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櫻樹枝前櫻花詩 廩秋閣內惜宮女
- 后宮紅顏斗
- 天魔狂神
- 3342字
- 2020-10-23 20:11:10
“皇上,皇后娘娘求見?!币宦暭怃J的聲音闖入了南宮逸的耳朵。
南宮逸瞥了一眼來通報的小太監。心想:皇后?她來干什么?皇后出自宇文氏,宇文氏手握兵權,勢力頗大,朕的勢力尚且不能與之抗衡。唉,罷了!且看看她究竟來干什么。南宮逸對小太監輕輕說道:
“宣她進來吧”
“嗻!宣~皇后娘娘覲見!”
小太監的話音剛落皇后便從后面走了出來,南宮逸看了一眼:只見皇后身著淡粉衣裙,長及曳地,細腰以云帶約束,更顯出不盈一握,發間一支七寶珊瑚簪,映得面若芙蓉。面容艷麗無比,一雙鳳眼媚意天成,卻又凜然生威,一頭青絲梳成華髻,繁麗雍容,那小指大小的明珠,瑩亮如雪,星星點點在發間閃爍,蓮花移步來到殿前,柔柔俯身,甩帕道:
“臣妾宇文殤珞給皇上請安了,皇上萬福金安!”
“平身吧,皇后前來有何事?”
“也無甚事,臣妾聽聞朝城的櫻花盛開,特地前來觀賞觀賞,聽說皇上也在這里臣妾還帶來了皇上愛吃的四方禧緣糕和六乾白玉酥,請皇上品嘗一下?!?
“不了,皇后的好意朕心領了。難得皇后也對這櫻花感興趣??!關于這櫻花,皇后有何評價?”
“要說對櫻花的了解,臣妾可遠遠比不了陛下,就不要讓臣妾在陛下面前出丑了吧,陛下又覺得這櫻花如何?”
南宮逸看向那片片飄落的櫻花,輕嘆了一聲說道:
“看櫻花滿天,愁緒流轉??礄鸦h落,思如潮水。沒有刻意,沒有蓄謀。攬飛花入手,花雖飄零,心卻未亡,往事已去,思憶猶存……”
“不知陛下憂愁何事?臣妾愿為陛下分憂。”
見南宮逸如此,宇文殤珞自是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博幾分好感,遂殷切問道。
南宮逸沒有回答只是偏過頭對皇后說道:
“皇后才學淵實,何不趁興作詩一首?”
“陛下繆贊了,臣妾不敢在陛下面前班門弄斧?!?
“朕恕你無罪,說吧”
“是,那臣妾獻丑了,還望陛下能夠多多雅正?!?
宇文殤珞思索許久,方才吟道:
“繁嫣遍樹云霞漫,風煦梳枝花入懷。許是香玉埋骨處,芳魂遣得落英來?!?
見南宮逸心有惆悵,宇文殤珞倒想作一凄苦之詩,方是應他心之所憂,奈何卻是徒添哀思。
南宮逸聽罷,心中苦笑道:一個好好的櫻花節,能說的如此喪氣,也就只有她宇文殤珞了。心中雖然這樣想,礙于她是宇文家的人,只能目視前方開口稱贊道:
“不錯,看來皇后的才情是日益增長啊,看來朕是不佩服不行了?!?
“拙作一首怎能入陛下的眼,陛下這樣說,可是羞煞臣妾了,臣妾也懇請陛下作一首,讓臣妾開開眼界好不?”
南宮逸瞥了宇文殤珞一眼,開口道:
“瓣開秋波浪激葉,千紅曉去醉花夕。 流云風雪天山覓,柳影傷卻小亭杯?!√壹t入酒空飲恨,拈香入筆韻自留?!⊥デ按簤艉翁幰??四月櫻花開滿香?!?
“好!陛下的才學讓臣妾實在是仰慕!”
呵!獻媚之話,他不屑聽,這般奉承,不過為了富貴榮華,心中正嗤之以鼻時,一聲尖銳的嗓音在南宮逸身側響起:
“啟稟陛下,午膳時間到,是否需要移步到琦惜苑用膳?”
南宮逸點了點頭,轉身看向皇后道:
“走吧,皇后隨朕用膳去”
宇文殤珞聞此,自是欣然,恭順道:
“臣妾遵命”
琦惜苑內,鋪設得整整齊齊。桌黃花梨圓腿桌上擺設著上等可吃的東西,稀奇些兒的果品并珍饈玉饌和香醪佳釀。正中央瑤席上端坐著南宮逸,右側緊挨著宇文殤珞。
因是家宴,故苑內并無過多奴仆以及盛大的排場,只是在苑門外站了一干宮女內監,以供差遣。宇文殤珞拿起碗來邊用玉勺舀了些長生粥邊說道:
“圣上日夜為國事操勞,多喝些養生用的粥,不僅能補氣養血,還能滋補潤肺。”說著便把一碗洲送至南宮逸面前。
南宮逸會心一笑,故作欣慰道:“珞兒還是那樣婉嫕有婦德,倒是難為你如此用心了,你的一片心意,朕都記在心里了。”
宇文殤珞嫣然一笑道:“圣上說這話就生分了,服侍圣上是臣妾的應盡職責,何來難為一說?圣上羞煞臣妾了?!?
南宮逸聞此,心中卻無半點波瀾,但礙于其是宇文家的人,說道:“皇后溫婉賢淑,想必與宇文大人素日里的訓誨分不開?!?
宇文殤珞說道:“圣上謬贊了,不過自小家父對臣妾管教倒是甚嚴。”
南宮逸說道:“記得朕幼時常聽聞父皇和皇叔他們論起國丈大人,說國丈大人在戰場上金戈鐵馬,馳騁疆場,驍勇善戰,為我大朝宸立下了赫赫軍功?!?
軍功赫赫自是事實,但自恃功高,欲掌朝綱,其狼子野心也是昭昭。
當年登基之時,娶宇文殤珞為后,一是剛剛即位根基不深,需宇文家的勢力扶持,二則是宇文弈鳴變相施壓,依附于宇文弈鳴的眾官員聯名上書。
至于宇文弈鳴的圖謀,他也是看得清楚,不過是想著待宇文殤珞生了皇子,暗中除去自己,另立幼帝,借輔佐之名,以攬朝政,挾天子以令四方。這樣的事,青史之上,記載得還少嗎?
仗著兵權在手,這等圖謀竟也不稍加遮掩,只是,他手下兵馬,是聽將軍的,還是聽帝王的,有沒有那犯上作亂的膽子,還是未知。何況,宇文弈鳴有圖謀,他就無打算嗎?
兩相執子,只且看誰,棋高一招……
而宇文殤珞,便是其間的一枚棋子,顯然,不是一枚聰明的棋子,這幾年來的討好相待,虛情還是真心,他也看得清楚。
南宮逸心中雖如是想,仍是笑的溫潤,道:“朕原先以為宇文大人是個粗狂彪悍之人,沒曾想還有如此細膩的一面?!?
只怕不只是細膩,是精于算計了。
聽聞南宮逸這般說辭,宇文殤珞執起鮫綃嬌笑道:“父親要是知道圣上如此稱贊他,定是欣喜。圣上,飯菜都快涼了,還是先用膳吧?!?
用完了膳,有兩位宮女用青瓷茶盅捧上碧螺春茶來,還有兩位宮女則端上漱盂和手帕來。南宮逸和宇文殤珞各自小飲了一口后即吐在漱盂內,漱完口后方才喝上茶水,喝罷再用手帕擦拭了一下。
南宮逸抿嘴說道:“朕還有公務要處理,恐不能再陪你了。飯菜就先別撤下去了,皇后若是有心,可賞于他們幾個食用?!闭f罷南宮逸轉身離去。
宇文殤珞見南宮逸離去也無心待在這里,遂吩咐宮女將飯菜端下去。
一綠衣宮女,在端菜碟的時,竟失手將碟子打失在地,隨著菜碟刺耳的破碎聲,里面的菜飛濺出來,正巧濺到宇文殤珞的衣服上。
宮女立馬跪下來,哆哆嗦嗦,嚇得連求饒的話也說不出來。
宇文殤珞見繡著鳳舞九天的裙擺沾上污漬,當即便是怒極,啐道:
“不知死活的敗興東西,拿個菜碟都拿不穩。圣上今個難得與本宮一聚,你就偏生出這事來,若要讓圣上看到豈不是要責怪本宮管教不嚴!混賬的玩意,要你何用!來人,拖出去,杖斃!”
宮女聽此,早已癱軟在地上,看著欲上前將她拖走的侍衛,抓住宇文殤珞的裙?,又趕忙放下,聲淚俱下,直呼“娘娘饒命”。
宇文殤珞看著裙?上的污穢和褶痕,顰眉,眼底一片陰騭,看了眼要被拖走的宮女,冷冷開口:“暗中處理了,莫要讓圣上知曉?!?
語畢,帶著怒容轉身離去,哪里還有在南宮逸面前的半點溫婉。
宇文殤珞身邊的侍衛是宇文家的人,處事自是狠絕,不多時,紅墻綠瓦中,又多白骨一具……
那宮女自打進宮以來一直本本分分,謹謹慎慎的服侍宇文殤珞,沒成想只是因為一個不小心卻遭到了這樣的橫禍。,也可憐她偏偏服侍的是最難伺候的宇文殤珞。
自古深宮內院規矩嚴謹,非比尋常,前一秒可能還得主子恩賞,下一秒就被當做牲畜一樣拋棄。這世上哪里有什么天理公道?只是奈何自己只是身為一個低賤的宮女,人家是高高在上的皇后,有苦也只能自己承受了,只是這代價太大了……
殊不知,‘人在做天在看,舉頭三尺有神明?!肴瞬恢?,除非己莫為?!蠈m逸安插在宇文殤珞身邊的人,早已將此事傳了上去。
泬寥宮中,廩秋閣內
看著手中的密信,南宮逸冷聲笑道:“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個了?她宇文殤珞當真不把人命放在眼里嗎?不愧是宇文弈鳴的好女兒,尤其父必有其女!早晚有一天你宇文家并你宇文殤珞會為你今日犯下之種種惡行得到報應的!”
即種因,則得果,一切命中早有注定。
南宮逸覺得可能是因為自己的一句“飯菜就先別撤下去了,皇后若是有心,可賞于他們幾個食用。”而導致這位宮女玉魂香消,內心多少有些自責與后悔。不禁感慨傷懷道:
“佛祖,您常說:‘少欲,則少煩?!衷唬骸磺薪蕴摶谩!】晌冶緹o欲望卻為何偏生諸多煩惱?我本無害人之心,卻有人因我而亡……若是這樣我寧肯不要這皇位!”
垂眸斂盡眼中情緒,執起批閱奏章的朱筆,蘸飽一筆朱砂,就著寫著“皇后處死宮女又一名”的信,揮筆疾舞:
宮闈自古是非地,
小心仔細需教誨。
含情欲訴心中事,
不知何人能體會。
在詩的后面,南宮逸偶感而發,繼續寫著:
我所憂兮,紫陌紅塵,驀然回首兮,滄海桑田。我所愁兮,佳麗難得,縱使清狂兮,孑然一身。誰與我悵兮,傷秋悲春,鷓鴣鳴皋兮,泫然涕零……
這正是:白紙玄墨朱筆破,字字猶沾血色緋。長念紅顏枯骨處,不見青冢不見碑。