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慕軒就這樣禁閉起來,幫著師父抄寫一些佛經什么的,不知不覺他趴在桌子上睡著了。第二天一大早,他就被一陣吵鬧聲吵醒了。揉了揉眼睛,走到隔壁師父的書房,看到自己的師弟李俞珩也在那里。那是他最小的師弟,才十歲,箜崇山所有的人都非常喜歡他。
“大師兄,我是來恭喜你的,可是師父不讓我進去啊!”李俞珩見楊慕軒走了出來,便嚷嚷道。
“怎么這么不懂規矩!”師父訓斥道,“你師兄選妻子期間,怎么可以見外人?”
“師父!”李俞珩笑道,“我又不是女人,見我怎么不行啊!再說了,”李俞珩轉向楊慕軒道,“我只是想恭喜一下大師兄,順便看一下,等我選女人的時候應該怎么做嘛!”他撓了撓腦袋。
“你呀!”師父指了指李俞珩,沒有斥責他,只是對楊慕軒說道,“好吧,既然他想看,你把你昨天抄的那些佛經拿給他看看,讓他期待去吧。不過,看完馬上出來,不許久留,聽到了嗎?”師父戳了一下李俞珩的腦袋。
“好咧!謝師父!”里俞珩吐了吐舌頭,跟著楊慕軒進了屋。
剛關上門,李俞珩就拉住楊慕軒,低聲說道:“大師兄,是柳媽讓我來的,這次由她負責為你選媳婦。她讓我問問你,你有沒有心上人,她幫你做主。”
柳媽是絕對信得過的,在楊慕軒記憶中,自從他進了箜崇山,這個柳媽一直對自己照顧有加。
心上人?楊慕軒腦子里浮現出了那個在花海中練劍的黑衣女子。他從未問起她的姓名,只因為他知道,自己的婚姻是不能自主的。
“沒有心上人嗎?”見楊慕軒不語,李俞珩繼續道:“柳媽說了,要是沒有,就說說喜歡什么樣的吧。哎呦,別站著了,寫下來,快快快!”李俞珩推了楊慕軒一把。
“看完了吧!出來!”是師父的聲音。李俞珩提醒道:“快寫,我再在師父那里呆一會兒,寫好了塞給我!”說完就開門走了出去。
喜歡什么樣的?楊慕軒拿起筆,沉思片刻。回想著那女子的身影,他寫下了“冷艷”二字。回憶一下,她的個子挺高,有點消瘦,他又提筆寫下了“個子高,消瘦”。又想了想,他又補充了“會武功”幾個字。
聽著外面師父不停地趕師弟走,師弟卻不停地找話題,他便放下筆,把紙條夾在一本抄好的佛經里,走了出來,把書往李俞珩的懷里一塞,佯怒道:“都多大了還這么不懂事!沒看見你師兄我在抄寫佛經,需要安靜嗎?拿去看看吧,修生養性一下,學著穩重一點!”
“好好好師兄,我聽你的,我這就走好不好?”李俞珩會意地朝楊慕軒一笑,拿起書跑了出去。陳仲海嗔怒道:“這孩子,就聽你這個師兄的,連我這個師父都要靠邊站了。”
楊慕軒笑了笑,對師父說道:“這小子大概是著急娶媳婦了吧?先別管他了,讓他多學點武功先吧!”
箜崇山大弟子楊慕軒要選妻子的消息傳來,整個民間都沸騰了。比起做那種注定悲慘的“大俠的女人”,做一個明媒正娶的妻子確實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于是年輕的女子們踴躍報名。
蘇清凌也加入了,不過她的目的只有報仇。對于苦苦尋找仇人找不到的她,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但是她不指望自己會入選,這些年她一直忙著練功報仇,她知道自己身上已然沒有一點屬于女子的嬌媚。她只要摸清楚周圍的形勢,以便自己下手。她已經想好了,到了成婚那天,在入選的女子被蒙上紅蓋頭之后,她會弄暈那個女子,自己換上她的衣服混進洞房。
這一天,她一襲白衣,飄然而至,讓苦尋冷艷女子而不得的柳媽眼睛一亮,這不正是他說的那樣的女子嗎?她當下記下了這個名字,蘇清凌。
層層選拔,蘇清凌一直走到了最后。最后一關是比武。柳媽沒有讓這些人打太久,只是比劃了幾下,確定一下蘇清凌會武功就示意她們停手了。
當蘇清凌聽到柳媽當眾念出了她的名字,她自己也不敢相信,這到底是什么樣的選拔規則,讓她這種人也能入選?不過,有了機會總是好事,她總算不用連累其他無辜的女子了。
四月十八,梅雨時節,黃道吉日,宜嫁娶。
蘇清凌審視著鏡中的女子,這是她自己嗎?一身大紅的嫁衣,頭上罩著鳳冠,化了妝之后別有一番風韻。自從進了無憂谷,她只穿黑白兩種顏色的衣服,開始是為了守孝,但時間一長就成了習慣。她心中所想只有報仇,從來沒有琢磨過模樣。她從未想過,自己在有生之年居然也有機會穿上嫁衣,做一次新娘。
如果沒有報仇,自己只是個普通的女子,也許現在會是她最幸福的時刻吧。想到這里,她苦笑了一下。別的女子做了新娘,迎來的將是全新的生活,而她迎來的將會是什么呢?隕落嗎?殺了楊慕軒這個箜崇派大弟子,必定引起一番騷亂,而她這個劊子手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活下來,所以她這一次只能成功,然后自行了斷,就算是完成了這一生的使命。這算不算是一種諷刺呢?
屋里的人已經被她打發了出去,只剩下了她自己,她摘下鳳冠,在新娘的首飾盒里挑了一支鋒利一點的發簪,小心翼翼地插在了梳好的發髻里,然后重新戴上了鳳冠。剛剛她們給她沐浴的時候,已經對她來了個大搜身,好在她早有準備,大大方方地把匕首交了出來,說是自己隨身帶的。還有,她拿過一個小藥瓶,塞在了口袋里。這種藥叫做玉弦粉,是一種良好的止血藥。但是如果沒受傷的人吞了下去,這將會是一種致命的毒藥,它會把人全身的血都凝住。要不是她“不小心”把手指弄破了個口子,這個也是不讓帶進來的。
兩手準備,一個是給他的,一個是給自己的,她冷笑了一下。這時喜娘走了進來,說吉時到了,該上轎了。于是她蒙上蓋頭,在喜娘的攙扶下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