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你不是‘那個人’也沒關系，貝蒂就勉強讓你來吧，讓你來結束我，結束我的契約，結束我的……”

正說著話的碧翠絲頭上出現一個拳頭，兩者相撞，發出了清脆的“duang”聲。

煌落瞇眼看著碧翠絲，問道：“清醒沒？”

碧翠絲捂著自己腦頂，迷茫灰暗的眸子恢復了些許神采。

碧翠絲說的結束她，結束她的契約，不是幫她完成契約，而是她已經有了死志，讓煌落結束她的生命。

“不知不覺把自己弄到這個程度，我還真是看錯你了。”煌落將手放在碧翠絲頭上施展了治療魔法，“我還以為你比菜月昴強上一點，結果還沒他的一半堅強。”

“怎…怎么可能，貝蒂怎么會可能比他差。”碧翠絲聞言，氣得兩頰微微鼓起。

“是嗎？”煌落一笑，“菜月昴可是在為了活下去用盡全力，而你呢？剛剛在說什么？結束什么？”

“貝蒂…”

“呵，我只是看到一個傲嬌，但是又無助的小女孩躲起來偷偷哭泣。明明很愛笑，結果一直緊繃著自己小臉。明明很關心別人，結果還要學著拉姆一樣毒舌別人。”

“不可能，貝蒂怎么會哭？貝蒂從來沒有哭過！貝蒂也沒有學過別人！”

“雙重否定就是肯定，你敢離開書庫，和大家一直在外面生活嗎？”

“哼，貝蒂要在書庫里面等待‘那個人’到來……”

“用契約來約束自己，用自己母親的安排約定作為自己害怕的保護色，連面對現實都不敢，還敢說比菜月昴強，貝蒂，我看不起你。”

“這是我母親給貝蒂的叮囑，不允許你侮辱我母親和與她簽訂的契約！”

煌落的話語好像觸碰到了碧翠絲雷區，蹭的一下站起，純正的陰魔法在她手中凝聚，氣洶洶的看著煌落。

“你也就用武力威脅我這個可憐無助的孩子了。”煌落撇了撇嘴，“你能說出你要等的人嗎？”

“‘那個人’就是‘那個人’，你不需要知道！”

“呵，”煌落一笑，“那你敢告訴我你和你母親的契約內容嗎？”

“契約…內容…是……”

憤怒的碧翠絲話語突然一頓，手中凝聚的魔法威能在逐漸減弱，它的主人則是陷入了迷茫。

煌落松了口氣，暗自也將自己凝聚的魔法散去，他可不想將自己的生命安全放在碧翠絲的情緒上面。

雖然可以在碧翠絲發動魔法的一瞬間打斷，但是這么做了，碧翠絲難免會受點傷。

在府邸被摧毀和碧翠絲受傷間，煌落選擇了讓府邸摧毀。

“回答不上來嗎？”煌落拉住了碧翠絲，讓她坐了下來，聲音放緩了些，“貝蒂和母親之間，并沒有什么真正的契約吧？”

“好…好像是的。”碧翠絲抓著煌落手臂，好像由自不敢相信，“那天，貝蒂母親只是把書庫交給了貝蒂，然后說貝蒂需要等待‘一個人’……”

“所謂契約，只是貝蒂母親的一口諭，對嗎？”煌落將自己眸子對上碧翠絲眼睛，嘴角揚起笑容，“貝蒂母親沒有要求自己女兒完成什么任務，她所說的‘那個人’，其實是貝蒂認為的那個人……”

“不對，母親…母親大人是不可能出錯的。”

“那貝蒂能說說‘那個人’的外貌嗎？‘那個人’是男是女？是高是瘦？”

“不…不…不…不會的……母親大人……”

碧翠絲的喃喃并沒有繼續下去，看著煌落眼睛，碧翠絲眼中出現了一團淚水。

“四百年，四百年哦。‘那個人’讓貝蒂等了四百年，你為什么…不早點來？”

碧翠絲聲音很淺，強忍的眼淚還是決堤。

“一個人……貝蒂一直都是一個人，一個人一個人一個人…真的好可怕……”

“貝蒂在想自己是不是沒有遵守約定，沒有完成使命，所以被丟棄了……”

碩大的淚珠經過臉頰，從下顎掉落在華麗的裙子上面。

碧翠絲不傻。

可就應為她不傻才會這樣執拗。

因為對母親的服從，才會將自己拷在自己的枷鎖里面。

碧翠絲傾訴著自己的委屈和孤獨，煌落沉默著，主動將她攬入了自己懷里，任由那些眼淚將自己衣服打濕。

聽著耳邊的抽泣聲，煌落看著天上月亮，這人老了，沙子也愛往眼睛里面鉆。

從外面回來的蕾姆和拉姆站在遠處，看著兩人，她們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看著碧翠絲那小小的身體，心中也是感覺堵上了一塊大石。

時間不知道過去多久，在煌落懷里的碧翠絲已經安然睡了過去。

煌落低頭看著她可愛的睡顏，長吐了口氣，將她臉上的淚痕擦干，抱起她，向著府邸里面走去。

抬眼看著那邊站著的一道孤影，開口道：“蕾姆，好好休息一下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說。”

還站在原地的蕾姆沒有回話，只是低頭給煌落行了一禮。

因為碧翠絲這個主人的沉睡，煌落也找不到她的書庫大門，拉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無奈，煌落只能帶著碧翠絲回到了自己房間。

將她放在床上，剛剛給她蓋上被子，準備離開時，煌落的衣袖就被抓住，低頭看去，碧藍色的眸子在黑夜中也是閃爍著光芒。

煌落露出一個笑容，“好好休息一下，我不走。”

碧翠絲聞言，并沒有放開煌落袖子，但疲倦的眸子還是緩緩再次閉上。

煌落使用瑪那將衣服上的淚水蒸發，輕身坐在床上，拿出一本雜志，借著月光就看了起來。

雖然被留在了這里陪著碧翠絲。但煌落還是將大部分注意力放去了菜月昴房間，以免他自己想不開，或者出現別的意外讓時間再次倒流。

他可不想再次看到碧翠絲的悲傷表情。

窗外的朝陽從淡黃變得清晰，早起的鳥兒也是在府邸內‘嘰嘰喳喳’開始覓食。

蜷曲在被子里面的碧翠絲睫毛顫了顫，睜開了迷糊的眼睛。

“早上好，貝蒂。”

耳邊第一時間響起了很久很久沒有在這個時間聽到的問好聲，溫暖的被子和記憶里面的聲音，讓碧翠絲恍惚感覺是回到了母親大人還在身邊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