如玉的書生模樣,卻每次說話都一針見血,不給人留任何顏面。我訕訕地摸摸鼻子,“習慣了,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