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過頭,只見一男一女站在我身后,男的一身玄色短袍,寬袖立領,墨發披肩,面如冠玉,眉似飛劍,一雙碧綠色的眸子細長,魅惑無比,他一旁的女子一身黑色衣裙,黑發黑瞳,美則美矣,偏生了副受氣的模樣,柳葉眉,一雙烏黑的杏眼配上一副巴掌小臉,身材嬌小,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
兔子可憐兮兮的躲到二人身后。
我不禁悲從心來,真是長江后浪推前浪,貴山新人換舊人啊。
我這老前輩總不好在晚輩面前失了氣勢:“唉,我說你們兩個有眼不識泰山的家伙,當年老身在這浮祁山的時候,你倆還不知道在哪呢。”
“少廢話,管你是誰,不是本山的快些滾蛋!”玄衣少年說著,抽出劍來指著我,態度無比囂張,隱見狐大爺當年的風采。
我拍了拍手:“我的天我的天,不得了不得了,老子不在家,小妖精稱霸王了!”
“你個小兔崽子,看老子不閹了你!”
我話音剛落,少年卻是愣住了,他不可置信的瞪大眼。
“可是阿九么?”
“呦,你認識我啊?”
少年神色激動無比,下一秒,我就落入一個溫熱的懷抱,一旁的黑衣少女臉上浮現出一絲落寞。
“阿九,你可回來了,你終于回來了!”
少年用力的擁著我,我被他抱的幾乎喘不過氣來,他的身上有我熟悉的味道,我試探著開口道。
“蛇哥?”
“恩?”
“我快喘不過氣來了,咳咳。”
蛇哥有些尷尬的松了手,有些激動的埋怨道:“怎么這么多年才記得回來,我還以為,以為你忘了浮祁山了。”
我亦是很激動:“怎么可能,蛇哥你,化形后還挺帥的。”
“那是,話說你在青丘那仙地這么久,怎么還張口閉口閹了的。”
“怎么了?那閹了,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蛇哥在我耳邊嘀咕了幾句,我聲音陡然提高了八度咋呼出聲。
“切,切雞雞?!!”
反應過來我嚎了句什么,我的老臉刷的紅了,蛇哥有些好笑的看著我:“你這次下來,可還回去么?”
“我……我是下來尋周郎轉世的,到時候還是要回去的。”
蛇哥聞言,臉色瞬間沉了下來,我急忙解釋道:“等我暫時完成周郎這世的心愿,回去后,修成九尾渡完他就回來。”
蛇哥看著我良久,嘆了口氣道:“罷了,反正你心里只有你那周郎。”
我干笑兩聲:“我今日回來,怎么以前的阿貓阿狗們都不見了,你身后這位是?”
黑衣女子上前道:“狐大爺,當初那些妖精都已幻化人形,各自奔著仙門去了,現在就我和蛇爺在,我是當年的一只叫墨羽的黑烏鴉精,狐大爺可能不記得我了。”
我仔細回憶了一下,對墨羽多少有些印象,一只性格內向的烏鴉,平日里一直默默修煉,不愛說話,沒想到留到最后的卻是她。
我和蛇哥敘了會兒舊,我問他:“蛇哥,你既不想入仙門,何不四處游玩一番,萬年守在這浮祁,不無聊么?”
他沉默了,良久,寒風吹過,他一頭墨發微微揚起,細長的綠眸看著我,仿佛有股吸力,我幾乎陷了進去,他說:“阿九,我在等你回來啊。”
你就是個傻子!
……
我離開浮祁后,給自己取了個凡人的名字,王阿九!
咳咳,至于為什么姓王,這個姓霸氣,凡人取名總要有個寓意在,我這名字的意思是,霸王阿九!嘿嘿。
我在九江鎮租了間小院兒住下了,這才得知人間由于人口上漲,房價非常貴,我付了租金以后,悲哀的發現老子沒錢了。
這說明什么?說明老子以后沒棗子糕吃了啊!
我突然想起上元夜那個女賊,要不,老子去偷點兒?
不行不行!這哪是正經狐貍該干的事兒啊!
我做了一番思想斗爭,直到門口傳來了賣蒸糕的香味兒。
“賣點心嘞,新出鍋的棗子糕豆沙糕水晶糕嘞~”
“媽的,填飽肚子要緊!”
于是乎,在月黑風高的夜晚,我蒙上面,猥瑣的爬上了鄰居家的墻。
騎在墻頭上的我無比肉痛,真沒想到我狐大爺也有這一天,失去了修為的我與凡人無異,常言道,人為鳥死,還是鳥為人亡來著,反正就那么個意思。
周郎呀周郎,我這可是為了留條命尋你,你快些出現罷。
自我安慰了一番,我手腳并用的爬進人家院子里,這家院子種著竹子,院子里墊著青石磚,打理的干干凈凈的,看得出戶主是個騷包,屋內燃著油燈,窗戶透出朦朧的燈光來。
三更燈火五更雞,正是男兒讀書時。
我彎著腰,鬼鬼祟祟的溜到窗口,依稀聽見里面傳出讀書聲,我心道是個讀書人,偷文人的錢不太厚道,要不老子換家吧。
我剛良心未泯的準備開溜,就聽屋內傳出女子嬌滴滴的聲音:“江哥哥歇息會兒吧,莫要傷了眼睛。”
嘖嘖,金屋藏嬌,這還真是個騷包,我又溜到窗口下,趴在窗戶跟兒上聽二人講私房話。
只聽男子嘆了口氣道:“江小姐,天這么晚了,你還是快些回去吧。”
咦?這聲音好生耳熟!
“不嘛,人家就要陪著你了啦。”
女子撒嬌,我狐軀一顫,拿手指在窗戶上戳了個洞往里一看,媽的,還真是江執那個龜孫子!
就見江執一襲素白里衣,外披一件青灰色長袍,單肘靠在桌前,長發未束,垂落至腰間,昏黃的光在他面上渡上一層柔光,好一副燈下美男圖!
我此刻連偷錢的心思都沒了,等那女子走了的,老子非好好收拾一頓江執不可。
我憤憤的趴在窗子上,注視著屋內的情況,只見江執一旁的女子身穿淡粉色長裙,體態豐滿過頭,胸部大到下垂,一張餅臉油光滿面,面帶嬌憨。
咿!江執這孫子品味好生獨特。
那女子見江執不理她,拿著手帕懸然若泣:“江哥哥可是厭惡翠花了?”
江執嘆了口氣:“姑娘先回府罷,今日天色已晚,傳出去對你女兒家的名節不好。”
翠花聞言,這才戀戀不舍的出來了,我快速躲到墻角處,看著江執送走了翠花,如釋重負般的嘆了口氣回房了。
我擼起袖子準備上陣,可是想想我如今一個弱女子,打不過他怎么辦?
我在院子里搜索一陣兒,拾了根燒火用的柴火,心想一會兒二話不說照著腦袋削,讓他知道戲耍狐大爺的下場。
我上前推門沖了進去,然后整個人懵住了,只見江執已經褪盡了衣衫,半條腿踏進了內室的浴盆,我手里的柴掉到了地上。
我們對視了幾秒,我后知后覺的意識到,我現在應該大叫才對,我做作的捂住臉“啊啊啊啊!”
江執不禁蹙著眉頭披上衣服,上前大力掰開我的手,一把扯下我臉上的黑布,待他看清我的真面目時,眉頭緊緊蹙起。
“怎么是你?!”
我見他穿上衣服了,有些心虛,但本著我不要臉的精神道:“這不是聽說你搬家了前來探望探望你,這地方可比狗尾巷好多了哈,至少你不用住在茅房與屎同存了!”
江執冷笑道:“姑娘去找過我不說,還巴巴的追了過來,這個時間來探望小生,是準備劫財還是劫色?”
他一步步逼近,我步步后退,被他逼至墻角,我干笑道。
“就是來看看你啊,這個時間怎么了?剛才你不剛送走一位么?別說,你口味還挺獨特的,還是說公子天生博愛,來者不拒?”
丟了武器的我只能打口水仗了,但是我們目前這個姿勢,我氣勢莫名的弱了幾分。
“看樣子姑娘早就來了啊,既然說江某人來者不拒,那你這送上門來的。”
他說著頭靠了過來,溫熱的呼吸落在我耳邊:“不要白不要。”
我臉一紅,一把推開他道:“臭流氓!”
江執冷哼一聲:“深夜上門非奸即盜,不過你我怎么說也算相識一場,這次放你一馬。”
“你……”
“再不走我報官了!”
我氣的小心臟撲通撲通直跳,但也怕他報官,老子沒有收買縣官的銀子啊。
狐貍報仇十年不晚,好狐不吃眼前虧!
“走就走!”
江執風騷的一甩袖“門在那邊,慢走不送!”
我感到臉上無光:“我呸,你讓我走門我就走門?老子怎么來的怎么走!”
我說罷,奔著他家墻猥瑣的爬了上去,我騎在墻上對著江執道:“江執你給老子等著,我就住你家隔壁我姓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