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堂沉默了許久。

“呃……”

莫楚望了一眼覺得這個白衣少女有些安靜的過頭，想打破僵局，于是開口問答：“說了這么久，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姑娘怎么稱呼？”

白衣少女頓了頓，問道：“為什么？”

“為什么問你的名字？”

莫楚確認了一遍少女的問題，見少女撫著青絲點了點頭，莫楚頓時有些茫然失措的感覺。

這是個完全不需要動腦子的交際問題，怎么到她這就要個還需要為什么呢？

莫楚想了想，說道：“呃……因為你救了我，所以我想知道你的名字。”

少女頓了片刻，依舊直直的盯著莫楚，或者是莫楚邊上的椅子，開口問道：“為什么？”

少女在說這句話的語調還是語氣幾乎一摸一樣，這讓莫楚完全摸不到頭腦了，疑惑問道：“難道問個名字還需要為什么嗎？”

白衣少女平靜說道：“你是扶搖宮弟子，我是魔幽宗弟子。”

莫楚這才明白過來，不過心里卻有些不是滋味了，方才談論無礙，還以為這少女沒有那么多少門派成見，看來是自己想多了。

莫楚沒趣的瞄向一邊：“姑娘若不是不想說那就算了，我叫莫楚，道號玄靈。”

“逐蝶，錦繡谷的逐蝶。”

少女忽然開口，又讓莫楚摸了摸后腦勺，茫然問道：“你不是覺得門派有別不想說嘛？”

逐蝶平靜說道：“你說了，我就可以說。”

莫楚深吸了口氣，這才再次確認面前的少女完全就是思想簡單、原則保守沒有歪門心思的女孩，是自己想得太多。不過和一個單純的少女談話可并不是件輕松事。

莫楚沉吟片刻，最終還是說道：“嗯……我身體已經好了，我是否可以離開這兒？”

“不可以。”

“為什么？”

“你太弱，飛不出錦繡谷。”

“不是還有你嗎？”

“你是說讓我幫你？”

莫楚緩了口氣，似乎已經習慣了逐蝶的思維方式，接著點了點頭：“恩。”

逐蝶咬了咬唇角，面上似乎有些為難，目光瞟向一側：“長老不讓我幫你。”

“長老是誰？”

“讓我救你的人。”

“我的意思是他叫什么名字？在哪？為什么你要聽他的？你不是谷主嗎？”

“你的問題好多。”

“沒事，你慢慢說。”

“長老是魔幽宗的前輩，我爹去世前讓我萬事聽他囑咐，他住在谷里黑霞洞，叫風揚。”

莫楚眉梢微微舒展，本來還疑惑的事情現在似乎都明白了。

逐蝶一看就是常年呆在山谷里很少與界來往，生性單純，沒有心機，更不會察覺外界那些鉤心斗角，暗算栽贓，如今救他八成就是那位風揚前輩指點的，這個地方實際上管事的看來應該是那個前輩才對。

莫楚問道：“那你能帶我去見見他嗎？”

逐蝶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接著一動手臂，廣袖之間玉指掐捏了個手印，周遭湛藍光芒綻放與她身著白衣遙相輝映。

紗衣是晴空白云，光亮如湛藍湖畔。

光芒聚焦之處匯成一道風流，旋轉交錯著逐蝶的碧藍腰帶，漸漸化作一方漢白鑲翡玉素琴。

“這是……風琴？”

莫楚有些吃驚的盯著那素琴，那詩瑤所述“琴風起，劍雨落”中的至寶風琴竟在自己眼前，如何不欣喜忘情。

逐蝶點了點頭，平靜的臉眸似乎并沒有被莫楚羨慕的神色而露出絲毫喜悅，只是平靜說道：“過來，我帶你去。”

莫楚也不猶豫，徐徐走了過去，待那方風琴漸漸變大，這才一躍而上，逐蝶接著跟上右手虛空一劃。

莫楚只覺眼前一亮一黑，一瞬而逝，眼前景象已然天翻地覆，方才還是廳堂之內，此刻周圍卻全然是黑漆漆的石壁，穹頂之上鐘乳懸掛起伏，一處碧幽潭水之上露出一方洞窟，斜暉絲絲灑在潭水間的浮石面上，其中最大的一個浮石上此刻坐著一個黑衣中年男子。

男子盤膝而坐，緊閉雙目，青絲直垂垂的落在胸前遮蔽半邊臉頰，嘴角山羊胡須頗有道骨仙風，身著黑色長衫飄飄灑灑，廣袖紅線穿插金絲滾邊，袖口繡著白線玫瑰，樣式與逐蝶袖口上的一摸一樣，只是色彩不同。中年男子不動不搖，倒像是在打坐冥思。

逐蝶屈膝作揖輕聲說道：“風揚師叔。”

風揚眼睛徐徐睜開，鷹眸錚錚發亮，炯炯有神，待瞟到逐蝶時，嘴角微微一笑，牽動臉龐蒼老皮膚：“蝶兒啊……這個是……他是那個救回來的扶搖宮小子吧？！”

風揚在說到后半句時，語氣明顯加重，凌冽目光盯得莫楚不禁打了個寒顫，一臉氣勢洶洶似乎很不待見莫楚一樣。

莫楚自然知道其中原委，所以并未在意，只是作揖回道：“晚輩莫楚，見過風揚前輩。”

風揚沒有理會，而是望著逐蝶，問道：“蝶兒，你帶他來此何干？”

逐蝶恭敬說道：“莫楚修為太低，尚未煉化天生靈寶，無法御空離開，所以......”

“所以你想幫他？”

風揚音調有些提高，若不是他臉上還是平靜無奇，還以為他是動怒了。

逐蝶點了點頭，望著廣袖上繡著的黑色玫瑰，認真的看著，也不抬頭。

風揚見逐蝶似有歉意，也不再看，他自是知道逐蝶心地純良，故而沒有責備的意思，只是將目光瞟向莫楚，冷冷說道：“小子，你想離開就靠自己御空出去啊，想讓我魔幽宗子弟幫你，你骨氣何在？”

莫楚微微一怔，似乎他沒有想到這個前輩如此在乎門派之別，不過他也只是咬了咬唇皺了皺眉頭，并不想再說什么。

這時，逐蝶忽然開口小聲說道：“師叔，莫楚身上傷勢雖然恢復，但是因為嗜血蛇膽之效在性命垂危的時候強行突破感知五重境，以至于錯過煉化靈寶最佳時機，如今想要煉化靈寶，恐怕有些困難。”

莫楚聽到逐蝶的話，有些驚訝：“什么意思？！”

風揚聞言，臉色陰晴大變，繼而放聲冷笑道：“也就是說他如果不修煉我魔幽宗血煉之法，這輩子都沒機會煉化天生靈寶了？！哈哈哈！這是天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