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軒躡手躡腳地走近，屋里的聲音有些熟悉，再一聽——

“也不知我們這樣偷偷摸摸的日子還要過多久。我今天出來時(shí)，感覺一直有人跟著....”

“快了?！币粋€(gè)熟悉的男聲，“太太說，等我們把這單做完，就讓我們走，還給我們一大筆錢。”

“真想快點(diǎn)離開狄府這個(gè)虎狼窩。”

門外狄軒越聽越覺著熟悉，輕輕捅破窗戶紙：只見燭光前，一女子長發(fā)繚亂......看不清樣子，但額角那顆痣?yún)s頗為熟悉。

難不成是他？！給府里送肉的朱大叔！可那女子又是誰？狄軒腦海里快速翻著...

“先不說這些，你好不容易出來一趟，”那男子氣喘吁吁，“且讓我好好疼疼你！”

......

屋里歡愛聲漸重，狄軒聽得又燥又癢，便翻墻回去了。

在裊裊屋，他想了一千種可能，覺得都是，又都不是...直到夜深，才寬衣上床。枕著被窩里淡淡的香，又想起那屋里纏綿的香艷，腦海里全是翁裊裊——彈琴的她、蜷在灶臺(tái)旁的她、義正詞嚴(yán)的她、害羞的她、霸道的她、陽光里的她......輾轉(zhuǎn)難眠。

裊裊也沒有睡好，她惦記著狄軒，雖然她也說不清這份惦記是因?yàn)榈臆庍€是陳浩。

天剛蒙蒙亮，便去廚房煮了點(diǎn)吃的，給狄軒送去。

狄軒隔著門縫見是裊裊，心中驚喜，困意全無。

“你可算來了?！毕肫鹱蛲砭褪且蜻@個(gè)女人而失眠，狄軒臉上不禁泛起一層紅暈，映著熹微的朝陽，格外溫柔。

“起來吃飯?！?

“你就不能像別的女子...溫柔點(diǎn)嗎？！”狄軒嗔怪，“也不怕嫁不出去！”

呵呵，就怕你是真香定律。翁裊裊白了他一眼，“看來是不餓，還有力氣編排人?！?

“餓、餓，”狄軒搶過飯盒，“你做的？你手好了嗎？”

“沒好，所以煮了碗面?！?

“面好！面好！我就愛吃面！就想吃面！”

裊裊見他“呲溜呲溜”幾口吃得連湯都不剩，不禁黯然失神，她的陳浩，在遙遠(yuǎn)的異時(shí)空，是否也有人給他下面吃？

“你猜，我昨晚在福寧路那戶看到什么？”狄軒邊拿帕子抹嘴邊說。

“什么？”翁裊裊回過神。

“偷歡！”

“什么！這話可不能亂說！”

“沒錯(cuò)，男女偷歡。男的該是給府里送肉的朱大叔，八九不離十；女的沒看清。”

“你快仔細(xì)說說！”

“嗯？想不到你竟對(duì)這事感興趣！”狄軒故意調(diào)侃她。

“說正事！”

狄軒便把昨晚看到的一五一十告訴裊裊。

“如果男的朱大叔無疑，那女的...提到‘逃離狄府’、‘被人跟著’，該是咱府里的，很可能是我白日里跟著的那個(gè)?！毖U裊柯南上身，“可問題是，她提到的太太，究竟是二太太還是三少奶奶？”

“對(duì)哦！”狄軒昨晚百思不得其解的，竟被這丫頭一語道破，“你若是男子，我必薦你去斷獄！”

“看來我得去一趟三少奶奶那。咱們雙管齊下，你去......”，她湊到狄軒耳畔安排了一番，囑咐狄軒一定注意安全，便出門了。

耳畔盡是裊裊呼出的熱氣，耳里也全是她的關(guān)心，狄軒插好門，深深陷入裊裊的“溫柔鄉(xiāng)”，肆無忌憚地幻想。

裊裊出門便往三少爺屋去。她早聽說三少奶奶貪吃跋扈，廚房里做飯的丫頭換了一茬又一茬，愣沒一個(gè)滿意的。她徑直奔廚房，卻見一小姑娘伏在灶臺(tái)旁哭，小姑娘一見裊裊兩眼放光，裊裊的廚藝早傳遍狄府各院小廚房，小姑娘自是不放過這尊救命菩薩。

“姐姐，幫幫我吧，三少夫人說，要是我再做不出讓她滿意的吃食，就趕我走。姐姐我不能走，我娘還等著錢救命呢！”

“小妹妹別哭，我?guī)湍悖規(guī)湍恪！币娔桥⒖薜美婊◣в辏U裊真不忍心利用她，便想了個(gè)迂回的法子。

“小妹妹，姐姐有道拿手菜，保證三少夫人吃了大悅！”裊裊說，“只是需要妹妹找個(gè)身材瘦小的姑娘幫忙。”

“姐姐，你看我行嗎？”小姑娘說這站起來，“我是我們院最瘦小的。”

“不行，你有些高。再仔細(xì)想想，有沒有比你還瘦小的？低你一個(gè)頭的？”

“沒有?！毙」媚锊患偎妓鞯卮穑胺蛉苏f，瘦小女子多禍水。我們院里幾乎沒有瘦小的...”

這什么歪理？裊裊心里想。

隔了良久，小姑娘又補(bǔ)充道，“其實(shí)我們院里伺候的人少有女子。夫人說，會(huì)迷惑少爺。”

裊裊不禁搖搖頭，便開始指點(diǎn)小姑娘做菜了。

最后一道主食——五彩面，裊裊用紅、黃、青三種顏色的菜分別熬了汁，又拿出小稱按比例混合，勾兌出五種從未見過的顏色，和在面里，做出五種不同顏色的面條，盤在碟子里，像一朵五色花。

小姑娘看得目不轉(zhuǎn)睛，連聲叫絕。

裊裊拍拍她的肩膀：“小妹妹，你想跟姐姐學(xué)廚藝嗎？”

“想！十分想！”

“那好，姐姐收徒就一個(gè)原則，誠實(shí)。你且回去想想，明日來老夫人院小廚房找我。”說罷便走了。

午飯時(shí)間，三少奶奶早早就準(zhǔn)備好一副雞蛋里挑骨頭的嘴臉。

“我說，你都把這院子里女的打發(fā)盡了，該消停些了吧！”三少爺看也不看她一眼。

“哼，一屋子人，竟沒一個(gè)趕上老太太屋那個(gè)小廚娘的！”

“究竟是怎樣的女子？到底有什么通天的本事？竟能讓你也替同類說話？”三少爺還是沒看三少奶奶一眼。

“你...”三少奶奶想爭辯卻說不出話，“哼，你想見呀，門兒都沒有！”

三少爺搖搖頭。

一行小廝端上今日膳食，三少奶奶兩眼放光，“可算做了桌養(yǎng)眼的飯?！?

“飯是用來果腹的，不是看的。”三少爺依然沒看一眼三少奶奶，“算了，想你也不知道什么叫‘果腹’?！?

“你！”三少奶奶氣得直跺腳......

“真是前所未見！”突然間，三少爺兩眼放光，索性站起來，迎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