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辛夷身子漸漸變冷,卿珩想起自己的絕技炎火咒,想著或許還能用它救一救命。
她盤腿坐了起來,即刻凝神聚氣,動用自己所有的靈力,召喚了一團火出來。
火球像是受了冥澤鑒的克制,逐漸變小,不過多久,便熄滅了。
炎火咒果然還有些用,辛夷的體溫漸漸回升,靈力越來越弱的卿珩,卻倒了下去。
卿珩只覺做了一個冗長的夢,夢中墮入了無邊無盡的寒冷之中,她掙扎著想逃開,卻被人定住了身子,動彈不得。
她聽到有人在一聲聲的叫喚著她的名字,她拼命的將眼睛睜開,卻見凍青了臉的辛夷,正滿眼欣喜的望著她。
辛夷穿的很少,她低頭時,才見辛夷將自己的衣服全都裹在了自己的身上。
卿珩此時想對辛夷說一句,自己并不冷,只是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覺得很困而已。
她開口,沒頭沒尾的說了句:“好困。”
辛夷忙道:“你稍微堅持一會,千萬別睡。我講故事給你聽,可好?”
卿珩沒有什么力氣回答,微微的眨了下眼睛,算是應了。
辛夷扶起卿珩的身子,將她抱在懷里,緩緩說道:“許多年前,神族有一個男子,他是一個神族的族長,有一日,他愛上了一個女子,想將她娶回家來,卻不料遭到了族人的反對。只因那個女子,是妖魅一族,妖魅自古因擅長魅惑之術,雖道行高深,卻被視為妖魔,為神仙們所不恥。而且,他碰到這個女子時,那女子已懷有身孕。身為族長的他,不顧族中眾人反對,堅持與那女子成了親,族中人中各個不滿,逼著族長殺了女子,族長告訴他的族人,即便要他放棄自己族長的位子,放棄神的身份與修為,他也一定要與自己心愛的女子在一處。
辛夷繼續說道:“可這族長卻不知道,其實那個女子,最初接近他的真正目的,是為了他手中執掌的他們一族的神物而來。女子后來終于被族長打動,兩人成了婚,但在一個夜里,女子終究還是盜了神物逃走了。只是那女子還沒來得及將神物帶回本族去,就聽說那族長替自己擔下了所有罪責,為了向他的族人有個交代,他選擇了以死謝罪,在神物丟失的地方,族長當著全族人的面前,自己將元神散了。女子追悔莫及,拿著神物,找了一處地方,生下了孩子,之后便自盡而死,跟著那族長去了。”
卿珩艱難開口,問道:“那,后來那個孩子怎么樣了?”
她努力不讓自己睡過去,卻還是敵不過一波一波襲來的倦意,不由自主的閉上了眼睛。
辛夷答道:“他成年之后,想辦法查到了自己的身世,發現自己的親生父親還尚在人世,也知道,當年自己的父親,對母親從未動過感情,而自己的存在,卻甚是可笑。”
辛夷苦笑,繼續說道:“好在,他現在的生活很好,師尊對他很好,他也有了自己想要守護的人。”
辛夷低頭看了一眼懷中的女子,卻發現她雙眼緊閉著,已然暈了過去。
“你怎么了,睜開眼睛,不要嚇我。”辛夷將她緊緊抱在自己的懷里大喊,想要把她從深淵里拉回來。
冥澤鑒上方撕開一個口子,辛夷聽到異動,抬頭看了看,卻沒發現異常。
低頭時,眼前卻多出了一個身穿紫色衣衫的女子,蒙著面紗,看不清楚臉,眸子卻似曾相識,此時正盯著他與卿珩兩人。
“你是何人?要干什么?”辛夷警惕的看著這個無聲無息出現的蒙面女子,眼中充滿了戒備。
女子瞥了他一眼,并沒有開口,只是抬一抬手,卿珩便從辛夷懷中升起來,向著那女子的方向飛了過去。
“你要干什么,放開她。”辛夷臉色陰沉,因是受傷無力,聲音雖是吼出來的,聽著卻不具任何的威脅。
女子對著辛夷使了個術法,辛夷發現自己動彈不得,只能用一雙滿含憤怒的眸子瞪著紫衣女子。
紫衣女子并沒有對卿珩不利,她將自己身上的靈力緩緩的注入到卿珩的身體里。
雖然相距甚遠,辛夷卻也看到卿珩臉上漸漸有了血色。
眼前不明身份的蒙面女子,竟是在為卿珩療傷,辛夷見卿珩無事,才松了一口氣。
半晌之后,紫衣女子將卿珩輕輕放下,走到辛夷身邊,解了辛夷身上的術法,又從自己袖中拿出一個瓷瓶,遞給了辛夷。
辛夷伸手接過,他打開瓷瓶的塞子,從里面倒出一粒白色的藥丸來。
辛夷看了一眼紫衣女子,將藥丸放進了自己嘴中。
說來奇怪,吃下那藥,不過才一會的功夫,辛夷就感覺到適才的疼痛感減少了,呼吸也變得順暢了,身體舒服了許多。
適才女子為卿珩療傷的時候,辛夷看到女子身上的氣息與他們不同,卻決不是妖道與魔界中人。
她修為很是高深,周身縈繞著紫色的氣息,看著倒像是上古的神族。
但她在冥澤鑒中,術法竟沒有受到絲毫的影響。
冥澤鑒乃是冥界圣物,專為對付神界中人所制,對修煉冥界術法的人,卻是絲毫起不了作用的。
辛夷走上前一步,鄭重拱手施禮道:“前輩今日出手搭救,小神銘感五內,今后若有機會,小神定會報答前輩的救命之恩。”
紫衣女子頷首,輕輕說道:“你不用叫我前輩,叫我九娘就可以,我適才救了你二人的性命,倒是不需要你報答我什么,只想問你幾個問題,希望你能如實回答我。”
辛夷望著紫衣女子,想了一想后,點頭答應道:“前輩請說。”
紫衣女子指了指卿珩,問道:“她可是金烏一族?”
辛夷看一眼卿珩,眼神中有些遲疑,并沒有作答。
紫衣女子見狀笑道:“你不用擔心,若是我要對你們下手,適才也不會浪費靈力,去救你們二人,你只需回答我,是或不是。”
“是。”辛夷望著女子,點頭答道。
女子身子一震,她低頭看著卿珩,沉默了半晌。
辛夷目光緊緊盯著紫衣女子,女子此刻看著卿珩的眼神很是復雜,遂對眼前女子的身份添了一絲懷疑,他試探的問道:“前輩像是認識卿珩?敢問前輩仙府何處,改日我必會攜她前來拜會。”
女子又問道:“她叫卿珩?她今年多大?”
辛夷抬頭答道:“還望前輩恕罪,這,小神不能告知。”
女子看了他一眼,說道:“也罷,你要是不愿意說,我也不問了。今日我只是恰巧路過此地,感應到有人被困于此,這才出手救了你們,不過是巧合而已,你不必放在心上。況且,你我既非同族,今后也怕是沒什么機會再見。今日之事,希望你不要告訴任何人,她身上的傷沒什么大礙,過一會便能醒過來,你不必太擔心,此地不宜久留,你們還是早些離開吧。”
女子說完,化作紫色的霧,消失在了辛夷的眼前。
而辛夷再看周圍時,發現他們已經回到了凡界,像是有人收回了冥澤鑒。
辛夷不敢在此多做停留,連忙召出獨角獸,抱著卿珩,翻身騎到了它的背上,朝著頵羝山去了。
回去之后,辛夷倒是沒有將他們在凡界遇到的事情告訴圣尊,只是找了秦艽來,叫他按時給卿珩送些有利于術法恢復的湯藥。
自打他們在凡界吃了虧,卿珩回去之后,總算是消停了幾日,整日安靜的在枕霞居中躺著,身體好了之后,也沒有再溜出去惹事生非。
辛夷則是一頭扎在了后山,整日只與管弦絲竹打交道,繼續當起了他的逍遙神仙。
卿珩身子見好之后,便去依云闕看了一眼從未見過的玉裳。
她與玉裳聊了幾句,發現玉裳的性子極好,很是嫻靜,與記憶里馥黎活潑的樣子不同,她們兩人,除了一模一樣的相貌,卻是完完全全不同的兩個人。
卿珩自小是跟著頵羝山上的一眾男神仙長大的,有些大大咧咧,調皮活潑的不像神界中其他的女神仙。
玉裳的性子卻很是溫婉,卿珩感覺只有與她待在一起,才能記得起來,自己原本是個女神仙。
玉裳身子很笨重,怕是再過幾日便要生了,如今正躺在榻上待產。
她見躲了她好幾年的卿珩,突然來依云闕看她,自然很高興,拉著卿珩說了許多話,兩人聊得很是開心。
說了半日的話,玉裳有些口渴,卿珩起身為她倒了杯水,遞了過去,她接過來喝了一口,卻突然扔了杯子。
杯中的水濺到卿珩的衣裳上,撒的到處都是,卿珩見玉裳表情很是痛苦,一只手一直捂著小腹,立時站了起來。
“你怎么樣?”卿珩見她額頭盡是汗珠,嚇得待在原地。
玉裳握著卿珩的手,十分費力的答道:“我肚子疼。”
卿珩聞言大驚,沖著外面喊了聲:“快來人。”
外面隨侍的兩個仙娥聽到卿珩的喊聲,連忙跑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